宁南方,负责迎接上官秀的是外务大臣张九维和后将军淳于封。他二人都属于宁南朝廷的核心大臣,宁南朝廷派他二人迎接上官秀,也能看出宁南方对上官秀此次出访的重视。上官秀抵达宁关的第二天,风国给宁南发送了通关文牒,张九维和淳于封越过边境,进入宁关。上官秀亲自接见了他二人,并特意带他俩到风军的大营巡视,以示风军的兵强马壮。风军的大营是按照百万大军的规垩模而建的,其总面积比十个宁关合到一起都要大,即便站到山上,向下俯视,都一眼往不到营盘的尽头。上官秀毫不避讳的带着张九维和淳于封参观风军大营,其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向他二人炫耀风国的武力。张九维和淳于封心知肚明,两人非但没有紧张,反而还放下心来,上官秀的举动无疑是进一步表明,风国并无进犯昊天的意图,其目的只是在做武力威慑。当晚,上官秀于宁关设宴,款待张九维和淳于封。上官秀以礼相待,张九维和淳于封在颇感受用的同时,也一再向上官秀承诺,昊天会全程负责他这次出访的安垩全,期间绝对不会有意外发生。张九维和淳于封并不是只身前来,两人还统帅着十万的精兵,专门负责沿途上的护送。只不过十万宁南军不好进入风国境内,目前都驻扎在两国边境附近。翌日清晨,上官秀动身,在张九维和淳于封二人的陪同下,出了宁关,正式踏进宁南的土地,开始了访问宁南之旅。进入宁南地界,上官秀所带的宪兵队和宁南军汇合一处,向宁南的都城天京进发。中午,大军抵达宁南的边境城镇,锦城。锦城是一座老城,历史已有千年之久,属宁南与风国通商的重镇。锦城算是相对开放的城镇,由于过往这里的风国商人很多,锦城的百姓对风人也比较宽容,并没有太深的仇视。也恰恰是因为这一点,张九维和淳于封才决定让上官秀下榻在锦城,休息半天,明日再赶路。张九维和淳于封本以为锦城当地的百姓民风开放,对于上官秀的到来,即便不欢迎,但也不会太排斥,可是这次他俩都想错了,上官秀的仪仗队伍进城后没多久,街道两旁的百姓便爆出阵阵的嘘声。锦城的百姓大多都是纯正的宁南人,而他们又是对上官秀最深恶痛绝的一群人。上官秀统领下的贞郡军凶残,国战期间,在宁南的屠城如家常便饭,最为关键的一点,上官秀每次率军攻入宁南,对沦垩陷地都奉行着用异族来压制纯正宁南人的政策,这使得纯正的宁南人无不对上官秀恨之入骨。这次,上官秀以风国使者的身份出现在宁南的土地上,纯正的宁南人对他还哪会客气。只爆出嘘声还算是客气的,随着仪仗队伍深入锦城,周围的百姓们越来越群情激奋,场面也开始失控,不时有百姓抛出石头或者烂菜叶,砸向上官秀乘坐的马车。负责护送的宁南军虽然会第一时间抓捕扔石头杂物的百姓,但也只能制止一部分人,制止不了全部。马车内,听着石子、杂物不时砸在车壁上的嘭嘭声,上官秀盘膝而坐,满脸的泰然,慢悠悠的喝着茶水,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和他同乘一车的圣女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笑道:“看来,宁南的百姓对你并不是很欢迎!”上官秀淡然一笑,反问道:“如果宁南的百姓对我表现出夹道欢迎的态度,婉婧,你觉得那是对我的尊重,还是对我的羞辱?”风国和宁南一直都是敌国,数百年来,从未改变,战争也从未真正平息过,敌国的百姓若是对自己夹道欢迎,那只能说明他两次对宁南战争打得一塌糊涂,成了敌人的福将。圣女当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她耸耸肩,说道:“受人欢迎,总比被人讨厌要好。”“我是一名将军,将军不是让敌人来爱戴的,而该是让敌人感到恐惧害怕的。”上官秀嘴角扬起,把车窗的帘子微微挑起一点,向外面望了望,冷笑着说道:“他们表现得越厌恶、越排斥,说明他们的心里越惊惧越恐慌,这很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圣女撇了撇小嘴,不以为然地说道。“难道,这不值得光荣吗?”说着话,上官秀仰面而笑。又走了一会,仪仗队伍停了下来。车外的喊声震耳欲聋,“上官秀滚出昊天!”“上官秀滚出昊天国!”“风鬼无耻,混出昊天!”等了片刻,马车的帘帐撩起,张九维从外面钻了进来。老头子现在的模样有些狼狈,头上还挂着一片烂菜叶,衣服上也粘了不少的馊菜汤。上官秀含笑看着他,问道:“张老大,怎么不走了?可是到了行馆?”张九维脸色难看,支支吾吾地说道:“殿下,老臣以为,今日不宜下榻锦城,行进的速度再快一些,在天黑左右,我们便能赶到萧山的东平城。萧山风景如画,秀美绝伦,远胜锦城。”上官秀笑了,估计张九维现在也急糊涂了,赶到东平城,天色已然大黑,到时自己还欣赏什么风光?还看什么风景?他也不点破,含笑说道:“张大人是主,我是客,自然是客随主便了。”“多谢殿下体谅,多谢殿下体谅!”张九维连连欠身,恍然又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上官秀身旁的圣女,以为她只是个小丫鬟,干笑着问道:“能不能请殿下凭退左右?”上官秀笑呵呵地伸出手来,揽住圣女的腰身,把她向自己怀中一带,说道:“她是我的女人,张大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必回避。”圣女被上官秀抱住,脸色红晕,但她也明白,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只能这样了。她靠近上官秀的怀中,身子只僵硬了一下,便松缓了下去,巧笑倩兮的拿起一只橘瓣,放入上官秀的口中。上官秀仰面而笑,他此时的笑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觉得圣女难得会配合自己演戏。见他二人有说有笑,甜甜蜜蜜,张九维暗暗嘀咕,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但转念一想,上官秀喜欢谁,身边有多少个女人,那都是风国的事,与自己无关。他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卷,递给上官秀,说道:“请殿下过目。”上官秀看了看他递来的纸卷,向怀中的圣女努努嘴。圣女扶住他的腰身,从他怀中坐起身的同时,在他的腰侧狠狠掐了一把。上官秀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疼得直咧嘴。圣女接过纸卷,毕恭毕敬地递到上官秀面前,乖巧地轻声说道:“殿下!”臭丫头!上官秀‘宠溺’的在圣女的鼻头上按了按,他的动作看似情侣间的打情骂俏,实则,圣女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鼻子酸得浑身发痒。她脸上挂着笑,牙关咬得咯咯响。上官秀心情大好,接过纸卷,展开,看了两眼,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原来纸卷上画的是一副地图,宁南南定郡的地图。上官秀挑起目光,把地图慢慢的卷起,拿在手中晃了晃,问道:“张大人,这是何意?”“这是大皇子送给殿下的礼物。”“南定郡?”“大皇子说了,如果有一天垩,大皇子能荣登大宝,为了修复昊天与风国的关系,愿意把南定郡以一两银子的价钱,卖给风国。”张九维说话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上官秀,不错过他脸上表情任何细微的变化。他的话说得很模糊,并没有点出大皇子和二皇子正在争夺皇位,也没有说长孙怀德病入膏肓,只是说明长孙伯渊一旦做了皇帝,会给风国带来什么样的好处。以一两银子卖掉南定郡,等于是把南定郡割让给了风国,只不过前提条件是,皇子渊必须要坐到昊天国的皇位上。这么大的一份厚礼,皇子渊当然不会平白无故的送给风国,他需要的自然是风国能站在他的那一边,暗中助他登顶皇位。上官秀拿着纸卷把玩,轻轻敲着额头,脸色时阴时晴,变换不定。看得出来,他有在认真琢磨自己的话,张九维欠了欠身,含笑说道:“大皇子诚意十足,还望殿下三思,老臣言尽于此,先行告退!”说完话,也不等上官秀的回复,他退出马车。别说圣女没想到长孙伯渊会为了争夺皇位,不惜出垩卖宁南的领土,上官秀也同样没有想到长孙伯渊能做到这种地步。他身子向后倚靠,扬起头来,悠悠吸了口气,说道:“看来,皇子渊在这场皇位之争中,已处于了下风。“这倒也可以理解,皇子昊早已拉拢了辛家,辛家也已态度明确的表示支持皇子昊,而皇子渊拉拢君家并不顺利,一直没有得到君家的明确表态,现在,皇子昊不急,皇子渊却是急不可耐,向我风国求助,想来,也属无奈之举。”“你会帮他!”圣女认真地看着上官秀,语气笃定地说道。上官秀笑了,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圣女的面前,说道:“两只血统高贵的羊,争做头羊,其中一头竟然忘乎所以的向狼求助。如此自私又愚蠢的笨蛋,我岂有不帮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