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從臺階上下來。
伸手。
擋在呂文瀚的前面。
呂文瀚內心一凜,以爲是敵人擋在自己面前。
糟糕!
落入敵人包圍了。
擡頭,發現是張庸。正在用一種很難描述的語言看着他。
“你……”
“站住!”
張庸對他說道。
事到如今,呂文瀚反而冷靜下來了。
畢竟,他也是久經考驗的老革命了。於是站住。等着張庸上來抓自己。
神色平靜。
視死如歸。
然而,張庸並沒有動手。反而說道:“是黨務調查處的人。你沒有跟他們說,你是我罩着的嗎?”
“什麼?”呂文瀚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一年給我二十大洋,我保護你周全。沒問題吧?”
“這……”
“看我收拾那些傢伙!”
張庸擺擺手。鍾陽等人立刻端槍衝上去。
後面跟蹤的黨務調查處特務立刻發現不對。急忙轉身就跑。跑得飛快。
該死的。居然是復興社的人。
他們都清楚得很。要是落在復興社的手裡,絕對會被羣毆一頓。
上次葉萬生都被打了。還被打的很慘很慘。
葉萬生可是葉秀峰的侄子。連他都扛不住。何況是他們?
鍾陽等人沒追到。但是足夠了。那邊應該已經知道,呂文瀚和自己有關係了。
下次動手之前,必定會慎重一點。
否則……
嘿嘿。
“你深夜出來,是要做什麼?半夜宵禁,不是開玩笑的。”
“我是出來抓藥的。”
果然,呂文瀚的手裡提着藥包。還有一張回春堂的藥方。
張庸不知道他有什麼要事。但是,他應該清楚。這大晚上的親自出來,風險極大。
“你要去哪裡?我送你一程。”
“不用,不用。”
“走吧!如果耽誤事就不好了。”
“那……”
呂文瀚欲言又止。
其實,他內心並沒有拒絕。他也想摸摸張庸的底。
他已經暗中打探張庸的信息。但是瞭解的非常少。這個傢伙從來都沒有在公開的報道中出現。
他是自己人嗎?絕對不是。
呂文瀚已經向上級組織查詢過。張庸不是自己人。
然而,這個傢伙又確實有暗中幫助他的意思。所以,他無法判斷。張庸到底是要做什麼。
“上車吧!”
“好!”
呂文瀚上車。
車上就兩個人。張庸也不怕嫌疑。
被唐勝明一說,他現在膽子也大了。既然夫人對自己很欣賞。他怕啥。
什麼?
有人說他是紅黨?
隨便吧。
他也懶得辯解。
就跟之前調查紅衣女鬼一樣。
都不用他開口,自然會有人幫助他辯解。然後倒打對方一耙。
估計黨務調查處也不敢。
哪怕查到呂文瀚是真正的紅黨也沒事。你特麼的徐恩增自己就是紅黨,老婆也是紅黨。你全家都是紅黨呢!
“去哪裡?”
“鉢羅街。”
“好!”
張庸開車。
路上遇到檢查,拿復興社的通行證。
居然還遇到了谷八峰。
這位谷處長,其實也挺忙活。半夜還值班。眼睛充滿血絲。
“還有沒有紅衣女鬼?”
“你說呢?”
“哈。如果有,再抓!”
“下次你得留個機會給我們。你們不能吃獨食啊!”
“好!”
張庸繼續開車。
沿途和人打招呼。幾乎都是熟人。
都是之前抓紅衣女鬼的時候有合作的。哪怕不知道名字,也記得臉。
呂文瀚問道:“紅衣女鬼是什麼?”
“哦,一羣日本人假扮的。想要製造恐慌。”
“日本人?”
“對。罪魁禍首是一個叫做宮本手熊的。前兩天晚上,在江邊被炸死了。”
“你那時候就是去抓日本人?”
“對啊。不然去江邊做什麼?花費了我足足一萬大洋。”
“爲什麼要這麼多?”
“懸賞啊!那個傢伙老厲害了,我們抓不住他。得懸賞。讓整個魚幫的人出動。好不容易纔盯住他的。後來我給了李靜芊一沓銀票,讓她幫我找幾個厲害的人。否則,那些日寇來找我報復,我怕頂不住。”
“你認識李靜芊?”
“之前不認識。但是我認識她妹妹,李靜芷。在上海那邊。有共黨嫌疑。後來我們組長怕她出事,於是將她抓起來,後來乾脆讓她加入電訊組,讓她學習電報技術。她有活幹了,也就不折騰了。”
“你一直都在抓日諜?”
“對啊。我除了抓日諜,其他的都不會。我們戴老闆讓我抓紅黨爬山虎,我也不懂啊。這件事一直耽擱着。”
“那你大晚上的出來是做什麼?”
“有個日諜叫做黑島龍丈,說是日寇皇室成員,在這邊搞風搞雨的……”
“日諜這麼猖獗嗎?”
“你們紅黨沒有和他們正面接觸,當然沒感覺。再過幾年,你們就知道了。”
“我不是紅黨。”
“算了吧。你和李靜芊如果不是紅黨,我割腦袋給你。李靜芊其實已經暴露。她上次和黨務調查處的人發生過槍戰。肯定被人記住了。黨務調查處的特務,眼力都是很厲害的。看一眼就能記住。她再出來活動,就有被抓捕的危險。”
張庸也不跟對方彎彎繞繞了。
沒意思。
事實證明,有些話,還是要當面說。
沉默。
“你不是我們的人。”
“不是。”
“那你爲什麼要幫我?”
“想抱你們的大腿。”
“什麼?”
“十幾年以後,這天下都是你們紅黨的。我提前示好,爲自己的下半生謀取一點前程,很合理吧?”
“現在是我們最艱難的時刻,你居然看好我們?”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就是這個時候來抱你們大腿,我以後得到的好處才能更多,對吧?”
“你不怕內部調查嗎?”
“我又不是紅黨。怕什麼?”
“你……”
呂文瀚忽然覺得,這個傢伙還真是。不知道怎麼說。
無論是哪邊,都不會認爲這個傢伙是紅黨。真的。他給人的感覺,就不可能是紅黨。偏偏他又對紅黨很看好。
真是非常荒謬的感覺。
完全沒有理由啊!但又不是陷阱。
如果對方要抓他,哪裡需要什麼陷阱?直接抓就完事了。
“不過,未來幾年,確實不好搞……”
“什麼?”
“以後日寇肯定會打進來的。我們都要和日寇面對面戰鬥。能不能活到勝利的那一天,不好說。”
“打進來是什麼意思?”
“軍事參議院有一個推演,就是日寇全面侵華。平津、淞滬、金陵、廣州等地,都會淪陷。日寇會一直打到武漢……”
“推演?”
“對。軍事參議院那邊模擬出來的。情況很糟糕。”
“原來如此。”
呂文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張庸忽然覺得,軍事參議院這個藉口很好啊!
因爲軍事參議院真的是什麼樣的計劃都有。什麼樣的構思都有。推演也是其中之一。
本來就是參議嘛!
你當然是要大膽猜想,提出各種可能啊!
車到鉢羅街。
張庸停車。
呂文瀚下車。
“呂老闆。等一等。”張庸叫道。
“你說。”呂文瀚回頭。
張庸遞給他一個大信封。
剛到手的,新鮮熱辣。裡面有五萬七的銀票。
呂文瀚疑惑。
“這是我借給你們的。不是給你。是給你背後的組織。”
“什麼?”
“如果二十年以後,你還活着。就雙倍歸還。如果你犧牲了,就當做是我送你的。”
“什麼?”
“走了!”
張庸開車走人。
呂文瀚疑惑的打開信封。
裡面是一沓銀票。
很厚。
很多。
他:……
二十年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