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统领这一番话说得颇为艰难,简直如鲠在喉。因为那三个可疑人物,都不是普通人物啊!“哪三个。”统领头皮一麻,该来的还是要来,“回皇上,这三位分别是……是……”纵使鼓足了勇气,要说出那三个人的名字,还是分外艰难。皇帝眉宇间已经隐见不耐,正欲开口,忽然有人站了出来。“有儿臣。”金光耀眼的牡丹折扇,众人便知,这是七王爷。“还有我。”一道女子清丽的嗓音,陆飞烟站了出来。火红的衣裙随风烈烈飞扬,衬得她眉宇间天生的傲慢神色更加明丽动人,没有一丝一毫心虚。这围观人群看来,这两个人都不可能,那……这第三个人是……“还有我。”一道相较于七王爷要低沉很多的男子嗓音出现。众人纷纷侧目,这男子面生得很,刀削斧琢般的脸孔却是异常俊美。“这是……”“回父皇,这是九弟的贴身侍卫。”湛天璘不知是有意无意,刻意咬重了“贴身”两个字。暗示这名男子和湛北辰的关系非同一般。皇帝利眸眯起,一一扫过站出来的三人。“你们自己说说,当时都在做什么。”七王爷算是这三个之中最不怕皇帝的一个,一被问到,立刻滔滔不绝,“儿臣当时在追一只兔子!父皇不知道那兔子跑得有多快,儿臣连射几箭,终于还是被儿臣抓到了!就是这只!”话落的同时,七王爷一手举起一只灰毛长耳兔,血淋淋的,立刻让周围一圈女眷都不由得退让了一步。“儿臣……”皇帝按了按太阳穴,“行了,你到旁边去。”这个儿子他还是有些了解的,湛天璘虽然平日做事不着边际,但却最是心思缜密。即便他真的想对太子不利,也不会笨到让侍卫一搜就把他也搜出来的地步。除非他早就料到自己会这么想,反其道而行之。“是,父皇。”七王爷被打断,有些悻悻地退到一旁,妖娆的桃花眼尾却带了丝笑意,快速在人群中一掠——眉头一蹙,他最希望见到的那个人居然没来?“属下——”“臣女当时也是在附近追捕猎物,不知道怎么,就被侍卫抓来了,臣女冤枉!就是再借臣女几个胆子,臣女也不敢对太子殿下不利,况且,太子殿下一向和臣女亲如兄妹!”原本无影正准备开口,陆飞烟突然急切地打断了他,抢先为自己辩解了一番。实际,在这三个人被指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这其中最不可能的就是丞相之女陆飞烟。别的不说,怎么说丞相陆维也算太子的恩师,即便陆家不支持太子这边,纵然也不会做出要女儿去行刺太子的事情来。皇帝沉吟片刻,“你怎么说?”看向的,却是一尊雕像一般,从刚才到现在都站得笔直,一动不动的无影。陆飞烟心下一慌,她说完之后,皇帝竟然没让她和七王爷一样站到一边去,是不是对她起了疑心……拳头暗暗握紧,陆飞烟强自镇定!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他们没有证据,怎么也想不到她身上来,只是……她眼尾一扫,飞快地看了眼旁边的无影。原本想着,最后一个辩解的人,一定是最倒霉的,无论如何都会多多少少让有些人觉得他是因为心虚。可是她刚刚得知,这个沉默寡言的侍卫竟然是湛北辰的侍卫。如果把今天的事情推到他身上的话……行刺太子,杀头的大罪!湛北辰身为主子,怎么也难辞其咎,那她……岂不是间接地害了九王爷?陆飞烟一时间心慌意乱,如果这么做,她原本只是想拖云清浅下水,结果反倒害了九王爷,岂不是得不偿失?可如果不这么做,九王爷可以免遭殃及,可是自己又要如何脱身?他们这三个人之中,无疑,这个身份低微的侍卫是最合适的替罪羊,七王爷她得罪不起!不管了,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她就没有回头路!无影恭敬下跪行礼,“回皇上,属下当时在寻找主子的踪迹。”“哦?”皇帝换了个姿势,倾身向前,犀利如刀的眸光紧盯着低垂着头的无影,“可他们并未在附近发现辰儿的行踪,你身为辰儿的贴身侍卫,却并不跟在主子身边,你能向朕解释一下,这是为何吗?”人群一默,随即议论纷纷。就算要找借口,也要找个漂亮点的借口才是,这么拙劣的谎言也敢拿出来糊弄圣上?“是儿臣不让他跟着的。”人群背后忽然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众人不由纷纷回头,原本拥挤的人潮潮水般分开一道裂缝。湛北辰一身玄衣,步履从容地从后面走来,待到行至皇帝面前,才停步抱拳行礼,“启禀父皇,是儿臣不让他跟在身边的,进了林子不多久,几次因为人多惊扰了猎物,儿臣便把其他人都赶走了,无影想来是不放心儿臣,所以远远地在后面追寻儿臣的踪迹。”“九弟来得还真及时,”七王爷半开玩笑似的打趣了一句,随即故作为难看看无影,又看看陆飞烟,“可是你现在来,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呢。”一边是他的贴身侍卫,一边是对他痴心已久的丞相之女。选择谁,不选择谁,湛北辰都得不到什么好结果。湛天璘不由眉眼弯弯,漂亮的桃花眼中兴味盎然。这是一场好戏呢!陆飞烟立刻紧张地望向湛北辰。在侍卫和她之前,他会选择帮谁呢?湛北辰淡然回视,“七哥还是先顾好自己要紧。”一句话瞬间说得湛天璘脸色一白。因为不论湛北辰选择谁,七王爷自己也是这三个嫌疑人的“之一”,是“之一”就表示有可能最后要背负罪责的人是他!鎏金折扇再也逍遥不起来,恹恹地摇晃了两下,收了起来。若是刚才,湛天璘可以很悠然地置身事外,就等着看湛北辰在保住自己还是得罪丞相府之间抉择。可是现在,湛北辰的出现,很可能让他也不得轻易脱身。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他原本的预计,恐怕他也得脱层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