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儿,你那天有没有看清楚行刺之人?”“没有。”戚庭华摇头:“刺客,不止一个人。”“你说什么?”戚洪吃了一惊:“你说刺客不止一个人?”“是。”戚庭华点头:“其实以孩儿的武艺,应该不会受伤,只是孩儿当时……故此才遭了暗算。”“这事倒与你无关。”戚洪面色有些阴沉:“都是曹镇失职!才让你受伤。”“父皇责罚曹统领了?”“那倒没有。”戚洪摇头:“朕只是雷霆震怒,这贼子好大的胆,竟敢行刺于你!”“父皇且勿动怒,小心伤了身子。”戚庭华赶紧起身,跪在床上朝戚洪行礼:“孩儿以后自当处处小心。”“看来这些人是有组织,有目标的,只是——”戚洪虽说长年卧病于床,却并非对宫中之事毫不知情。戚庭华也没有言语,他能想到的,戚洪自然也能想到,父子俩可谓是心照不宣。“失败了,竟然失败了?”戚天恒站在栏杆前,远远地眺望着皇宫的方向。“看来,东宫是早已防范,以后要想将之除去,只怕是愈发地难了。”“防范?”戚天恒一声冷哼,重重一拳砸在栏杆上:“想不到,他的武艺竟然如此高强,竟能躲得过本皇子设下的天罗地网!”“二皇子,小的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讲。”“为免生枝节,二皇子还是不要太过明目张胆。”“你什么意思?”戚天恒冷冷地斜了说话之人一眼:“是要本皇子退出?”“不是退出,而是——暂时隐忍。”“可是本皇子不想忍!”二皇子眼里突突冒着火:“你看看本皇子如今都多大年纪了?”青衣男子沉默。戚天恒举起手来,指向空中:“十年了,本皇子已经筹谋十年了,可是却没有丝毫的进展,每次都是这样,眼看整个计划就要完成,却无故失手……本皇子几乎要怀疑,那戚庭华若不是有天神相助,那就是——”他双眼一眯,眸中射出凛冽寒光:“就是本皇子身边有内鬼!”沉默了好一会儿,戚天恒方才转头看向青衣男子:“青衣,你是本皇子所有谋士中最聪慧的,你说说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小的昨夜细观天象,发现潜龙星虽黯淡,但身旁却有一福星相佑,是以能逢凶化吉。”“福星?什么福星?”“这个么,是天机不可泄露了。”戚天恒唇边浮起几丝冷意,眸中狠色更浓:“看来从前,本皇子倒是小看了他!”“晨儿,晨儿。”秦如晨一手撑着脸颊,正睡得迷迷糊糊,几声轻唤忽然传进耳里,她微微睁开双眼,却见戚庭华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太子?”秦如晨立即起身:“想要什么?”戚庭华并不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然后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握住她的,贴到胸前:“出了这样的事,我方才知道,原来危难之际,只有你,还留在我身边。”“太子快别说这样的话,太子受伤,皆是因为臣妾,倘若当时臣妾不在,太子万万不会分心。”“他们若是想蓄意谋害,不管本宫怎么防范,都是没用,只是本宫命大,一般人又怎么算计得了?”“这次太子能平安脱难,全仗陈国皇子敏淳。”“是吗?”戚庭华唇边淡淡浮起几许冷笑,却显得很是不以为然:“他怎么会在那里?而且刚刚好?”秦如晨一愣,面色随之变得谨慎:“太子是觉得他……”戚庭华往后躺回枕上,许久不曾作声。宫中很多事情,往往微妙,正因为微妙,倘若说穿了,那便无宜。“臣妾,去给太子熬汤。”秦如晨说完,默默地退了出来。小厨房里,绿婷正忙碌着,眼瞅见秦如晨进来,便迎上去:“太子妃,你这会儿功夫,怎么来了?”“汤熬得怎样了?”“已经好了。”“嗯。”秦如晨点点头,走到灶台前,揭开盖子看了看,见汤汁正滚沸着,便把药罐拿起来,轻轻地将汤液沥到碗里,再搁下药罐。“太子妃,让奴婢来吧。”“不用。”秦如晨摆手,将药碗搁进托盘里,亲手端着走了出去。接着好几天,戚庭华只在深宫休养,并不过问外界之事,也只秦如晨在跟前服侍,小夫妻俩日渐亲厚,却只苦了一人。“一片,两片,三片。”相府之中,秦如霜百无聊赖,将手中的芙蓉花瓣一片一片地撕下来,扔到地上。“小姐。”丫环青荷走上前来,轻声提醒道:“这里风大,小姐且回屋里去吧。”“风大?”秦如霜涩然一笑:“那又有什么关系?风再大,也吹不到他那里去。”青荷赶紧住嘴,这些日子她只觉自家小姐古怪,但又说不上古怪在哪里,总之和从前很不一样。秦如霜心中苦闷,又哪里能对旁人说起。她心里苦苦怨着那人,却又想着那人,姑娘家的心思,真是复杂难诉。“你这下贱的奴才。”突然一声震喝传来:“向来便是这样毛手毛脚的么?今儿砸坏这个,明儿又砸坏那个,也不度量下自己,能值几个钱!”秦如霜眉头微微皱起,很不耐烦听,不想刘氏眼尖已经瞅见了她,几步蹿过来:“我说霜儿,你也忒大的人了,还不赶紧打算着,为自己寻户好人家,成天只在这里吟风弄月,给谁看呢?”“母亲。”秦如霜的脸也一下子沉了下来:“您要是没事,想拿人煞性子,也别找到我跟前来。”说完,秦如霜一扭腰,调头便走。“你——”刘氏气得脸色发白,只得将矛头指向下人:“呆在这儿做什么,都干活儿去,干活儿去!”秦如霜回到屋子里,坐在铜镜前,拿起螺黛轻轻地画着娥眉,但见镜中人儿削尖下巴鹅蛋脸,越看越美。“太子……”秦如霜不由喃喃一句,拉开抽匣,拿起支玉簪紧紧地攥在手里,还记得这玉簪还是数月前,太子亲手给她戴上的,难道这些日子过去,他竟然是全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