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琛安他们去警局认领尸体的时候,张瑶也在,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像是朵饱经风霜的花骨朵,一见到琛安便扑了过来,抱着他的腰,“琛安……”就是再不惜张瑶,好歹也是亲亲的堂姐,张琛安难得没有推开她,而是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安慰人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您好,请在这里签字。”张琛安看看怀里的人,接过文件夹,“我能先看看我二叔吗?”“这位小姐已经确定了。”张琛安这才把瑟瑟发抖的张瑶挪开点,给佑木使了眼色,等他出来后微不可查地点头,才拿起笔刷刷两下签下自己的名字。没有一点意外,也没一丝的犹豫。“你先跟我去白苑?”刚才一直跟张瑶说话,可她却压根没搭理自己,张琛安也没打算她回来的,抽了张纸要给她擦脸,却被张瑶给躲过了。张琛安毫不在意地收回手,低头瞥了惨无人色的张瑶,“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送我去医院。”张琛安愣怔了两秒,朝司机点点头,车子很快就掉头。里面的气氛压抑地可怕,张琛安虽然在女人堆里打滚,但实际是他还真不会哄女孩子。“琛安,你老实告诉我……”“啊?嗯,你问。”可能难得见到她这幅认真的模样,张琛安跟着严肃起来,“我也想听听你接下来的打算。”“我知道你一直在查我爸妈的事,你有线索了吗?”“没。”“那怀疑的人呢?有吗?”觉得车里实在闷得慌,张琛安示意司机找个地方停下,正好是一个路边公园,他先张瑶一步下车,抽出一支烟点上,张瑶在他旁边坐下,定定地看着他手指夹着的香烟,淡淡移开视线,“可以说了。”“张瑶,其实你心里也有数不是吗?非要从未嘴里知道。”“是,我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那是我爸妈。”张琛安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嗤笑了声,“二叔二婶都好好的时候,也没见你怎么孝顺了。”这话无异于伤口上撒盐,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抱歉……”张瑶红了眼,吸了吸鼻子,僵着嘴角笑笑,“你说的没有错啊,我就是一个不孝女。”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忙着照顾妈妈,一边又期待着爸爸平安,越到后面越心凉,直到最后看到尸首的那一刻,她心底的一句话,却是:果然如此。张琛安接过佑木买来的奶茶,龇牙瞪了他一眼,真没想到佑木还有这个闲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琛安,是不是倪玄波干的?”“嗯……我没证据,警方那儿也没头绪。”潜在的意思就是,他没证据,可他也这么怀疑了。张瑶捧着奶茶的手慢慢收紧,直到听到啪一声,那杯奶茶被她给压破了,张琛安在心底啧啧了两声,偏开视线去看面前的人来人往,还是太年轻,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报仇?”张琛安看了眼时间,状似无意地问道。如果她回答报仇的话,他跟白女士大概会给张瑶一笔钱,至于她以后的事情,就和他们没关系了,他们没心思去保护一个拎不清现状的人。“琛安,你打算出多少钱买璧毓?”张琛安冷笑,“璧毓现在还属于你吗?你有资格把它卖了吗?”换做以前张瑶肯定恼了,但是现在,好歹没那么拎不清了,“法院会把璧毓拍卖了,我也不知道这样还能拿到多少钱……”“你一分钱都拿不到,财务估算过了,璧毓的市场价抵不了二叔欠的债。”“我手头里还有点钱的。”张瑶咬着嘴唇,罕有地放下矜贵傲骨,“大概欠多少?”张琛安偏开视线,散漫地朝后一靠,“那得看璧毓拍多少钱,顾忌七八千万吧,你手里那点钱留着给二婶看病,璧毓欠的债我们会想办法,至于其它的,就是相帮也得从长计议。”张瑶抿了抿唇,像是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我会跟妈搬到爱丁堡。”“也好,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你能帮得上忙的,但我想你保证,奶奶二叔的仇我不会忘,你尽早推出去也好。”照顾一个张瑶一个二婶对他们来说也不是问题,可鉴于张瑶以前的表现,他实在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张瑶情商难得在线一回,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根本没资本跟张琛安讨价还价,人家已经许诺帮忙还债了,再提过分的要求就太不是抬举了,“琛安,我没料理过后事。”“我会搭把手的,你到爱丁堡有什么困难直接开口,好歹是亲戚,奶奶二叔不在了,我们也会帮衬把。”张瑶点点头,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你不用送我了,我打车过去。”张琛安没有拒绝,抬手替她拦了车,张瑶在合上车门的前一刻,突然探出脑袋,“琛安,我只问一句,你说了我都信,这里面有没有你和大伯母堂姐夫的手笔?”如果说刚才对还有点同情心的话,现在只剩下心寒和讽刺了,张琛安懒得回答,转身扬了扬手,心底却忍不住骂了句SB。张瑶仍不死心,虽然这样的想法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也不是毫无根据,张家自己跟倪玄波相比,半斤半两罢了。若是她真的离开墨西哥,岂不是如了他们的意了?她现在谁都不相信,更不要说心怀感激了。“妈,我觉得张瑶吧,就是个十足的二货,不亏是二叔二婶生的。”“谈不拢?”白女士嘴唇微微泛白,但好在精神还不错,听到他这有气无力的话,也只是微微一笑,“谈不拢就算了,我们帮她把债给还清,好歹是亲戚,一下子从天上掉下来也怪可怜的。”张琛安冷嗤一声,“可惜人家不领情,防我跟防贼似的。也不想想现在的璧毓还剩什么了。”“那就先搁着,医院这里有邵璟,你直接回公司好了,对了,A市那边你准备派什么人过去?”“都行……妈,有事,我先挂了。”张琛安扔了手机,示意佑木停车,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过斑马线的女人,微微眯起眼,“那是佑水?”佑木也注意到到了那个白衬衫黑色及膝套裙的女人,确实是三四年未见的佑水。他们五个佑是从小一块儿训练的,佑水是五个人中年纪最小的姑娘的,还没琛安大,可胜在聪慧灵巧,听到张琛安说她叛变的时候,他还不相信。呵,就是一个傻傻的姑娘,除了赌石撒娇其它都不懂,哪会叛变?那姑娘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突然掉头,直直得我那个这边走来,敲了敲车窗,“安殿下佑木,真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