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的目光冷冷地扫向荻英,荻英顿时腿一软跪在地上,“大人,你要帮我啊,你一定要帮我啊——”“帮你?”侯景冷冷一笑,“你说服莫煜了么?”“没,没有——”荻英脸上的表情一僵,“侯大人,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去苦苦哀求了,可我这外甥太过铁石心肠,真是半点情面都不念啊。侯大人,你说我该怎么办哪——”“怎么办?”侯景冷哼一声,半俯下身,冲着荻英阴狠地道,“那你就去死吧!”“侯大人?!”荻英大惊失色,就要扑上来抱侯景的腿,“侯大人,你不能这样,侯大人——”“拖下去!”侯景面无表情地一脚踹开扑向自己的荻英。立刻就有衙门里的衙役上前来将荻英拖下去,“侯大人,侯大人——”侯景看都不看荻英一眼,只是挥手让衙役赶快将人拖出他的视线。“部堂,这该如何是好啊?这个莫煜真的是油盐不进,威逼利诱都完全没有用。”荻英被拉走后王申着急道。“哼,那你就把荻英的案子往死里判,判得越重越好!荻英劝不动他,等荻家那个老不死的坐不住了,本官倒是要看一看这莫煜是不是连他外祖父也不顾了!”侯景咬牙切齿道。第二天,荻英的案子就在整个江城里传遍了,整个审案过程全部公开,无数民众都来围观。王申果然按照侯景的吩咐,把案子往重里判,先是在公堂上将荻英打得皮开肉绽,直接判了死刑,又判荻家缴纳大量的罚款和赔款,那金额就足够让整个荻家倾家荡产了。在荻英的案子判下来的三天后,一直卧病在床的荻老太爷终是强撑着病弱的身子从江县乘马车到江城的驿馆求见莫煜。九方梦站在驿馆的二楼的阴暗处,看着莫煜急匆匆地冲出驿馆,将由荻家家丁扶着,拄着拐杖的荻老太爷迎了进来,又要扶荻老太爷进房。荻老太爷却是摆摆手,站在院子当中,对着莫煜道,“我就不进去了,我今天为什么来,我想你很清楚。”他那双老而矍铄的双眼,紧紧盯着莫煜,问,“煜儿,我就只问你一句,你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么?”莫煜看着荻老太爷那发白的须发,满是皱褶的面孔,不过几年未见,荻老太爷竟已老成了这样。他本有许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一时间全都被堵在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沉默许久,终是摇了摇头。荻老太爷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你的难处,既然如此,那就做罢,当我没来过吧。”说罢,他由着自家的家丁扶着,颤巍巍地转身就要走。“外公——”莫煜忍不住唤他,声音有些哽咽,看着荻老太爷佝偻的背影道,“孙儿对不住你。”荻老太爷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回过头来,只是道,“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当初我本想把你从庆王府接到江县来,可是你却不肯,说是你要留在庆王,一定要出头给他们看。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将来是有大造化的。”他咳嗽了两声,又道,“不怪你,是你舅舅自己不好,也是我这些年病着没有管束他,才闯下这样的祸事来。丝丝白发儿女债,历历深纹岁月痕——”他拄着拐杖,由家丁扶着慢慢离开,始终都没有再回头看莫煜一眼。“将来有一天,你会不会后悔自己今天的决定?”九方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莫煜回过头去,见九方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楼上下来,站在了他的身后,她看着他的双眼,问,“后悔舍弃了荻家?”“不会,”莫煜坚定了面容,冷声道,“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因为那是我母亲的娘家就得到特权。”九方梦垂眸轻笑,没有说话,只是道,“我通过那个酒楼小二与程玉楼悄悄联系,他已经透露了藏东西的地方,我们寻个王申和侯景没留意的时候就悄悄去将那些证据取回来吧。”“好。”莫煜点点头。这时,因为上一次莫煜出事后,就一直待在驿馆的离轩刚好走出来,莫煜和九方梦同时向着他看过来,九方梦冲着离轩笑了笑,“到时候,还要离将军陪我一起去才好。”离轩微微挑眉,有些不太乐意,“为什么不让莫大人陪你去?”“他太弱了,一不小心出了事,还要我来保护他。他还是好好留在驿馆里受人保护的好。”九方梦此言一出,莫煜的脸色顿时黑了一半,他有些咬牙切齿地道,“那我祝你和离将军一路相处愉快!”九方梦不理他,只对离轩道,“离将军,如何?”“随你。”离轩冷冷道,说完就走开了。***荻老太爷前来见过莫煜,一样无功而返的消息传到了知府衙门后,侯景气得砸碎一个上等的官窑新出的冰裂纹茶碗,恨恨道,“这个姓莫的,还真的是个铁石心肠的。!”当初莫煜在庆王府是过得什么样的日子,很多人都是知道的,若不是荻老太爷威胁庆王要闹到皇上那里去,只怕莫煜就真被他那个继母给养废了。可是如今,莫煜竟是半分情分也不留,就这样眼睁睁地把荻英交给他们来处置,明明知道他们一定会把对莫煜的怒火发泄到荻英身上。“部堂,现在该怎么办?”王申忧虑道,“连荻老太爷都没办法让他松口,吴御史那个案子他只怕是非查个彻底不可了。”而且他们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又是下套陷害的,半点好处没有,反把莫煜得罪透了,只怕莫煜一旦查起来,也会把他们往死里整。“你急什么,只要我们先他们一步拿到那个证据再销毁,他就拿我们没法子!”侯景冷笑着走到桌案边,翻开荻英的一案的上报公文,用朱笔勾批了,扔给王申,“既然他要让我们不好过,我们也不让他好过!立刻把这公文送到帝都去,等皇上御笔亲批了就将荻英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