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芙蓉带着侯在荣福堂门口的素寰回了芙蓉院。没走两步谢怜玉面色煞白,由宝娟扶着从东厢房里走了出来,声音虚弱无力:“芙蓉姐姐!”谢芙蓉顿住了脚步,缓缓回身,面色沉静。谢怜玉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扶着门框缓缓滑跪在了地上:“是怜玉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那样的傻事。但怜玉真的是没有办法,怜玉如今无依无靠,真的……真的不敢得罪母亲。求姐姐原谅怜玉吧!”谢芙蓉面容平淡:“怜玉妹妹只管养好身子便是!”说着,也没有再看谢怜玉,转身往正屋里走去。素心吊着一只受伤的胳膊从屋子里迎了出来,见到谢芙蓉面色肃然:“小姐可算平安回来了,可急死奴婢了!”说着仔细上下打量了谢芙蓉一番。确定谢芙蓉没事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花瓷瓶来,单手扣掉瓶塞。取出一枚黑色的药丸,沉着脸走到谢怜玉面前:“怜玉小姐,得罪了!如今小姐平安归来,奴婢依诺将解药给你!”谢怜玉接过,看着那药丸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放进了嘴里。谢芙蓉望着素心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说什么,跨步进了正屋子。素心也不再多言,跟在谢芙蓉身后进了屋。“确实如小姐所料,怜玉小姐在府兵搜到咱们芙蓉院的时候悄悄进了小姐屋子做了手脚,将情丝绕的毒药藏在了小姐的屋子里。”素心回报道。“二婶儿扬言要搜府的时候我便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示意素寰悄悄从耳房的后门潜了回来,通知你一声,以防万一。只是没想到……”只是没想到谢怜玉真的会那样做。“奴婢当时依照小姐的意思将计就计让府兵从小姐的屋子里搜走了情丝绕。事后又拆穿了怜玉小姐,将韦四公子的事情给怜玉小姐说了。但没想到怜玉小姐死活都不肯到荣福堂去给小姐作证,所以奴婢只好给她下了断肠散。”这一点,方才素心给谢怜玉解药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谢芙蓉没有再问什么,由素寰服侍着脱了绯红的貂裘大氅,又换了一身衣服,走到暖炉旁边煮起了茶。“所幸二夫人和三小姐被小姐踩压下去了,以后是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真可惜,奴婢当时不在场,没有亲眼看到!”素心遗憾道。谢芙蓉一双白皙的手在温热的暖炉上头翻转着烤着火,没有说话。素寰从屏风后面将谢芙蓉的貂裘大氅拿了出来,准备好生地收起来。听到素心这话,暗中瞪了她一眼,蹙着眉头,示意她不要口无遮拦,忘记自己是奴婢的身份。谢芙蓉看见素寰手里的大氅忽然道:“拿去烧了它!”素寰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素心叹道:“小姐,这么好的大氅……烧了它多可惜啊!再说……再说它是夫人曾经用过的,留着也是个念想。”“烧了吧!”谢芙蓉淡淡道。有些东西曾经也许有着深厚的感情,但早已因为一些原因变了味道。更何况是被她利用过的。它上面不仅留着母亲王氏的气息,还有韩氏的。所以那件代表着母亲美好的大氅永远都会在她的记忆力。“是!”素寰应了一声,也是满脸可惜地欲将那大氅拿出去。“等等!”素心忽然阻止,然后讪讪笑道:“既然小姐决定不要,要拿去烧掉了。不如……不如就送给奴婢吧!奴婢长这么大,还没有穿过这等好看的衣服!”谢芙蓉看了素心半晌,想到这几个丫鬟前世里跟着她也没享过什么福。也不知今生会如何,便应下了。“谢谢小姐!”素心欣喜地从素寰手里接了过来,缓缓抚着冗长火红的上等狐毛,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次日一早给荣国公和老夫人请完安后,谢芙蓉带着素寰,乘着荣国府的马车去北宫给楚云弈送《茶事溪山图》。到了北宫门口,素寰下车敲开了门,出来的是荀叔。素寰说明了来意,荀叔笑的和善:“真不巧,殿下今日一早被靖和长公主邀去了朱仙楼赏梅。不过,殿下临走时交代老奴,若芙蓉小姐来送图,让小姐直接折送到朱仙楼去!”素寰回首望了一眼谢芙蓉所在的马车。谢芙蓉正挑着帘子向这边望着,扬声道:“既然王爷不在,这《茶事溪山图》就交给老伯,请老伯代为转交王爷,朱仙楼我们就不去了!”荀叔扬声笑道:“此图贵重,老奴万不敢代收。并且王爷交代,为表芙蓉小姐诚信致歉,最好亲自将图送过去!”谢芙蓉眼里有些暗沉:“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送去!”谢芙蓉也不耽搁,待素寰上了马车,一路驱车又去了朱仙楼。朱仙楼是帝京乃至整个大周最有名的酒楼。西临帝京最繁华的长安大街,东临玉女江。装饰及为富贵奢华,平日里接待的都是些有名的达官贵人和名门贵胄。谢芙蓉的马车刚到了朱仙楼门口,朱仙楼韩掌柜就笑讪讪地笑迎了上来:“韩某见过芙蓉小姐,豫王在朱仙楼西侧的濯锦楼,已等候小姐多时,韩某这就引小姐过去!”谢芙蓉身披月锦大氅,提着裙摆,由素寰搀着下了马车,一路跟在韩掌柜身后,绕过朱仙楼大堂,朝着濯锦楼走去。濯锦楼在朱仙楼后侧的玉女江上,要到达濯锦楼,这其中的路程必须乘船过去。遥遥望去,玉女河上漂浮着许多美丽的画舫。虽然是隆冬时节,但玉女河两岸的梅花却开的如火如荼,冷艳夺目,引来不少风雅人士及才子佳人不畏严寒,游河赏梅。早在谢芙蓉抵达之前,韩掌柜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一艘华美的画舫。“芙蓉小姐请!”韩掌柜一脸的祥和,将谢芙蓉引向了画舫。一行人刚登上画舫,还未划动,身后忽然传来了楚萧然的声音:“慢着!”此时忽然见到楚萧然,韩掌柜一怔。谢芙蓉眸光冰冷,眼眸眯了眯,在宽大的袍袖底下缓缓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