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邵三河的电话,向天亮和周必洋均是精神一振,扭头就往外走。治安大队副大队长刘威追了上來,“周局,请你等等!”“有事吗。”周必洋在摩托车边站住了。刘威腼腆的笑笑,看了向天亮一眼,欲言又止。周必洋哼了一声,“挺大的小伙子,说话象个大姑娘似的,要不要回娘肚子里回回炉啊!”“报告周局,我请求参加今晚的行动。”刘威挺了挺胸。“咦,谁告诉你今晚有行动的。”周必洋奇道。刘威低声道:“我自己猜的,今天晚上我在街上吃饭的时候,看到市局肖局的司机了,我们是警校同班同学,我喊他,他掉头就走,所以我想……”向天亮和周必洋相视一笑,肖剑南出门必带司机,他的司机也是他的保镖,司机來到滨海,肖剑南必定也來了,既然主管刑侦的市局常务副局长悄悄來到滨海县,滨海是一定有大案要破。周必洋看着向天亮,征求他的意见。向天亮微微一笑,“刘队从市局调到滨海一个多月,情况应该基本上熟悉了!”周必洋听懂了向天亮的意思,冲着刘威问道:“你的枪法如何!”“报告周局,我在警校受过狙击培训!”“参加过实战吗!”“两次,一次是清河港六一九绑架人家案,一次是北城区九三零追捕案!”“战绩如何!”“第一次我开了两枪,毙伤歹徒各一名,第二次我开了五枪,其中一枪是臭弹,共毙伤歹徒各两名!”“用的是狙击步枪!”“是的,我擅长定点狙击!”“比我强嘛。”周必洋笑着又问道,“刘威,我记得你好象结婚了吧!”刘威又腼腆的笑了,“报告周局,我去年五一结的婚,十天前,我老婆刚生了,是儿子,六斤半重!”“哈哈,去年五一结婚,今年三月产子,刘威你行,抓得够紧的!”“周局你看……”周必洋收起笑容,挥着手道:“去领一把狙击枪一件防弹衣,我们坐你的车!”“是。”刘威应了一声,很快就消失了。几分钟后,由刘威驾驶的警车,缓缓的驶出了公安局大门。向天亮和周必洋坐在后座上。“去兴隆街二十一号,别走北大街。”周必洋下了命令。“是!”公安局在小南河南岸,要去的目的地在小南河北岸,警车悄悄的驶上了左石桥。按照周必洋的吩咐,刘威把车开得很慢,警车象蜗牛似的爬行着。周必洋吸着烟突然问道:“刘威,知道我为什么查枪吗!”“开始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刘威的回答很老实。“你说來听听!”刘威说道:“洪队用枪不正常!”“哦!”“据个别同志反映,洪队从不领枪,但是,他身上经常有枪!”周必洋问道:“你认为呢!”刘威犹豫了一下,“两天前,我陪洪队去县委大院检查‘两会’安保情况,我和他同车前往,当时后座上坐着三个人,我乘着转弯时靠了他一下,发现他身上有枪,后來回到大队,我私下查了用枪记录,在那天及以前十天,他根本沒领过佩枪!”“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为什么不向我报告。”周必洋绷起了脸。刘威小声解释道:“周局,我刚调过來,有些地方还……再说,我知道大家私下有借枪的情况,所以,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和洪队当面交流一下!”“你和他交流过了吗!”“还沒有!”周必洋哦了一声。向天亮笑道:“刘队,幸亏你还沒和洪队交流啊!”“这……”刘威吃了一惊,向天亮说得话里有话,刘威听出來了。周必洋又发问了,“知道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案件吗!”“知道。”刘威应道。“三年前的袭警案呢!”“了解一点!”周必洋又问道:“知道是谁干的吗!”“老狼和神秘人!”“关于老狼和神秘人,你知道多少!”刘威道:“老狼是清河人,神秘人是滨海人!”周必洋嗯了一声,“我们现在去的地方,就是神秘人家的附近,你这把狙击枪,要派上大用场了!”刘威脸色一凝,往后视镜上瞥了一眼,不敢开口发问。车到兴隆街二十一号。三个人悄然下车,向一条黑乎乎的小胡同走去。站在胡同口的,是公安局办公室主任杜贵临。由杜贵临带路,一行四人钻进一扇小门,通过一个小院子后上了石砌楼梯,然后又连着上了两张木梯,最后进了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三张无背木凳,两张学生用的桌上放着三台电话,其中一台,居然是红色保密电话。此外,还有三只对讲机。小房间里,还站着局长邵三河。邵三河的手上,也拿着一把狙击步枪。“邵局。”刘威忙着招呼。邵三河点点头,“嗯,也好,知道你枪法不错,本來我是把你当作预备队的!”“谢领导信任。”刘威一脸严肃。小房间只有一个窗户,一米见方,此时此刻,正被双层窗帘掩得严严实实的。邵三河摆了摆手,杜贵临立即关掉了电灯。小房间里,顿时漆黑一团。拍着刘威的肩膀,邵三河说道:“小刘,用狙击枪上的红外线夜视瞄准镜,熟悉一下前方半径两百五十米内的环境,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里你应该來过的,同时,把你看到的读出來!”应了声“是”,刘威迅速的就位。“报告,我们面临的是北大街,正对面三十米是小星胡同的胡同口,小星胡同,小星胡同……这不是洪队的家吗!”蹲在刘威身边的杜贵临道:“对,正前方约两百五十米处,是洪海军的家,在我们视野所及的四十五度扇形地域内,只有洪海军家是三层楼,其余的都是二层楼,我们所处的位置,可以看到洪海军家的三楼,和他家所处的胡同末端及家门!”刘威明白了,身体一震,脱口而出,“他是神秘人!”“说着了。”杜贵临笑着说道,“刘威,咱们全局只有三十二把六四式新枪,加上全县其他单位,也不过五十把,洪海军今天沒领专用佩枪,他的枪还躺在枪械室吧!”“是的,刚才我陪向县长和周局还去枪械室查过,他确实沒带枪!”杜贵临又道:“可是,就在半小时前,他还从身上掏出一把枪,一把崭新的六四式,是向县长和周局亲眼所见!”“私枪!”杜贵临点着头说,“黎政委和方局正在连夜组织人进行核查,如果全县其他六四式手枪都在正宗主人手上,那么,洪海军身上的六四式手枪就不是借來的,而是货真价实的私枪,仅凭这一点,即使他不是那个神秘人,那他那身警服也得扒掉了!”刘威道:“这是死证!”小房间里一阵轻笑。周必洋笑道:“他娘的,当他拿枪顶着我脑门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要不是知道向县长就在隔壁,我的神经早就崩溃了!”“必洋兄,你不愧为预审专家,这次揪出神秘人,你当记头功。”向天亮赞道。“惭愧,我至少流了五斤汗水,惭愧啊!”杜贵临拉了一下刘威,让他离开窗口,掩好窗帘后,重新打开了电灯。“他不在家。”刘威问道。杜贵临点了点头,“他被一辆车接走了,放心,我们的人盯着他呢!”指着书桌上的三个对讲机,邵三河道:“为了保密,这是我从驻军部队借來的,一共借了十只,使用的是军方频率,大家记住,暗号是旭日和东升,通话之前不说暗号,就表示那只对讲机已落入对方之手,还有,那三台电话,凡拨出电话,一定要使用那台红色电话!”向天亮问道:“手机不能用吗!”杜贵临道:“大师兄,城关镇城区还有四分之一的地方沒有信号,关键时刻,手机用不上啊!”“旭日东升。”向天亮念叨了一句,笑着说道,“三河兄,你想得太周到了!”邵三河笑着说道:“我这也是沒办法啊,神秘人背后的人,神通广大,苦心经营,恐怕通讯系统早被渗透了!”“是啊,对方太狡诈了,咱们非得多个心眼不可。”周必洋道。向天亮看着周必洋笑道:“必洋兄,你也很狡猾,噜哩噜嗦的说了一大通,总算把洪海军逼急了!”“哈哈,还不是你的主意啊。”周必洋说道,“现在想起來还真是的,洪海军尽管疑点不少,但铁证却沒有,他的回答也基本上滴水不漏,我根据向县长的安排,将他不知不觉的往沟里带,拚命的把他塑造成神秘人,他最后还是忍不住,要跟我比枪,哈哈,他最后还是上当了!”杜贵临问道:“周局,当时你不怕吗!”“怕,怕得要命。”周必洋点头道,“但是,我看出來了,他比我更怕,因为他知道我是有备而來,所以心里乱了方寸,比我还乱!”向天亮也笑着点头,“这是典型的心理战,他还沒有做好拚命的准备,所以我断定,他当时不会朝必洋兄开枪的,至于他要比枪,既是本能反应,又是在将错就错,可他沒想到,我就是要他掏枪,他的那把枪,才是我们需要的死证!”这时,书桌上的对讲机响了。“旭日,我是二号,他进入一片桉树林了,重复,他进入一片桉树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