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要泡,安身立命的本职工作也得继续,与三元贸易公司的谈判,更是副县长向天亮所有工作中的重中之重。不过,向天亮还是那付老样子,不紧不慢、悠哉悠哉的,完全沒有重任在肩时的应有表现。在县委大院里,有向天亮关心的东西,这东西是人而不是事。人事人事,人在前事在后,先有人后有事,看住了人,才能管得住事。所以,每个星期一,向天亮都有一项重要的工作要做,那就是听取秘书丁文通关于“人”的情况汇报。这个“人”,不是某个人,也不是县委大院里的所有人,而是指县委县政斧两套班子的全体成员。“上个星期三下午,陈瑞青副县长去了一趟清河,继续保持着每星期至少去一次清河的记录,而且极不正常的是,他很少在周末去清河,而且每次都是來去匆匆,不象是回家看望老婆孩子的样子……”向天亮嗯了一声,“这个并不奇怪,他需要向某个人汇报滨海的情况并接受新的指令,我现在更关心的是他在县里的活动情况,有价值的活动情况。”“关于这方面的情况,我也有一些,在上个星期,陈瑞青副县长三次去南北茶楼喝茶,分别是星革一晚上、星期四晚上和星期六下午,比他以前加起來的次数还多一次,每次喝茶时间都在两个小时以上,我去南北茶楼了解过,陈瑞青副县长在南北茶楼喝茶有这样几个特点,一,是一个人自饮,二,带着几本书,三,房门紧闭,四,总是坐在有朝西窗口的包间。”向天亮听得微微地笑起來,“有意思,文通,你说的第四点,总是坐在有朝西窗口的包间,这太有意思了。”丁文通若有所悟,“领导,你的意思是说……陈瑞青副县长是在监视你住的百花楼。”“哎,不能说是监视,用词不当啊。”向天亮笑着摇头,“他不敢监视我,他需要的是找机会接近我,所以,只能说是在观察我,监视我,在咱们滨海是谁敢监视我啊。”瞥了向天亮一眼,丁文通小声地说,“反正我去南北茶楼看过了,陈瑞青副县长每次喝茶的地方,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百花楼里院子的情况,虽然不能看到房子里的活动情况,但至少能掌握百花楼里的人的出入情况,和來访客人的情况。”“嗯,有一点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他必有所图。”向天亮点头道。丁文通问道:“百分之百的肯定,你凭什么这样肯定。”“仅凭一点就能肯定。”向天亮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笑着说道,“文通你想一想,现在还是初秋季节,太阳还毒得很,南北茶楼的西面那些包间,经过下午的暴晒,哪怕是到了黄昏,那些包间还是热得要命,除非另有所图,否则,只有傻瓜才会去那些包间喝茶。”“领导,这就是你说的……细节暴露内心。”丁文通轻笑起來。向天亮微微颌首,“文通,还有其他人的情况吗。”“因为我在重点关注陈瑞青副县长,所以其他人的情况都是我从县委办和县府办及小车班司机那里听來的,县委副书记肖子剑和县纪委书记廖仲文都是钓鱼爱好者,两个人上星期一起去了两次,但不知道是谁邀请谁,县委组织部长焦正秀喜欢晚饭后散步,好象也喜欢串门,他经常去的就是县委宣传部长卢海斌家,上星期就去了三次,县委统战部长高永卿爱打桥牌,县人民武装部长马腾也喜欢打桥牌,两个人都是刚刚成立的县桥牌协会顾问,他们每周至少有两次***牌……”“好啊。”向天亮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大家都沒闲着啊。”丁文通说,“领导,我感觉好象,好象在进行一对一的进攻啊。”向天亮嗯了一声,“文通,你沒有县委办公室主任周挺的情况吗。”“暂时沒有,不过,大家私下给他起了个外号。”丁文通笑道。“哦,什么外号。”向天亮兴致勃勃地问。“白开水。”“他喜欢喝水不放茶叶。”“是啊。”向天亮乐了,“这有什么稀奇的,个人生活习惯而已。”丁文通望着向天亮说,“白开水这个外号,不仅是指他喝水不放茶叶,主要还是指另一个意思,就是他这个人几乎让人找不出毛病來,比方说,小车班的那些司机就议论,他几乎沒有爱好,不爱喝茶不会钓鱼更不会出门钓鱼,下班以后的时间,几乎都待在家里,可以说足不出户。”“这就对了。”向天亮笑着说道,“文通啊,正是一杯白开水,才值得我们特别关注。”“你是说,他是我下一阶段的重点关注对象。”丁文通问道。“对,现在就开始。”向天亮点着头。丁文通汇报完了,又瞥了向天亮一眼,却沒有想离开的意思。向天亮盯着丁文通,“还有事。”“是,是卢海斌卢部长的事。”向天亮微笑着,“确切地说,是卢部长和他爱人贾惠兰医生闹矛盾的事吧。”“领导你说对了。”丁文通点着头说,“卢部长和他爱人贾惠兰医生闹矛盾后,贾医生住在百花楼陈书记家里,一直不肯回家,卢部长很不高兴,据他的秘书说,卢部长这几天心事重重,象老了十岁似的。”“呵呵……”向天亮大笑起來。“领导,你还笑。”丁文通小声嘀咕道,“据卢部长的秘书说,卢部长认为……卢部长认为他和爱人闹矛盾,你是主要的原因。”“文通你信吗。”向天亮问道。“不信。”丁文通不敢说不信,但他心里却说,贾惠兰医生和你领导有点“那个”,卢部长和贾医生是因为“那个”而闹矛盾,能和领导你沒有关系吗。“所以嘛。”向天亮摆了摆手,“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两口子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嘴上是这么说,但向天亮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让贾惠兰回家去,让卢海斌和贾惠兰两口子重归于好,是关系到卢海斌能不能站在己方阵营里的大问題,事关滨海县的大局,不能等闲视之。在这个问題上,向天亮是很理智的,他希望贾惠兰尽早回家。可是贾惠兰自己却不愿意,她好不容易有个正当理由赖在百花楼里,赖在向天亮的床上,颇有乐不思蜀的打算,无底洞这个外号不是盖的,她那里好象永远都灌不饱似的,她那方面的渴求永无止境,每一次缠在向天亮身上,向天亮只有一个办法,毁灭姓的打击,让贾惠兰昏死过去。当然了,向天亮如果硬逼贾惠兰回家,贾惠兰是不敢不听的,敢不听向天亮的女人,成不了向天亮的女人。但是,贾惠兰到现在为止还沒有回家,是因为有陈美兰和杨碧巧的支持。陈美兰和杨碧巧的意见出奇的一致,解铃还需系铃人,必须让卢海斌先服软低头,贾惠兰的回家才有意义。有了陈美兰和杨碧巧的支持,贾惠兰才敢赖在百花楼里。不过,向丁文通的担心也是对的,向天亮心想,夜长了梦多,弓太绷了会断,凡事都要有个度,贾惠兰要尽快回家去,有她在卢海斌身边,就能稳住卢海斌。可卢海斌会先服软低头吗。同往常一样,周一上午是县常委会例会。今天的会议扩大到县政斧班子成员,向天亮得以近距离观察卢海斌的表情。会议讨论什么议題,向天亮一句话都沒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全在卢海斌身上了。果然,卢海斌有些无精打采,心不在蔫,象病了似的,说一下子老了十岁有点夸张,但起码也是老了五六岁。向天亮一边看着,一边心里直乐,知妻莫若夫,贾惠兰那方面太强烈了,卢海斌怎么可能放心她离家出走,再说贾惠兰又长得艳丽,懂得保养,看着象三十刚刚出头,绝对是招蜂引蝶的主儿,把她搁在外面,不出事才怪呢。沒有金钢钻,别揽瓷器活,这也得怪卢海斌自己,长得瘦不拉叽的,根本满足不了贾惠兰的强烈需要,贾惠兰偷吃点野食在所难免。卢海斌又有忒重的疑心病,敏感得象只小老鼠,老婆那点事,他实在是太上心了。县常委会例会结束了。向天亮习惯姓地最后一个离开,让领导先走嘛。他还在观察卢海斌。卢海斌瘦削的身影,几次想停下來,有一次还停滞了一两秒钟,有点想回头的意思。向天亮知道,卢海斌是想找自己说话。卢海斌有点憋不住了。向天亮心里更有底了,既然你快憋不住了,那我就更得憋住,看谁先泄气。果不其然,向天亮回到办公室,屁股刚沾到老板椅上,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正是县委宣传部长卢海斌來的电话。“天亮,你现在有空吗。”卢海斌的声音有点沙哑。向天亮忍住了笑,“是老卢啊,你好,你找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