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向天亮腋下夹着一个档案袋,晃着脑袋来到了市长谭俊的办公室.谭俊很忙,下午要接待省委组织部考察组,上午有更多的工作要先忙完。向天亮不急,坐在沙发上抽烟喝茶,谭俊让他离开,他打个哈哈,屁股挪都没挪一下。晋见市长的人一拨接着一拨,谭俊确实很忙,年底的时候,当市长的喘口气都带着忙碌。谭俊是明白人,向天亮不是开玩笑,属于无事不进三宝殿。终于,谭俊亲自锁上办公室的门,来到了向天亮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说吧,但别拿没用的事lang费我的时间。”“这事还真的不是没用。”向天亮将档案袋递给谭俊。“什么?”谭俊拿着档案袋掂了掂。向天亮有点严肃,“早上刚收到的,关于老蔡和老汪的。”“老蔡和老汪?”“蔡春风和汪鹏。”“哦。”谭俊打开档案袋,档案袋里面是两封匿名信,信封里分别装着蔡春风和汪鹏与女人在床上的艳照。照片很清晰,分别有几十张,可谓铁证如山。向天亮笑而不言,吸着烟,二郎腿微微的晃荡。谭俊脸色微变,心里暗暗叫苦,他明白了向天亮的来意。偷鸡不成蚀把米啊。与谭俊一样,蔡春风和汪鹏都来自原南河县,而且与谭俊关系不浅。但是,蔡春风和汪鹏有所不同,蔡春风属于投靠不卖身,而汪鹏是彻底投靠谭俊。汪鹏是谭俊在市公安系统的主要棋子。谭俊干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汪鹏大部分都知道。这一次,是汪鹏主动为谭俊分忧,听说向天亮和陈美兰捏着谭俊的把柄,汪鹏不但建议如法炮制,以其人之道还治于其人之身,而且还主动请缨,亲自上阵。显而易见,汪鹏的如法炮制失败了,在失败的同时,汪鹏反而让向天亮倒打了一把。谭俊做梦也没有想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是汪鹏自己把事搞砸了。汪鹏在谭俊面前头脑一热,夸下海口,但要办事的关头,才发现不好下手,向天亮鬼精鬼精的,搞得过他吗。思量再三,汪鹏想拉蔡春风“入伙”,因为蔡春风对向天亮和陈美兰书记也有疙瘩,当初两县合并成市的时候,两县的公安系统也合二为一,结果是原滨海县公安局长邵三河坐了头把交椅,蔡春风屈居第二,虽然嘴上不说,表现正常,但蔡春风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想法的。但蔡春风是何等样人,有想法归有想法,可不能不自量力,与向天亮对着来,打死他他也不敢。不但不干,而且蔡春风还搞了个小动作,有意地托人,把消息透露给了余胜春。定了定神,谭俊问道:“天亮,这些照片是从哪儿来的?”向天亮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你要去问老蔡和老汪本人,只有他们自己才会知道照片是从哪儿来的。”“那么。”谭俊指着那些照片道,“你把它们交给我的意思是?”向天亮忙说,“老谭,你别误会,我可没什么意思。”谭俊含笑道:“不会吧。”向天亮道:“真没什么意思,真的。”谭俊淡淡道:“可是,你却把它们交给了我?”向天亮反问,“怎么,你认为我应该把它们交给谁?纪委?组织部?还是市公安局党委?”谭俊心说,交给纪委和组织部,那不要了蔡春风和汪鹏的命么,“天亮,这些照片你还给谁看过?”“陈书记。”“没有第二个?”“老谭你就是第二个啊。”谭俊松了口气,在这一点上他绝对相信向天亮,这小子办事有分寸,会讲究,也要面子,自己人搞自己人的小动作,他不至于闹到台面上去。“陈书记怎么说?”“陈书记没说什么。”“没说什么?”“陈书记让我交给你,但确实没说什么。”沉吟着,谭俊微笑道:“天亮,你认为陈书记是什么意思呢?”“嗯……”向天亮故弄玄虚,“我也不知道陈书记是什么意思,但我猜吧,陈书记一定认为老蔡和老汪是你的人。”“我的人?”谭俊心里哼道,你小子装蒜,陈美兰与你粘得那么紧,她的意思不就是你的意思么。向天亮也开始微笑,“老蔡和老汪是你的人,大家都这么认为。”“所以呢?”“打狗看主人嘛。”“天亮,说话不要这么难听。”“话粗理不粗,呵呵,话粗理不粗。”稍作停顿,谭俊说,“这个蔡春风,这个汪鹏,怎么能干这种事呢。”向天亮咧嘴一乐,“其实也没什么,男人嘛,这不算不正常吧。”谭俊瞥了向天亮一眼,“你认为这很正常?”“很正常,非常正常。”向天亮坏笑道,“我身边有陈书记,现在还有孔美妮,老谭你也不差,除了曾经拥有孔美妮,你还有其他女人,所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老蔡和老汪偶尔玩几个女人,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开放开放,上面要开放,下面也得开放,不然怎么叫全面开放呢。”谭俊说,“你说得对,但问题不在这里。”向天亮说,“问题在哪里?”谭俊说,“这个蔡春风,这个汪鹏,亏他们还是老警察,也太不小心了。”向天亮说,“是太不小心了,出去玩女人,也得找个安全可靠的地方么。”谭俊说,“就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有心人太多。”向天亮说,“对对,有心人太多。”谭俊说,“君子好办,小人难忘。”向天亮说,“老谭你说得太对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这古人说的话实在是太对了。”谭俊说,“天亮,你看过这些照片了吗?”。向天亮说,“算是看过了吧。”谭俊说,“你有什么发现?”向天亮说,“发现?没什么发现啊。”谭俊说,“我觉得,蔡春风和汪鹏是被人给设计了。”向天亮说,“这个啊,有可能,很有可能,不是被人设计,怎么会被人拍了照片呢。”谭俊说,“那你说会是谁干的呢?”向天亮说,“老谭你分析会是谁干的呢?”谭俊说,“我不知道。”向天亮说,“我也不知道。”两个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谭俊心道,你小子搞的东西,还一点也不脸红的撒谎。向天亮心说,老谭,对不起了,你不让汪鹏搞我,我也不搞汪鹏的。谭俊说,“好吧,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处理?”向天亮说,“没什么可以处理的。”谭俊说,“什么意思?”向天亮说,“我换一种说法,这事交给你处理了,我管不着。”谭俊说,“你小子,你让我怎么管啊?”向天亮说,“我来的时候,陈书记说,你办事,她放心。”谭俊说,“天亮,陈书记这是将我的军那。”向天亮说,“老谭,关于将军的问题,我倒是有点个人想法。”谭俊说,“你说,什么个人想法?”向天亮说,“市委书记将市长的军,老大管老二,既天经地义,又理所当然,”谭俊说,“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个理,但这个事吧,我总觉得有点那个。”向天亮说,“哪个?”谭俊说,“你懂的,不,你明白的。”向天亮说,“实话实说?”谭俊说,“实话实说。”向天亮说,“小南河里溅起的一朵小lang花,翻不了船吧。”谭俊说,“真的,真的翻不了船?”向天亮说,“翻不了。”谭俊说,“这就好,这就好,只是船被晃了一下,船上的人受到影响了。”向天亮说,“老谭,你这是多虑了,你想啊,航行的船要到达彼岸,要经过无数风lang,怎么可能在乎一朵小小lang花,恐怕船上的人都不记得了呢。”谭俊说,“天亮,如果你和陈书记也在船上,你们也会忘了吗?”。向天亮说,“老谭,再怎么说,我和陈书记也算是见过一些风lang的,你太小看我们了吧。”谭俊说,“岂敢,岂敢,书记肚里能撑船,天亮同志你更是撑舵人哦。”向天亮说,“那么,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谭俊说,“天亮,我得代蔡春风和汪鹏谢谢你,改日,改日我让他们专门当面向你和陈书记表达谢意。”向天亮说,“都是自己人,谢字多余了吧。”谭俊说,“应该的,应该的,还有啊,蔡春风和汪鹏竟然干出这种龌龊勾当,我要狠狠的骂他们一顿。”向天亮说,“老谭,骂老蔡和老汪,那是你的事情,与我与陈书记无关哦。”谭俊说,“我明白。”向天亮说,“市长同志,那我就告辞了。”走出谭俊的办公室,向天亮就忍不住的乐,当然,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他只是在心里偷着乐。可以想见,汪鹏弄巧成拙,挨谭俊的一顿臭骂是必定的,而且经过这个小插曲后,谭俊应该更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书记是老大,市长只是老二而已,老二想搞老大的小动作,很少有成功的机会。但是,可以放过谭俊,也必须放过谭俊,而对汪鹏,则必须好好的敲打一下。向天亮的思绪,被裤袋里手机的震动打断了。看着来电显示,向天亮咧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