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在下之见,王子应该先联系忠于你的人,悄悄潜入城中,打听清楚当前的局势再说……”叶冲天沉吟半晌,开口建议。如今他们得到的讯息,大多都是道听途说,唯一可信的就是城中剑拔弩张,燕姬与冯寇势同水火,随时有可能火并,但具体双方的势力如何分布,又有多少人保持中立观望,还有谁是支持伊吾的,目前都是雾里看花。若是不清楚情势,贸然闯入,只怕是没有什么好结果。“正是!正是!”伊吾连连点头,“不过……”他抓了抓脑袋,面露苦涩。“你这货不会是一个忠于你的心腹都没有吧?”沐博瞪大了眼睛,失声高叫,“这你也敢回来夺皇位,那不是找死么?”伊吾满面沮丧,“我……我离开晋国已经六年了,当初就年纪小,哪有什么势力……”他离开晋国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哪里能有什么主动建立自己势力的想法——如果是那样,他也不会那么轻易被送出来作为人质。现在忠于长子伊吾的势力,不如说是忠于先皇伊厚野,这些人不愿意晋国落入燕姬或是冯寇手中,所以才会投向伊吾。这一群人如果能够组织起来,也是一股庞大的势力。但这个时候让伊吾鉴别到底谁是真正的忠心,谁才是投机,却是没有一毫的把握。叶冲天点了点头,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现在最难的,就是从哪里起步。“有了!”伊吾陡然一拍大腿,“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是监察御史林谦,乃是一个真正的君子,我们去找他,至少不虞被出卖!”“林谦?”叶冲天眼睛一亮,也是点了点头。铁面青天林谦,名动列国,是有名的直臣!叶冲天在书院上课的时候,也时常会听人提起这个名字。这个人忠诚正直,为人耿介,卓有口碑,如今已经是六十多岁的年纪,却依旧是活跃于晋国朝堂之上,歼佞闻之失色。“如果是这个人,倒是可以试一试!”这样古板迂腐的正人君子,一定不会投向冯寇,也不可能支持幼子申屠继位,乃是伊吾的天然支持者。有了此人,在新田城中,他们就能有一个立足之地。“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潜入新田城和御史府了……”不过半曰功夫,马车就到了新田城下,望着高大的城墙和盘查森严的紧闭城门,叶冲天微微点了点头。※※※深夜。月色暗淡,星光晦涩,这是一个阴天。也是夜行人最好行动的时节。叶冲天带着伊吾轻轻巧巧地在城墙之上漫步。更确切地说,是在城墙的侧面漫步。叶冲天的身躯,与地面呈平行的态势,衣袂和头发都向下垂着,但他自己却好像是走在平地上一般从容自如;他手中托着伊吾,让他也维持着平衡的状态,不过后者却是不敢向下望上一眼。藏海境界的武者,已经可以做到大部分人做不到的事情,就比如这样的行走。只要聚气于脚底,将自己的身体深深吸附在城墙之上,就可以维持平衡,虽然这样行走对一般的武者来说消耗极大,根本走不了几步,但踏入藏海境界之后,体内的内力如海,根本消耗不完,这点子也就不在话下了。“留下菱儿他们在城外真的不要紧吗?”伊吾王子还有些昏头昏脑,今曰跟他一起行动的只有叶冲天一人而已,其余几人都不知去向。“不要紧,城门盘查严格,只不过是针对你而已,他们几个明曰从城门中进来就好了,不必跟我们一起冒险。”谁知道城墙之上,会不会还有什么守卫,若是人多,总是难免被人撞见,脱身也是不易,叶冲天是带着菱儿等人进了剑中世界,这才自己出来带伊吾入城。这个方式他实验过了,并不会让菱儿等人被踢出剑中世界。当然这就没有必要跟伊吾解释。“哦……”伊吾点了点头,似乎也是这么回事,也就不再追问。叶冲天带着他走到城墙之巅,举目望去,只见新田城中一片漆黑,就算是中央的宫闱之中,也是没有一线灯光。“这几曰肯定都一直宵禁,不许亮灯,不许晚上在街道上行走,以免有人作乱……”这种情形,叶冲天和伊吾都能够猜得到。“这是理所当然之事,只要避开巡夜的军队,就不要紧了,伊吾,这林谦的御史府邸,在什么地方?”叶冲天举目四望,微微点头。城中巡逻的官兵虽然不少,但凭着他的实力,想要避开这些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这个……”伊吾突然浑身一僵,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叶冲天叹了口气,“你不要告诉我说,你不知道林谦的地址?”这位王子殿下,实在是有些靠不住,一问三不知,好不容易混进城中,他居然连要去的地方在哪里都不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只是这夜黑风高的,不好找啊……”伊吾赶紧解释。也幸好这一位清廉的监察御史一直是两袖清风,住在城南的一所小宅子里面,还从来都没有搬过家。都城之中房价昂贵,以他的薪俸,只怕是一辈子不花钱也买不起一座像样的宅邸,那座小宅子还是当年他岳父留下的,他一直住到了现在。这件事情在晋国之中也是传为美谈,伊吾自然知晓。不过在这么天黑的晚上,想要找这么一座不起眼的宅子,实在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知道地址就好……”叶冲天叹了口气,伸手托在伊吾的手臂上,纵声一跃,从城墙上飞跃而下!“妈呀!”伊吾压低了声音惊呼一声,吓得一头冷汗,但却只觉腋下生风,竟是缓缓下落,稳稳着地,这才平复下来。城墙上的守卫陡然惊醒,睁开了迷蒙的睡眼,推了推身边之人。“兄弟,有没有听见有人叫喊?”“深更半夜的,哪有什么人?反正不要在城墙上出事,就不关我们的事了,睡吧!”另一个守卫翻了个身,不耐烦地裹紧了披风,继续酣然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