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她已经完成了一次人生中最重要的思考。之一。“宋禾愉!”唐承念猛然大喝一声。“啊?”宋禾愉吓了一跳,也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唐承念当然不是陡然有了金角大王的宝葫芦那种逆天宝贝,所以,宋禾愉应了一声,也并没有被送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她好像真的只是喊了一声。宋禾愉虽然是个疯子,不过也是一个又好奇心的疯子。“你喊我做什么?”宋禾愉好奇地看着唐承念,问道。“宋禾愉!”唐承念又喊了一声。“怎么?”宋禾愉也很有耐心地问道。他不是很有耐心的人,可是,他现在快被自己的好奇心搅成碎片了。唐承念究竟在做什么?是打算分散他的注意力吗?可是,他并不是会轻易分神的人啊!如果这就是她的目的,她恐怕就要失望了。宋禾愉微微勾起一个愉悦的笑容来。“宋禾愉!”唐承念就像是一个机器,仍然坚定地重复着这三个字。简直像是只会说这三个字一样。“嗯?”“宋禾愉!”“……”“宋禾愉!”“宋禾愉!”“宋禾愉!”“闭嘴!别喊了!别发疯了,你到底要叫我干什么?”宋禾愉再有耐心,再有好奇心,也快被逼疯了。这个人叫的可是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烦死了!“你……你……看看我?”唐承念换了一句。宋禾愉差点没反应过来。看看她?这是什么意思?还是打算让他分心吗?他已经知道了,所以不会的。宋禾愉略有些得意地看向唐承念,他预备让唐承念意识到她是无法令他分神的。是啊,他多么喜欢看到一个人从拥有点点希望到因失去一切而绝望的转变。那种眼神的凌乱,着实令他心碎又欣赏。“好啊,我看着你。”宋禾愉答应着,看着唐承念,即便是并不专心地看,他也承认自己差一点动摇。他饱经风尘,自然知道唐承念是在刻意展示自己的吸引力。换做旁人这样做,着实有些难堪,可是她长得太好看了,即便只有八岁,仍然已经有了令人挪不开眼的模样,当她刻意展示自己的吸引力时,他承认即便是自己也很难不受吸引。可是,这个傻孩子,她难道不明白这只会让他更加想要她吗?不过,他喜欢别人在他面前犯傻。所以宋禾愉并没有拆穿,而是继续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多有意思啊,这双充满魅惑的眼睛会慢慢发涩,发红,流出眼泪,这双盈盈的水灵眸子将慢慢染上枯燥疯狂绝望的色彩……那会是他赋予的,他抹上的,多完美啊……这双眼睛……这双眼睛……这双眼睛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够将人的意志摄入。这双眼睛……仿佛能够让人忘却一切……忘却一切……忘却……“呼噜噜……”“中了眩晕状态,怎么一副打瞌睡的样子?”唐承念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看宋禾愉头顶的名字前面有个紫色的螺旋符号,这便是中了眩晕的标记,她松了口气。谁说她一定要逃?方才,唐承念正是对宋禾愉发动了迷心瞳。而她之所以做出那些匪夷所思的举动,也是有目的的。迷心瞳虽然有极高的成功率,足足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不过,这可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如果一击不中,令宋禾愉起了防备心,那就糟糕了,他万一受惊,直接用光符箓,她确定自己将死得不能再死。因为不敢赌,所以,唐承念决定人造一个百分之百。如果宋禾愉平常心,成功率有百分之九十,那么,假如他分心呢?她不需要他的心思散漫,只要他稍微分心,就有极接近百分之百的把握,这样就够了。她做那些事情,全都是为了让宋禾愉分心,从呼唤他的名字令他厌烦,直到之后使他稍稍分神观察她,这些全部都是唐承念的计划。好在,她没有白做。当然,这还没完。“封印封印封印……”唐承念又开始念叨了,这一次,命运总算不再跟她开玩笑,让她顺利地从赤璃玉戒中找出了封印符。“天罗地网,化为玄牢,以乾为屏,以坤为障,天地链锁,乾坤结阵,此即印,封!”一道紫光陡然从封印符中射出,击在宋禾愉身上,他仍然沉浸于迷心瞳所制造的困境中,无法清醒,因此沉默着接受了封印。封印时,他尚且可以反抗,但若是已经被封印,那么无论他手中有多少张符箓都没用了。“咚!”一叠符箓从半空中洒落,一个极重的须弥戒也砸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封印符并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它能够将人封印,是真的将人封印在符纸中。唐承念无视了符箓与须弥戒,先将那张封印符拿到面前,看了一眼。此时,它那被特意空出来的中心空白处已经浮现出三个字:宋禾愉。“还怕我忘了?”唐承念摇摇头,有些后怕地将封印符收入系统仓库中。然后,她才将满地符箓和宋禾愉的那枚须弥戒收入赤璃玉戒中。人到手,钱拿走,也是时候该走了。唐承念却没动,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头。小艳还挂在那里。她轻轻地将她从铁索和镣铐中解救出来,大方地拿出小回生露,让她喝了一口。小艳呆呆地看着地板,无论唐承念让她做什么,她都做,可就像失了魂一样。她就不像个人了,倒像个娃娃。“……小艳,我送你出去。”唐承念看不下去,她实在不会安慰人,只好这样说。按她的想法,对于饱经折磨的人而言,最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自由?可是,当她说完这句话,小艳的双眼却猛然聚集起泪水,然后,嚎啕大哭。唐承念对失控的人更没辙,她有些慌张,怎么办?怎么……对了!门外不是还有两个人吗?她飞快地跑了出去,难得,屋子里闹成这样,她们竟然还在外面跪着。这两个丫鬟,一个叫绵罗,一个叫绵秀。“绵罗绵秀,你们两个进来!”唐承念站在门口,铁青着脸向外招手。绵罗和绵秀紧张地对视一眼,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相互扶持着走进了屋子。唐承念跪在小艳身边,手足无措,这……站着比她高不合适,蹲着又难看,小艳跪着,她也只好跪着。“你们过来,跟她说说话,让她别……别伤心了!”她本来想说让她别哭,不过想着绵罗和绵秀之前是伺候宋禾愉的,怕是会误会她的意思,万一真的只管让小艳不哭,什么手段都用上,让小艳脆弱的玻璃心再伤一层,那她反而会觉得愧疚,因此,便换了一个说法。“是!”“是!”绵罗与绵秀立刻领命,仿佛听到的不是一个请求,而是一个了不得的命令。她们不能不怕呀。刚才,她们可是被宋禾愉罚出来的,都知道他在屋子里,可是这个小女孩冲到屋子里,没多久宋禾愉就不见了……而且,她们的耳朵又不是废的,听着隐隐约约的动静,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如今,她们要是想活下去,只能听从唐承念的话——在她们心中,天底下最可怕的人就是宋禾愉了,如今来了个能收拾宋禾愉的,岂不是比宋禾愉更可怕?因此,虽然两个人都打着哆嗦,却都不敢说出任何反|抗的话,都十分小心地在小艳身边跪下,一左一右,都伸出一双手各自去搀扶小艳的一条胳膊。小艳在绵罗与绵秀二人跪下的瞬间,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唐承念看着她,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便开口问道:“她怕你们?”这只是寻常地问一句罢了,她也明白这些人生活在宋禾愉的高压下,一定神经紧张,所以,她甚至不敢问得太大声。谁知道她话音刚落,绵罗和绵秀就都猛然松开了抓着小艳臂膀的手,全都狠狠地磕头,那动作狠得,用力大得,简直就是拿头去砸地板,两三下就见了红。“干什么!都别动!”唐承念吓了一跳,见她们这惨状,骂完了又不忍,只好拿出小回生露来,这伤不重,喝一点就好了。其实,小艳这也算是救回来了,只是她受的创伤更多的是来源于心理,所以才如此疯狂,哪怕身上的痛楚都消失了,她记忆中的痛还在。绵罗和绵秀猛然磕头,倒是把她的神智唤回些许,她茫然地收起了抽泣声,呆呆地抬起头,看着唐承念发愣。唐承念被看得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这目光没有任何感情,没有恐惧,没有恨意,没有感谢,什么都没有。她只是看着她,就让她浑身发毛。可是,唐承念也只能压抑着心头的不舒服,轻声说道:“小艳,没事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