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守卫估量了一下距离,距离她近的那个开口,答道:“在。”盛珺就直接推开了门,扑了进去。她也不说话,一进门就垂着头一言不发。芸然闪身,也跟着进门,同时手在背后把门一推,将门合上。等把门关上了,芸然就开始抹泪,她经过这些年的努力,演技已经十分卓越,手才刚抽出手帕,眼泪就哗哗地流。毕竟,她也真的觉得很委屈。“老爷,夫人,樊家人太不讲理了!”芸然习惯性地抛出了这个引子。当然,一般而言,对手会十分配合。盛辜攸沉着脸,大概是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年七莺却不能不给女儿面子。她看了盛辜攸一眼,见他真不打算开口,就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哦?发生什么事了?”芸然这才接着往下说:“我们到了樊家门前,那门房竟然不给我们开门,说是要去禀报,结果,就没下文了!可怜小姐,在门前站了半天,他们不仅不开门,竟然还不理不睬!”“什么?樊家人怎么能这样对待珺珺?区区一个下人,胆子也太大了!”年七莺露出惊怒之色。“是啊,小姐受了委屈,他们也不管,所以我们只好回来了。”芸然接着解释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年七莺点点头:“回来也好,那群刁奴,简直不知所谓!”二人一唱一和,配合得甚是愉快。“哼,刁奴?”盛辜攸冷笑一声,“没有主人的允许,他们哪敢这样对我的女儿!”在盛辜攸看来,这可不只是盛家大小姐受委屈,而是他的女儿受委屈!樊家人不给他女儿的面子,岂不就是不给他面子?年七莺乐得火上浇油:“不错不错,就是这样!”盛珺从头至尾没有说话,她也不用说话,她只消做一个温柔懂事的千金小姐便可,至于那些腌臜事情,有的是人愿意替她受过。盛珺只可惜当时自己一时气愤,觉得樊延洛会在意十年情,她便太轻易地承认了自己用谎言骗走盛翡的事,没想到,便是过了十年,樊延洛竟然还是那么的看重盛翡。不过就是砸了一块玉佩,竟然就让樊延洛下定决定。哼,不对,恐怕樊延洛只是因为自己求而不得所以苦恼吧?而她盛珺是他到手的,因此他才不珍惜,不错。他们本是夫妻,难道不应该相互谅解,相互包容吗?就像她的爹娘,盛辜攸和年七莺那样?年七莺差点杀了年笙笙的事情,她和盛辜攸都知道,但因为他们是亲人,所以他们都原谅了年七莺,这才是有包容的爱,不是吗?盛珺只觉得樊延洛是不够爱她,从不觉得自己所做有什么问题。无论如何,盛翡还活着啊,她死了吗?她不是安然无恙吗?怎么她就要赔上自己呢?盛珺不服气。这个堂妹,从小就是这么好运,从天而降的宝物,从天而降的夫君,什么都是捡来的,而她呢?凭什么想要一个喜欢的人,就这么难?她只不过是想要嫁给樊延洛而已,她有什么错?盛珺竭力告诉自己,她没错,她更不愿意承认,自己愿意应下曾经对盛翡做过的事情,除了气愤,除了对樊延洛的信任……还有一份心虚。在心底,她终究还是心虚的。此时,年七莺忽然伸手,握住了盛珺的手,道:“珺珺,你放心,我和你爹一定会替你出气。樊家敢这样对你,不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们绝不轻易罢休!”“不错,要是轻易饶过他们,他们还以为我盛辜攸的女儿是这么好欺负的呢!”盛辜攸怒意俨然。见盛辜攸也拍板了,盛珺便可以确定,一定都已经定下了,不会再有变化。她仍旧哭丧着脸,心中却十分雀跃。有这样一对父母,多好啊,相濡以沫,同舟共济,至于从前的事情,有那么重要吗?盛珺永远不能理解樊延洛为什么愤怒,不过她知道,这一次,自己的爹娘也一定能够替她解决面前这个问题,她实在太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了,好在,现在一切显然又要回到原位。那真是太好了。年七莺拉着盛珺,让她坐下:“别站着了,我们坐下好好说话。”当然不是拉扯是什么家常,而是自家人商量之后要如何行事。就算要让樊家吃苦头,也该商议一下如何让他们吃苦头,以及到什么程度为妙。毕竟,盛珺还想要继续和樊延洛生活,这件事情就不可以做得太绝,但也不能轻轻拿起,轻轻放下,因为这样一来,樊家的人根本不可能明白他们做错了什么。哦,其实樊家人不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也无所谓,盛珺只希望他们能够明白一点,就是,她是樊延洛等人不可以轻易得罪的。若是敢得罪,是要吃苦头的。盛珺心中有了决议,现在盛辜攸和年七莺又显然站在她这一边,她当然不会再惺惺作态,万一拖延了时间,叫樊家醒过神来,她还怎么出气?樊家又不是靶子,站着不动任他们打,如果樊家想要反|击,甚至先下手为强,他们可就糟糕了。等等,先下手为强?盛珺不由得蹙眉。“珺珺,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年七莺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最是机灵古怪,面上看起来是个温柔体贴的小女人,心里的小九九简直不输她这个娘。有时候,盛珺的主意比她还好,就比如十年前,若不是盛珺聪敏,她还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能将盛珺嫁入樊家,做未来的樊家主母。盛珺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不走芸然那一套,现在事态紧急,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那么,时间可是宝贵得很啊!所以,她就直说了自己的看法:“爹,娘,我怀疑樊家正在筹措什么对付我们的计划。”若是樊延洛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盛珺仅凭一分直觉与九分猜想,就将樊家的举动猜了个差不离。“你怎么会这样想呢?”盛辜攸倒不是立刻就不相信,只是想听听她的理由。盛珺便道:“樊延洛平时一直沉稳,现在他选择这样对我,有可能是一时气愤,但是,就算他的头脑不清醒了,我公公婆婆的头脑应该还清醒啊?他们怎么可能允许樊延洛用这样的手段来羞|辱我?”即便是说着自己被羞|辱的事情,盛珺也依旧淡定。“所以,你认为他们别有用心?”盛辜攸问道。盛珺道:“不一定是别有用心。”盛辜攸皱了皱眉:“但你的意思……哦!”他恍然。年七莺亦恍然大悟。无论这一家人人品怎么样,思路还是一致的,盛珺想得到的,盛辜攸和年七莺也可以想得到。就算他们想不到,盛珺稍稍提醒几句,他们就能了悟。盛珺的意思是,樊家敢做得这么绝,说不定根本就是打算要彻底的撕破脸。他们刚刚会考虑到要继续过,所以手段不能太绝,然而樊家不一样,樊延洛冲|动,说不定一时情急,就会做出不冷静的决断。但再不冷静,一旦决断,可就定了。既然要撕破脸,自然不能够让他们翻身。毕竟,盛珺嫁入樊家,在耒原人看来,是牺牲了的,如果樊家不给出一个适当的理由,耒原人不会接受。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就算是世家大族,也不得不防民之口。盛辜攸和年七莺虽然理解了盛珺的意思,可他们交换一个目光,都是难以相信。樊延洛至于做得这么绝情吗?“珺珺,你最多也就是做错了一件事,他们何必咬着不放呢?十年的情分,就不算数了吗?”年七莺凄凄惨惨地说道。虽然屋子里只有四个人,也还是很有演戏的必要。因为当她半哭半怨时,盛辜攸才说道:“不错,延洛应该不至于这么傻。哼,那盛翡离家十年,谁知道她是怎么逃出来的?”他这话里的恶意,几乎满溢出来。盛珺与年七莺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说道:“或者,我们也……”“还得想一想,不要做得这么绝嘛。”盛辜攸摇了摇头,接着又说道,“何况,这话也不能够说得太直白,究竟这消息要怎么散|布出去,我们还得仔细想一想。”盛珺同意这一点,万一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猜测呢?要是她先做绝,樊家绝不会再低头了。年七莺想到年笙笙便不悦,但见夫君与女儿都这样说,她也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对,再仔细想一想也好,别弄错了。”此时,门外的守卫忽然敲响了门:“老爷,夫人,小姐,有人拜访。”隔着门,盛辜攸问道:“是谁?”那守卫回答道:“是樊家的颜翠姑娘。”“颜翠?她是我婆婆身边的贴身侍女!”盛珺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