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还被打流产了!可怕!现在,如果任自在敢出去转悠,任何不明真相的弟子,尤其是女弟子,恐怕都会瞬间与他拉开距离。至于那些长老,见到他,也一个个都露出不赞同的目光。不过他们都没有显露鄙夷目光的机会,因为任自在不出门。他把自己和林惜月关在一起,只有医师定时来送药。只不过三天,任自在好像苍老了三百岁。他不是在乎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他没见过,跟那人不熟。是因为过去了整整三天,林惜月也没有一丁点要苏醒的迹象。药来了,有些要敷在林惜月身上,有些要喂给她喝。任自在全不假他人手,连姜籁也赶出去,房间里唯有他和林惜月二人。整整三天安静相处的二人世界,换从前任自在想都不敢想。可如今,他宁肯林惜月依旧冷着脸,无视他。他会有耐心在她身边坐一个上午,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一整天。从太阳升起到太阳落下;从月亮升起到月亮落下;从露水繁生的清晨到第二天露水繁生的清晨。“惜月……”他总是停不下来的嘴里终于无话可说。好好一辈子,两个人的一辈子,明明才刚开始,怎么就过成了这样?任自在叹息一声,在床边的盆里洗了毛巾,给林惜月慢慢地擦拭。突然,有人闯进房间。任自在对其他人就难有这样的好脸色了,尤其是在他十分愤怒时。“谁!”他丝毫没有放低音量,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来人自然也被他吓到,可是情况实在太危急。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有人闯山。”“长老们拦不住?”这本是一句呵斥,任自在不耐烦地吼道。然而那人却说:“宗主,真的拦不住。”闯山的人,已经往后山来了。如果宗主不出去主持一下。长老们也无力抵抗。倒不是说任自在强到比长老们加起来都厉害,不过,那个闯山的人指明要见任自在。所以长老们就让他来请他。“闯山的人指明要见您。”任自在一愣,只好将毛巾放回去。若是真不管,让闯山的人冲到后山冒犯了林惜月。就更麻烦。见一面就见一面吧。“好,我过去看看。”他想了想,又叮嘱道,“你去喊个人来这里看守,别让人打扰。”“是。”任自在这才离去。他回头看了林惜月一眼,但她依旧没有要苏醒的迹象。……林惜月自己撞的,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里,一点也没留力。昏迷之前的剧痛,让林惜月有一瞬间的后悔,可她考虑周全。等那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她老老实实地昏迷了三天整,才休整足够。“呜咿!”林惜月发出诡异的声音,打了个哈欠后,陡然翻身坐起。这是哪里……什么时辰……她是谁……林惜月呆坐了一会儿,终于开始渐渐地回忆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她忍不住捂住肚子,昏迷前的痛的记忆实在是太清晰了,令林惜月便是想忘也难以忘怀。可是,等到林惜月伸手去捂自己的肚子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的肚子里好像少了什么。那里原本因为被某个生命填满而充实,现在却恢复了无声息的样子。林惜月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杀人了。那是一个还没有意识的生命,但的确是死于她之手。任自在在医师告知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林惜月因为从小身体与寻常人不一样,便对钻研医术感兴趣。她比医师们更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三天之前,甚至是更早的时候,林惜月就全部都知道了。正如任自在想的,一个除非天生病体的修士。又怎么会随随便便撞一下就晕倒呢?一个身体健康的修士,又哪可能那么轻易地……失去肚腹中的孩子?她故意的。所以,她是杀人了。林惜月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知道她与任自在之间的关系已经走到病态。她自己混日子,也就罢了,何必让一个还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承受与她一样的痛苦?既然那个孩子来到这世上有可能恨她,那她就干脆断绝那个可能。一个生于不爱的环境中的孩子,活在世上该有多么痛苦。有罪孽,她可以承担。可是林惜月亦然犹豫了一瞬间,她今天想去找任自在,给未诞生的生命断个生死。其实出发前,林惜月已经抱怀那会是个悲剧的想法。还真是……果不其然。从听到风月楼三个字起,林惜月的心已经灰败。她只知道任自在彻夜不归,却是头一回听说这个消息。当然,这世上有许多所谓循规蹈矩的女人,如同菟丝花,依附着男人活着,她们只要自己的身份,至于后院里有多少所谓同伴,她们都不在乎,那是一群自己捆上自己的双手和双脚的女人,明明自己放弃了尊严,除了作为附庸品的身份什么都不要,也还要昂起自以为高傲的头。斗倒同样性别同样身份的附庸品,就以为自己赢了。争取到主人的宠爱,便以为得到尊严了。谁若是觉得这不可思议,她们反倒要骂那女人“不懂事”了。林惜月宁愿不懂事到死。她只希望任自在能戳穿她,迁怒她,让她了断这可笑的混日子的活法。谁知道她一撞晕就昏过去,来不及继续让剧情延续下去,她也没看到自己的结局。现在余萤和姜籁也不在身边,那么,她是被关到所谓的“冷宫”里吗?可林惜月环顾四周,却觉得这个房间很是熟悉。等等,这就是她自己的房间。她怎么会回到这里?在她晕过去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任自在不见踪影,她一点也不意外,可他若是生气,怎么还允许她留在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