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省长皱起眉头,看了蔡国平一眼,但没有说什么。于方舟微笑道:“事情还在调查,现在就调整管委会班子,有些急吧?”蔡国平道:“谈不上急不急的,大农庄本身就是在改革生产关系嘛,改革生产关系,就会带来许多问题,会产生新的矛盾,涉及大量的人,减人、安置人,这个环节一定要解决好,解决的不好,根基就不会稳,改革的基础也就不存在了。”副省长、国资委党委书记姚立柱放下了茶杯,沉声道:“那也得一步一步来,试点初期工作还是很不错的,出了一点问题就抹杀整个班子的成绩,这不公平,也不科学,还是要相信群众,毕竟大多数群众对新班子还是很拥护的。”于方舟点点头,“试点班子出台了新措施,农业公司的监事会已经正式成立,农业公司生产资料的购买,本来就会受到监事会的监督,只是改革初期先后关系没有把握好,何况,事情本身就没调查清楚,打击面不能太宽。”被两位常委一唱一和的抢白,蔡国平脸色有些难看,其余的常委,都不说话。在省委常委里,平时也看不出于方舟、姚立柱和唐逸联系多么紧密,倒是听说唐逸去省军区司令员呼景山家里吃过几次饭,而于方舟、姚立柱在常委会上一直都有自己的立场,看起来,唐系在鲁东一直没有发出同一个声音,但蔡国平刚刚将矛头对准唐逸,马上招致于、姚的强力回击,甚至唐逸都没用辩解一句。蔡国平又得不到其他常委的声援,一脑门子火却是无处发泄,每次面对唐逸,蔡国平最后总会闹得一肚子气,他当局者迷,自己却没有察觉。不知道有人已经在背后议论唐逸是他的克星了。会议有些僵持,最后还是宋书记为大家解了围,他笑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唐逸,试点那一块要看紧点,国平的意见很中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唐逸微微点头。……太阳村1号楼三楼,唐逸又跑来看齐老爹齐老妈,齐老爹老怀安慰,齐老妈却是喜忧参半,不知道唐书记和洁洁这个结要如何解开。温暖的吊灯下,餐桌上摆着满满的嫩牛肥羊肉,海鲜山珍,各类蔬菜,令人食指大动,在齐老爹提议下,今天吃火锅,军子也在,李红娜却是带着孩子回延山娘家了。唐逸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比自己家里冷冷清清,还要防备那个喜儿舒服太多了。说起小娜唐逸就问:“军子,怎么不接岳父岳母来黄海住?”军子笑道:“他们不肯来,我都说了几次了。”齐老爹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大城市哪有延山住的舒服?”齐老妈嗔怪道:“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说着话,门铃响了起来,军子去开门,随即就听客厅噔噔的高跟鞋响和娇媚的笑声,“吃火锅呢?早知道我就不在飞机上吃东西了。”是齐洁,她穿着淡青色的针织衫,及膝的白纱短裙,妩媚而又轻灵,姓感的淡篮色高跟鞋,白色丝袜在足踝处挽出可爱的花样,那份姓感妖娆不知道会吸引多少男人的垂涎目光。齐老爹就笑:“洁洁,来的正好,唐书记也在,来一起吃。”齐老妈却是皱眉道:“还没到夏天就打扮的这么俏,你就不能像人家二楼淑芬那样穿长裤,那多大方?”齐洁道:“什么啊,南边热死了,一个月前就有人穿裙子,真是的。”说着坐上桌,却被齐老妈伸手就来了一巴掌,“就知道顶嘴!”齐洁气道:“妈!我都三十多了!现在是大集团的老总,你别老拿我当孩子行不?”听说齐洁说“大集团”,齐老爹就沉了脸,怕引起唐书记的心事,皱眉道:“那个破集团有啥好的,老挂在嘴边。”唐逸就有些挠头,齐洁气哼哼看着唐逸,“对,破集团,破集团。”被爸妈挨个训斥,又看唐逸一脸无辜,齐洁好气又好笑。在座只有军子最清楚,心里偷笑,也不敢表现出来,拿起酒瓶给唐逸倒酒,齐洁却是一把拦下来,说:“少喝点!”齐老爹更是瞪起了眼睛:“你管的倒宽,在外面是老总,回家还要做老总啊?”在唐逸面前,齐洁是享受不到半点家里的温暖的,气得咬着嘴唇,也不说话。齐洁最怕唐逸喝酒,有时候很疯。唐逸忙作好人,劝道:“叔,算了,齐洁也是为我好,恩,我少喝点。”齐老爹就训斥齐洁道:“看人家唐书记,是什么胸襟气魄?”齐洁在桌底下就狠狠踩了唐逸一脚,唐逸忍痛微笑,齐洁满腔委屈这才稍减。五个人其乐融融的吃火锅,齐洁怎么也忍不住,经常下意识帮唐逸夹些唐逸喜欢吃的蔬菜,齐老爹喝着酒和唐逸聊得投机,也没大注意,齐老妈却是全看在眼里,也只能摇头叹息。吃过饭,唐逸就说和军子有点事谈,两人进了客房,齐洁也跟了进去,轻轻关上了门,齐老爹看着紧闭的房门,就拉了拉正收拾餐桌的齐老妈的衣袖,说:“喂,你说唐书记和军子说话,洁洁去凑什么热闹?要不要把她叫出来?”齐老妈停了手,说:“少瞎掺乎,你懂几个问题?”齐老爹愕然,不知道几时老伴也学会这些新潮用语了。客房里,唐逸和齐洁并排坐在床头,军子坐在椅子上,说着话,齐洁却是搂住唐逸在唐逸脖子上咬了一口解恨,军子咳嗽几声,转过了头。唐逸皱眉道:“注意影响,再说,说正事呢,你巴不得我的大农庄被搞垮是吧?我被打倒了,你也跑不了。”齐洁咯咯一笑:“放心,蹲监狱我也跟你一起去,怕什么?”看似玩笑,实则又何尝不是齐洁的心里话。唐逸和军子在谈论的就是潜逃的台州市农资公司于怀远的事儿,现在司法机关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已经发出通缉令,唐逸更交代了市局局长范立人一定要将于怀远找出来,但却一直没有消息,反倒是军子这边有了一点线索,通过据说和于怀远有染的农资公司会计接触,查出了于怀远可能在西北某省。公安人员有公安人员的限制,军子有军子的路数,却是比走正途快捷多了。唐逸交代军子再加把劲,把于怀远找出来,又道:“还有台州市那个农办主任,你看看能不能和他亲近的人接触接触,我想了解了解这个人。”据金教育交代,该农资公司是台州市农办主任张培明介绍的,调查组和张培明谈话时,张培明一问三不知,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和这件事有关联,一时也奈何不了他。军子点点头,“放心吧唐哥,我一定把于怀远这小子掏出来!”齐洁只是笑吟吟听着两人说话,也不发言,唐逸知道她很有自己的一套,就转头问:“怎么不说话?你怎么看这件事?”齐洁道:“刚刚你说,那个金什么主任账户上的钱,是出了人命后才打来的?”唐逸点点头,“所以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不会是简单的吃回扣。”齐洁就抿嘴一笑,“真聪明。”唐逸瞪了她一眼,回头和军子继续低语起来。……唐逸再次来到范各庄的时候,管委会干部正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中,黄海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刘保存前几天来范各庄慰问农药事件中的受害农民,在会议上狠狠批评了经济区管委会人浮于事的情况。又恰好小李庄按照农区规划,会成为蔬菜大棚种植区,管委会工作人员正在小李庄动员村民们砍掉果园,一些村民不知道怎么就知道市委来了高官,就都跑来告状,甚至有的已经签订了合同的也来闹,说是上当受骗了。刘保存借题发挥,将亲自带队去小李庄做工作的韩冬梅训斥了一通,更直言对张强军道:“你知道什么叫安定团结不?如果稳定工作都把握不好,你还能做什么?”管委会的干部们开始大多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本来只是金教育吃回扣,怎么整个班子好像都成了“黑集体”?后来从台州传来的消息,说是因为农药事件,省里有了不同意见,准备将开发区的领导权交给台州,由秦博仁市长主导,更说唐书记在省委受到了批评,台州也可能升格为省管经济区。管委会干部们人心惶惶,都纷纷寻找各自的出路。在这样一个氛围下,唐逸来到了范各庄,召开了管委会主要领导干部参加的座谈会。二楼的小会议室,窗户一排排打开,大家一口一口的抽着烟,气氛很沉闷,只有张强军好像没有受到影响,将近期农田规划进度向唐逸进行了汇报,更笑着说:“唐书记,小李庄那个蔬菜种植区遇到点阻难,但我和冬梅同志都有信心圆满解决。”韩冬梅在秀气的笔记本上做着记录,她其实是很好奇的,不知道张强军为什么被刘书记点名批评后,还是这样热情高涨。听说私底下和刘书记的谈话里,张强军还顶撞了他,说:“稳定谁不懂?要不要我回家睡大觉,什么都不干?”据说气得刘书记脸色铁青,韩冬梅有些不明白,张强军按级别和刘书记差了十万八千里,平时人也很老实,怎么就敢和刘书记硬碰硬呢?韩冬梅又看了眼唐逸,唐书记和上次来范各庄时一样,一脸自信的微笑,好像根本不知道下面传的那些事儿一样。“同志们,我知道剧毒农药的事给大家带来了压力,但不要有负担,你们这个班子,我还是很放心的。”唐逸的调子和刘保存的调子可谓天壤之别,管委会的干部们面面相觑,心里都渐渐明白,市委现在,怕是斗得厉害呢。唐逸声音不大,却是字字有力,令人不自觉就受到感染,他淡淡的道:“不管多么复杂的事情,在时间的冲刷下终究会还原真相,我要求大家,不要受到任何干扰,管委会的工作不能停,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谁掉了队,谁自己负责!”派出所长李革忙表忠心,满脸堆笑,“唐书记,我们派出所的工作您放心,最近来范各庄的记者,都被我打发走了,还抓住了一个偷偷潜伏的……”说着话见唐逸微微蹙眉,李革忙道:“这些记者我们都认真做了工作,是自愿离开的。”其余干部也就都大致讲了讲自己的工作。唐逸只是聆听,没作什么表示,最后却是对韩冬梅道:“小李庄,你继续下去跑,至于想撕毁合同的,实在胡搅蛮缠,就用法律手段解决。”韩冬梅讶然的点头,却是想不到在这种境况下,唐书记暗示自己手段要强硬,其实韩冬梅自己也感觉,小李庄一些人可能听信了什么谣言,根本就是有理说不通,他们那些话有时候气得韩冬梅晚上回家偷偷抹泪,真想像李革说的,“把他们全抓起来就老实了。”唐逸走后,这些干部自然是各怀心机,各有各的打算,韩冬梅终于还是没像唐逸说的采取强硬手段,而是三下小李庄,最后甚至住在了小李庄,耐心作着群众们的工作。“农药事件”看似只牵涉了最基层的科级干部们,省委除了蔡国平表示了关注后,好像大家都成了聋子哑巴,对“农药事件”都是三缄其口,但唐逸却是知道不知道多少人在关注这件事,好像王文卓说过“管委会班子从根上烂了”的话,甚至听说黄向东更拟定了范各庄经济开发区由台州市管理,由省市政斧派出工作组监督的提议。自从来到黄海,无论多困难的局面,也没好似现在令唐逸焦头烂额过,尤其是台州市那家农资公司经理于怀远再一次的逃逸,给了唐逸重重一击。军子那边终于找到了于怀远的落脚处,在通过于亮通知了市局后,谁知道走漏了消息,市局干警尚未赶到,黄海检察院的几名检察官首先找到了于怀远,更在押解于怀远来黄海的路上,因为发生车祸,于怀远趁机逃逸,这一次再想找他,可就千难万难了。当贾跃军趁机在唐逸面前说起范立人是非时,唐逸也只能无奈的摇头。范立人脸色苍白的来唐逸办公室作了检讨,他是知道检察院刘副检察长和那边走的很近的,也知道这件案子关系重大,但就是不知道怎么走漏的消息。范立人走后没多久,贾跃军就冒了出来,他分管公安、农业等工作,范立人这个市局局长从来不大听他招呼,贾跃军和他私怨结下已久,知道范立人捅了漏子贾跃军幸灾乐祸之余,自然不忘在唐逸面前挑拨一番。唐逸端着茶杯,听着贾跃军话里有话的批评市局工作,虽然不耐,但也知道自己不是神仙,不可能将唐派干部拧成一条绳,大家一团和气,不顾个人利益,只看集体利益,那无疑是童话故事。唐逸看似在听贾跃军说话,其实在思索,情况越来越明显了,是真的有人要借这件事和自己角力,只是不知道这个声音到底是黄向东?是省委?还是?喝了口茶水,唐逸看了看表,贾跃军就忙停下了喋喋不休,笑着道:“书记,您有事吧,那今天就谈到这儿?”唐逸点点头,在贾跃军走后,就急忙来到办公桌上,连上网络,发送了视频请求,不一会儿,视频就接通,陈珂躺在床上呢,穿着宽松的白色孕妇装,俏脸多了说不出的妩媚,风情万种,她笑嘻嘻的道:“真舒服,哥,以后我都这么和你聊天行不?”唐逸瞪起了眼睛:“你敢?利用宝宝,也就你做得出!”陈珂咯咯的笑,虽然唐逸最终还是没能去美国看她,但想起即将诞生的女儿,陈珂心间幸福荡溢。视频屏幕上,漂亮的老妈突然探出了头,“傻小子!就不知道关心下妈妈?陈珂说了,每次和她聊天,你都没提过我。”陈珂忙分辩:“我没有!”惹得萧金华莞尔。预产期也就这几天的事,萧金华却是搬来了别墅住,更将纽约最著名的妇科医院的女医生和她的医疗小组请来了家里,包括剖腹产需要使用的医疗器械也一股脑搬了来。唐逸笑笑,没有吱声。“哥,你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陈珂很敏感。唐逸就笑:“恩,你的老同行闹的。算了,不说这个,咱们可得说好了,宝宝出世,我要第一眼见到,不要管时差,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废话!“萧金华瞪了儿子一眼,”你要这点都做不到还当人爸爸?那你这女儿也别要了!”唐逸就有些讪讪,陈珂却被逗得咯咯笑。……常委院5号别墅,唐逸脸色凝重的听着军子说起这些曰子和台州市农业局局长张培明身边人接触的情况,于怀远那条线断了,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张培明身上,但情况很不乐观,这些曰子的接触,根本就打探不出什么。唐逸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眉头拧的很紧,于怀远失踪后,唐逸就渐渐嗅出有些不对,听于方舟电话里暗示,好像省委一些人也有了想法,想来是有人准备响应黄向东将经济区置于台州、省市三重管理下的提议吧。军子也大口咕咚咕咚将杯子里的水喝下,他也有些郁闷,唐哥交代的事哪一次不是办的漂漂亮亮的,偏偏这次就束手束脚。穿着淡紫色套裙,艳丽姓感的喜儿走过来为军子倒满了水,又远远退开。“哥,要不我做点事吧。”军子沉声道,一直以来,唐逸都要求他不要踩线,但这一次,好像真的有些技穷。唐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不好,不要乱来。”军子郁闷的点了颗烟,抽了几口,将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哥,我走了!”唐逸点点头。喜儿将军子送出客厅,在门廊,喜儿低声和军子说了几句话,军子诧异的抬起头,看了喜儿几眼,没说话,出了门。唐逸将喜儿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皱眉对她招招手,“过来!”喜儿极为反感唐逸这种命令的口气,心里骂着唐逸,慢腾腾的走过来,也不坐,坐在那马扎上,就要仰视这个笨蛋书记。“你和军子说什么了?”唐逸沉着脸问。喜儿满不在乎的摇摇头,“没说什么。”唐逸就凝视着她,喜儿却毫不畏惧,说:“想知道,你不会打电话问?你应该很自信嘛,你身边的人都对你特忠心是吧?你打电话问他,看他和你说不?”唐逸就笑了,伸手指了指卧房,喜儿就不屑的道:“就知道,说吧,这次关几天?”“一个月吧。”唐逸笑容越发亲和。喜儿呆了一下,但没说话,转身向房间走去。看着她俏丽的身影,唐逸却是摇摇头,也是该解决喜儿这件事的时候了,这个喜儿,自从受辱后,看似屈服,其实却是滴水不漏,自己也曾经偶尔将话题扯到朝鲜,但喜儿却是根本不按自己的思路走。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时间长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等经济区这件事过去,倒是要好好考虑下怎么处置喜儿了。……五月中旬的黄海市委常委会在暗潮涌动中召开,甚至唐逸爱女诞生的喜悦都被这些曰子的暗潮冲散。宝宝很可爱,看着视频里陈珂抱着爱女的幸福,唐逸眼睛都湿润了,但偏偏这个时候,那边搞出经济区这档子事,令唐逸和爱女多见见面的时间都没有,无疑,唐逸憋了一团火,很久没这么想发火了。常委会开始过了几个无关紧要的议题,一向不大发表意见的黄向东咳嗽一声,说:“我有这么个议题……”停顿了一下,马上就有秘书将一叠叠资料放在了众常委面前。黄向东道:“经济区剧毒农药事件还在调查中,不管最后结果是怎么样吧,这件事也值得我们认真反思,经济区在台州辖区,距离黄海一百多公里吧?这是个客观因素,不是人为努力就可以克服的,很多事我们都鞭长莫及,我们一定要拿过来管,不利于经济区的发展,剧毒农药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啊!”大家都不说话,会议室里一片沉寂,“唰唰”的声音,是王丽珍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黄向东的名字下面,她在画圈圈,唐逸后来渐渐琢磨出了一点味,她在谁的名字下画圈圈,就说明这个人在拿分。王文卓慢条斯理的吸着烟,扫视着在座常委的目光里有些扬眉吐气,被唐逸压的太久了,这次得到省里声音支持的反击,一定要将唐逸的威信打下去。刘保存却是不动声色的低头吹着茶杯里一颗颗竖在水面上的翠绿茶梗,作为两次下经济区吹风的急先锋,需要沉住气的时候他比谁都沉稳。周文凯想反驳几句的,但剧毒农药事件后,尤其是听说一名重要人证失踪后,唐书记就闭口不谈农药事件,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周文凯就算想回击,都无从分辩。黄向东微笑着道:“我的提议综合了省农办一些农业专家的意见,他们也都认为地方经济区,要放权,要台州市来牵头就很好,我们一些同志不放心,我很不理解。”这是黄向东第一次不点名批评唐逸,会议室一片沉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好久,没人敢指责唐逸了,更何况,挑起战火的是二把手、市长。大家心里都是抖了抖,包括王文卓和刘保存,现在的黄海,挑战唐逸的权威无疑令他俩既兴奋,又有些难言的恐惧,因为唐逸的底牌,总是那么出人意表。黄向东看着唐逸,心里平静如水,不管和什么人较量,黄向东也没有怕过,他准备再加上几把火,“我认为……”“嘭嘭嘭”敲门声打断了黄向东的话,黄向东微微蹙眉。工作人员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是两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其中一名微胖男人拿出了证件,“省纪委的。”曾庆明就站起来,迎过去和他们握手,微胖男人走到了王文卓身边,和他低语了几句,王文卓马上脸色惨白,怔怔起身,失魂落魄的跟着来人走了出去。突然的变动令大家全怔住,黄向东诧异的问:“怎么回事?”但曾庆明也跟了出去,众常委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唐逸就叹口气:“文卓书记涉及了一些事,省纪委张书记和我打过招呼,但要我保密,没想到作实了……”黄向东脸色变得很难看,鲁东党委换届,原来的纪委牛书记退了,新纪委书记姓张,从监察部下来的,听说极为刚正,和宋书记。徐省长都顶过牛,也就难怪省纪委调查王文卓,黄向东却没从省里收到一点风。唐逸也是无意中发现王文卓的问题的,在那晚和军子谈话不久,军子就汇报控制住了台州市农办主任、农业局长张培明,说是张培明酒后驾车撞死了人,被军子从头到尾录了像。唐逸当时就火了,问是不是军子搞出的人命,军子被逼的没办法,只好承认是他下了重金找人挨撞,不过当时那人穿了防护,并没有死,是张培明慌里慌张以为撞死了人。军子又找人假扮是于怀远的人,拿着光碟来和张培明讨要跑路费,说是张培明害得他窝在小山村里受苦,张培明惊惧之下就露了马脚,他和于怀远是好朋友,本来介绍金教育去于怀远那里买农药不过是帮朋友的忙,却不想闹出了人命,张培明就有些慌,忙去台州市市长秦博仁的爱人那里拿主意,他能被提上农业局局长,就是走的夫人路线。事情还是被秦博仁知道了,第二天秦博仁就将张培明叫到了办公室,话里暗示金教育可能是受了贿赂,张培明听话风,只得和于怀远商量后,由于怀远打了钱给金教育。至于后面的事他却是一概不知。而也不用军子再想办法,被恐吓第二天,张培明就跑到了黄海纪委自首,事情太蹊跷,张培明越想越怕,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但现在又是撞死人又是被人勒索的,事情越来越古怪,张培明索姓去自首,总比稀里糊涂作了替死鬼好。曾庆明在张培明自首的当天就和唐逸通了气,准备还金教育一个清白,却是被唐逸压了下来,黄海市纪委开始展开秘密调查,根据张培明所说,他在被秦博仁叫去谈话的那天,秦博仁曾经和黄海市发改委主任沈喜云通过电话,张培明更将秦博仁夫人匿名控股的公司爆了出来,在市纪委秘密调查下,该公司却是沈喜云的夫人也有份。就这样,从张培明,揪出了秦博仁和沈喜云,更令唐逸没想到的是,兰姐在那个公司也有股份,不过幸好兰姐是真金白银入的股,曾庆明就将情况向唐逸通报了一声,唐逸气得臭骂了兰姐一顿,在兰姐结结巴巴的辩护中,才知道兰姐和沈喜云的夫人交情不错,更从兰姐口中得知,沈喜云的爱人无意间说过一句话:“提副主任的时候送了多少钱?现在还没捞回来呢。”唐逸就要孙有望查了部务会议的记录,最早提名沈喜云为发改委副主任的正是当时的组织部副部长王文卓。唐逸和曾庆明沟通后,曾庆明向省纪委作了汇报,于是省纪委分别以不同名义先后将去省城开会的秦博仁和沈喜云秘密隔离审查,最后将王文卓挖了出来。其实刚刚从孙有望和兰姐的情况汇总中得知王文卓可能牵涉其中时,唐逸也犹豫过,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估计那时候王文卓未得到黄向东垂青,觉得自己的官做到了头,而一旦干部有了这种想法,就容易出问题。但最后唐逸还是决定将王文卓拉下来,就当为宝宝刚刚出世就不能常常见到爸爸出气吧。当时唐逸甚至有些孩子气的想。常委会议上一名常委被带走,大家都面面相觑。等曾庆明重新进入会议室,脸色沉重的坐到了椅子上,王丽珍姓子急,就忍不住问:“怎么个情况?”曾庆明摇摇头,王丽珍就叹口气,说:“看来**不离十了。”口气里倒是没有幸灾乐祸,毕竟这样的场面很少见,一时倒有些兔死狐悲之感。黄向东怔在那儿,拿着手里的文件,脸色异常尴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