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您在说笑对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到,司机差点没把车冲出拐角的断崖,“深山里会有什么东西啊?您是说树对吗?没错,这里有很多的树……”“原来你没听过啊,听你说你在大阪跑了很久的出租,我还以为你多少会听说一点。”年轻的客人轻轻摇头。“现在是讲鬼故事的环节么?也对啊, 这样的环境适合讲鬼故事,心情不好的人听到恐怖的故事能转移注意力的对吧……譬如藏在深山里的鬼舍什么的?找到的人就能签署神鬼的契约?”司机一边顺着年轻客人的话侃谈,一边偷偷瞥着后视镜,打量着客人的表情。“差不多吧,是有这么个地方,有人说这是极乐之地, 只要你支付足够多的代价, 他们就能实现你任何愿望。”年轻的客人点头。“真是个不错的故事啊……呵呵, 呵呵……”司机干巴巴地笑着,但是透过后视镜看到后排乘客一脸正经的神色,他干瘪的笑容也渐渐凝固在脸上。见鬼,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和家里闹别扭的中二病少年,在暴雨的半夜来深山里找什么“极乐之地”,这人绝对是个神经病……要不就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司机甚至想一脚踩下刹车,现在就调头打道回府!然而此时客人阴嗖嗖的声音传来:“应该就是前面那条小路,拐进去直走就能到了。”前排的司机喉结窜动,他把一大口唾液连同惧意一起吞下肚子里。都已经开到这儿来了,再过不远就能结账了,离成功只差临门一脚。跑了这么远的山路再加上有夜行和恶劣天气因素的补贴,跑完这一趟至少能赚一万两千日元,他可以休息整整三天。可如果就此调头,他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甚至还可能被客人投诉到工信部,面临停业和罚款。车身猛地顿挫一下, 轮胎溅起了山路间的泥泞,那是司机踩下了刹车。“要在这把我放下么?”客人问,“也行,反正离目的地也不远了。”“不……我开GPS记一下位置,天很黑,刚才绕过的路有些复杂,我怕待会儿找不到回去的路。”司机的声音有些打摆。“没关系的,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把我在这儿放下,车费我会照付你的。”年轻的客人淡淡的说。“害怕?”司机吊着嗓子说,都有些破音,“少瞧不起人了!我跑了十三年的车,什么地方没去过?就算路过黑帮火拼的现场,那些浑身是血凶神恶煞的混混招手,我都从不拒载,更别提在中途就把客人放下,别给我的职业生涯抹黑啊混蛋!”他觉得自己被看轻了,于是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宛若出笼的猛兽般一头扎进前方的小路里。这时GPS恰好启动,漆黑的屏幕白光一闪,他们的位置出现在巴掌大小的屏幕里,司机瞥了一眼,心脏差点没骤停。这里已经是远大阪中心市区四十多公里的深山里了, 他们正走的这条小路笔直而冗长, 仿佛通往黄泉。在小路的遥远尽头,依稀可以看到绯红与灿金的灯光交织,就像黄泉深处的海市蜃楼,人生鼎沸,似乎在那里矗立着一方极乐的国度。打开GPS看到位置司机想起来了,这座深山处确实有一个怪谈,有人说一個神秘的黑帮在深山里建立起了一个极乐之馆,极尽繁华与奢靡,它就像开在大阪山深处一朵妖冶的彼岸花,但凡靠近的人就会被它的香味吸引,步入那里后就再也找不到回到人间的路。“客……客人!”司机尽量让自己的牙齿不打颤,“以前跑业务的一位老大哥和我说过,前面好像是黑帮的地盘,那位大哥和我说的很邪乎,他们在里面饲养了美艳的妖怪,能吸人的血!很多进去的人就再也回不去了。”“原来你听说过啊,那就没错了,终于被我找到了!”年轻的客人反而看起来兴奋极了。“啊?”“没有传闻那么夸张,但前面确实是黑帮的地盘。”年轻的客人从怀里抽出两张大额的美钞拍在司机手里,开门下车。“等会儿客人……还没找钱。”司机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惊惧。“不用找了,辛苦你了。”客人摆了摆手,“这附近应该有人巡逻,别在这儿逗留,和黑道扯上关系是很麻烦的事。不过如果今晚你没什么事的话,在我们上来的那个山脚下等我,大概两三个小时后我会出来,这将是你职业生涯里浓墨重彩的一笔……到时候我会付伱一百倍的报酬,如果你敢的话。”年轻的客人头也不回地朝远处那间金碧辉煌的山中大屋走去,他走过屋前山溪上搭起的精致小桥,从浓雾里走出穿着艳丽短裙、身形饱满的少女将他迎入,就像奈何桥的艳鬼,他的身影消失在蒙蒙的雨雾里,好似被黄泉的极乐之国给吞噬。……敲门声轰轰震动,把恺撒从梦中唤醒。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瞥了眼挂在对面墙壁上悬挂的巨大钟摆,时间是凌晨四点左右,这个点不论出于何种原因都不应该有人来打扰加图索家少爷的睡眠。可想着敲门的有可能是一位娇俏的少女,于是恺撒耐着性子回复一句:“请回,不需要客房服务。”可敲门声依旧不停,甚至越来越用力,就像不怕疼似的用拳头在砸昂贵的欧式门板,仿佛恺撒再不开门,他就会用蛮力把门轰开破门而入,看这架势就像是来寻仇的,推开门的下一刻就会端着冲锋枪乱扫一通,或是掏出锋利的匕首往恺撒身上盖着的丝绸棉被狠狠刺去。哪怕是仇杀也不该在这个点来打扰!完全搅乱了他的生物钟……恺撒这样想着下床,脸色微冷。如果待会儿打开门那个家伙真的端着一把冲锋枪,恺撒一定会抢过来,然后把子弹从弹夹里拍出来,一颗颗喂到那家伙嘴里让他生吞下去!“是你?”门打开了,恺撒看着门里那个魁梧的身影直皱眉。“家主在客厅等你。”夜叉说。恺撒跟着夜叉来到客厅,果然,源稚生在沙发上坐着,一根已经点燃的柔和七星夹在食指与中指间。不仅是他,乌鸦和樱就站在他的身后,而穿着蓝色睡衣的楚子航坐在他们对面的靠椅上。谷證“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恺撒给自己倒了杯香槟,他看了眼被源稚生占据的沙发,又看到附近仅剩的座位在楚子航旁边,于是他径直坐在了茶几上,对源稚生问,“不要和我说这个点叫醒我们是为了去东京山上看日出,你应该知道这么愚蠢的项目不会出现在我拟备的观光清单上。”源稚生现在没有和这些神经病们计较到底谁才是愚蠢的,他吐出一口并不浓郁的烟雾,面无表情地发问:“我记得你们还有一个人,他人呢?”恺撒下意识地转头望向楚子航,后者轻轻摇头,这个摇头有两层意思,第一是表示路明非确实不在,第二是表示他也不知情。“这个问题应该问你吧,这里不是你们日本分部的地盘么?”恺撒回望向源稚生,神色泰然自若似乎并不在意路明非被搞丢的事。“他是你们团队的人,而你是团队的队长。”源稚生依旧面无表情。“你说的也没错,路明非是我的人。”恺撒不紧不慢地品了口淡金色的香槟,“这么说来,我的人在你的地盘上搞丢了,这事是不是应该你来承担责任?”“你们本部的人都是这么无赖?”源稚生皱眉。“那要看对谁?我们一般都对症下药,对值得礼遇的人礼遇,对无赖的人无赖。”恺撒无赖地说,“顺便一提,在对付无赖的问题上我很擅长,因为我从小就经常对付我那混账老爹,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无赖。”“你的意思是,我亲自开车去机场接你们,安排全东京最豪华的半岛酒店的总统套房给你们,每个房间派人精心布置,我反倒成了无赖?”源稚生发现自己还是不擅长面对神经病,他险些被气笑。“正是因为你们的接机,我们才遭遇神奈川县警察的劫杀不是么?最后好像还是靠我们的人突出重围的吧?”恺撒瞥了眼楚子航,“而且你说你为我们精心布置每个房间,这是不是也说明你私下里刻意调查过我们?”“我身为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在任务合作前查看本部专员的资料有什么问题?”源稚生反问,“你们把任务当作过家家,可日本分部的作风向来是这么谨慎。”“调查我们的资料没问题,可如果你说的谨慎指的是在走廊上加装五十二枚摄像头、在房间里安装监听器、在顶层和大堂增派更多的人手来监视我们,那就有问题。”楚子航忽然开口,望向矢吹樱,“还有这位小姐,应该是位忍者,在我入睡前的一个小时她在我的窗口徘徊,三次。”乌鸦和夜叉求证樱,发现后者神色凝然默不作声,他们再度望向楚子航的眼神里多了一分警惕。樱的身手他们知道,她绝对是女忍者中的佼佼者,可以在任何高楼大厦间穿梭而不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