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女也很好的继承了您的基因。”路明非微笑,“他很受女孩子欢迎,东京都和大坂府的女孩们都喜欢他,他骨子里是一个崇尚自由、热爱歌舞伎表演的艺术美少年。”“是么……他们是这样的小子们么……”上杉越失神喃喃道。虽然上杉越从未憧憬过“儿子”这种东西,他是坚定的丁克主义,因为他身怀的皇血是种诅咒,他认为生下孩子就是把诅咒留给后代……可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上杉越说你有儿子,并且你的儿子们都已经很大了,那个人绘声绘色的向你描述你的儿子们都是怎样的家伙,拥有着怎样的性格,怀揣着怎样的爱好……上杉越终于明白,他有儿子这件事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这是血脉相承的缘分,躲也躲不开,挡也挡不住。就像上杉越遇到过的那些女人们,最开始他其实只是把那些女人当成萍水相逢的异性朋友,并没想起色心动贪念,但那些女人们每次都用美好的肉体勾引他诱惑他,告诉他这就是妙不可言的缘分,最后上杉越没忍住还是睡了她们……不论上杉越事后是后悔还是懊恼,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事实,坚定、庄严、又不容拒绝地存在着,上杉越后悔或是懊恼都没用了,还不如去洒脱地接受、美好地回味,告诉自己这就是已经发生过的、妙不可言的缘分。“他们……”上杉越顿了顿,有些结巴。他忽然发现在“儿子”的问题上自己根本就做不到洒脱,因为孩子和女人根本就是两个东西。和那些女人们睡觉完全是出于肉体上的需求,睡过了也就睡过了,各取所需各自欢愉,等到第二天太阳晒屁股了就各自拍拍屁股走人好了,他继续摆他的拉面摊,那些女人们也都会回各自的店里继续当她们的老板娘,谁的生活也不会因此因此改变,庸庸碌碌的人继续庸庸碌碌,游手好闲的人继续游手好闲,人生的轨迹只是偶有交集的各自并行着。但“儿子”可不是生命中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啊,这两个拥有着他的血脉的小子就像两只蛮横的牛犊,不讲道理地强行撞入上杉越的生命中,把他原本平静如水的生活撞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上杉越的人生轨迹注定因此而改变……不论是一生庸碌的拉面师傅,还是威风凛凛的黑道至尊,在得知自己拥有儿子刹那,这些身份又都化为一个同样的角色——父亲。上杉越就像是每个在产房外焦急等待的父亲一样,焦急的想知道自己生下来的是什么,想见到他们,想拥抱他们,甚至想亲吻他们……却又心怀胆怯。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情绪,简直说不出的微妙,上杉越前所未有的紧张,前所未有的期待……又前所未有的畏惧。他们……过得还好么?他们……是怎样长大的?他们有生病或是感冒么?是谁照顾他们长大的?兄弟们感情好么?他们有没有被外面的混混欺负过?他们各自有没有喜欢的女孩?有没有谈过恋爱?读书成绩好么?有没有吃过贫穷的苦?每天都有按时吃饭么?有没有按时睡觉?他们的朋友多么?交的都是什么样的朋友?不会是外面那些不学无术的混混吧?他们每天过得开心么?有没有想要游戏机或是运动衫但是没钱买的时候?有没有过叛逆中二的时期,学着听重金属摇滚乐,学着抽烟,学着大人去歌舞伎町找女人最后却灰熘熘地逃走?他们都多高了?眼睛是什么颜色的?鼻子够不够挺翘?穿衣风格打扮是老土还是时髦?拉面呢?他们喜欢吃拉面么?喜欢什么口味的拉面?太多了……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从上杉越的心里冒出头来,就像扎根疯长的藤蔓。上杉越张了张嘴,嘴唇却止不住的颤抖,这些问题就像是堆在嘴边打架似的,一个都不肯冒出来。上杉越在害怕,这名曾经叱吒整个日本黑道的皇帝此刻心存怯懦,因为他错过了他儿子们的人生,整整二十多年……二十多年来,他都没有作为他们生命中的父亲去引导他们,去关怀他们,去告诉他们考试得了第几名能涨零花钱,犯了什么样的错会被老爸打屁股……上杉越第一次为他曾经脱离家族而感到深深的懊恼,不是因为他在家族里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也不是因为他抛下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荣华富贵的生活,而是如果他当初没有忽然从家族里消失,他的儿子们也许就能在他的庇护下成长,他能看着他们长大,参与他们的人生,慢慢的学会怎样去成为一位合格的、负责的父亲。可他没有留下来,他一次性错过了两个儿子的人生,他害怕他的两个孩子会学坏,会欺辱女孩,会荒废人生,害怕他们成为什么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混蛋,更害怕他们会责怪自己这个从未在他们生命中出现的“父亲”……那样上杉越将不知如何面对他们。拉面摊的越师傅心头漫过一丝没来由的遗憾,他既自责又惶恐。路明非看出了上杉越的犹豫和惶恐,他主动对上杉越轻声说:“放心吧,源稚生和源稚女都是很好的人,你的儿子们都成长成了不错的家伙,他们各自都过着相当精彩的人生。”“是么……那样就好……那样就好!”上杉越长吁一口气,看起来像是卸下了千斤的重担似的。上杉越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朝路明非问:“那两个孩子……他们固执么?”“固执啊,他们俩都是很固执的家伙。”路明非点点头,“虽然他们性子都很懒散,但骨子里是固执的,如果真有堵墙拦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他们都会毫不犹豫撞上去,直到头破血流。”“你说的可有点吓人了。”上杉越有些担忧,“听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不会是两个傻小子吧?”“傻倒是不傻,他们都挺聪明的。”路明非有些犹豫,搜肠刮肚寻找形容词,“就是在某些问题上有些迟钝,然后都很执拗,执拗到……有点愚蠢的地步了……是的,他们偶尔也会犯蠢。”“你指的是他们在女孩子的问题上不开窍?”上杉越追问。路明非被上杉越问得愣住了。他原本指的是源稚生和源稚女没能识破橘政宗和王将的真实身份,两人执拗于彼此的情仇,还有与赫尔左格的恩怨纠葛……路明非没想到他的话会让上杉越联想到女孩的问题上去。但路明非转念一想,源稚生和失吹樱、源稚女和樱井小暮之间的感情也委实挺让人揪心惋惜的,这俩傻小子在女人的问题上的确有些不开窍。于是路明非顺着上杉越的话点了点头:“是的,他们俩都不太懂女孩,源稚生是一窍不通,源稚女稍微强一点,他不懂的是自己的内心。”“这俩傻小子怎么搞的!”上杉越微微皱眉,自言自语,“这就有点不像我了啊!难不成只继承了我的血统和我的固执,没继承我多情的情圣基因?”《剑来》路明非暗自腹诽,什么情圣基因,是没继承您老人家的种马基因吧!也还好这兄弟俩没继承您那种马似的多情基因,不然这俩一个蛇歧八家的大家长,一个勐鬼众的龙王,都身居高位的,还指不定得把日本黑道给霍霍成什么样,到时候那俩兄弟像越师傅您老人家似的妻妾成群,整天不是床上呆着就是浴缸里泡着,不理朝政不求上进的,那不得给赫尔左格那老家伙气死啊!路明非和上杉越的交谈太入神了,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给上杉越介绍上杉越的儿子们、提到源稚生的名字的时候……关注到这个名字的却不只是上杉越一人。喝着拉面汤的绘梨衣忽然把脸从汤碗里拔了出来,她掏出她的小本子,在路明非和上杉越交谈时悄悄写着什么。在路明非和上杉越的交流短暂中断时,绘梨衣伸手在桌子底下扯了扯路明非的袖角,把在小本子上写的问题递到路明非面前。“是哥哥的爸爸么?”绘梨衣看了看拉面师傅扮相的上杉越。“嗯,这位越师傅是你哥哥源稚生的生父,只是这二十年来他们互相不知道彼此的身份。”路明非冲绘梨衣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不过要拜托绘梨衣帮忙要保密哦,这个秘密很重要,不要对家里的其他人提起这件事。”绘梨衣冲路明非点点头,小脸上是一副认真的表情,她低下头,又在小本子上面写着什么。“Sakura不让说我就不说,和谁都不说,和哥哥也不说。”绘梨衣把小本子举给路明非看。“和你哥哥还是可以说的啦。”看着绘梨衣乖巧的模样,路明非忍不住伸手在她海藻般的长发上轻轻揉了揉,“不过只能和你哥哥私下里偷偷讨论。”绘梨衣再次点点头,表情一如既往的认真,意思是除了哥哥,她一定会信守承诺,对其他人保守秘密。“哥哥?什么哥哥?”上杉越显然也听到了路明非和绘梨衣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