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花门楼。
勾栏艳曲,莺莺脆脆。
身着薄纱的胡姬,伴随着靡靡之音,在台上扭动着妖娆的身姿,一身的雪白在昏暗的火光之中若隐若现。
披着彩帔的妓子们,偎在客人的身边,吐气如兰,媚眼如丝。
男人在这里用金钱寻求着愉悦,女人在这里用欢笑求讨着营生。
在堂内靠里的矮桌边,坐着六个面色凶蛮的男子,他们的桌上摆满了铜钱,又大声呼喝着寻人来陪。
懂行的妓子们瞧见这些男子,纷纷露出了鄙夷又畏惧的神色。
有一年轻妓子,或许是眼力尚浅,见桌上钱多,耐不住诱惑,小心赔笑着想去试试运气。
不料其中一名男子,如同瞧见羊羔的饿狼一般,一把抓住那年轻妓子,拽到身前啃咬,惹得后者大声惨呼起来。
众人见状,无不惊骇。
有客人想要上前说理,却被一拳打翻在地。
最后,还是那群男子中的当首者,说了一声『莫惹事』,那行凶男子才悻悻放开怀中的妓子。
见妓子哭着跑远,那行凶男子朝当首者抱怨道:“四当家,凉州城内规矩多,还不如山头里快活。”
又有同伙提议道:“这几日,兄弟们憋得慌,不如绑个红票,泄完火再晒了?”
四当家慢慢喝下杯中之酒,说道:“明日要见把头,不要节外生枝。”
听见这话,手下们唉声叹气,叫苦连连。
很快,酒水见底。
呼喝了两声,见无人来问,一凶徒站起身来,骂骂咧咧的去寻酒。
行至半途,那凶徒瞧见一个身穿蓑衣的人,站在道中,挡住了他的去路。
凶徒上下打量了一番那蓑衣人,嗤笑道:“外面那么大的太阳,居然还穿着这么一身?你莫不是脑袋被马给踢了?”
那人的声音极冷,只是说道:“此衣可防污血傍身。”
那凶徒一愣,歪头问道:“你说什……?”
话音未落,一道刀光,在堂中一闪而过。
那凶徒瞧见那刺眼的刀光,不自觉闭上眼睛,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慢慢滑落,直直落向地面。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头颅已经从身体分离,掉落在了地上。
一道血泉,从尸体脖子处的断口喷涌而来。
周遭之人见状,纷纷尖叫起来:“杀人了!”
在四散逃跑的人群中,蓑衣人慢慢前行,向着里桌走了过去。
四当家一个激灵,抽出身后的横刀,站起身吼道:“你是何人?”
蓑衣人并未答话,右手一震,一把漆黑的残刀落入了他的掌心。
那残刀断口平整,不见乱茬,余下的刀刃不过尺许,与刀柄几乎同长,看上去异常的怪异;刀身通体漆黑,火光照在其上,不见丝毫反光,倘若不察,几乎与黑暗融于一体。
四当家仔细看过去,发现那蓑衣人的左袖空空荡荡,却是一个没有左臂的残缺,脸上不由浮现出笑意,开口说道:“大家莫慌,这人兵器受损,又没了左手,不过刀法凌厉一些罢了!”
一名凶徒绕至蓑衣人的身后,举起兵器想要偷袭,不料后者站在原地,连头都未回,黑刀自手心向后激射,直接扎进了那凶徒的心口。
四当家的笑容顿时消失,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看清,原来那把漆黑的残刀,在刀柄尾端有一环扣,一条铁链与其相接,末端又隐入了蓑衣人的右袖口。
四当家咬咬牙,朝剩余的手下,一声大吼:“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