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褚良山领着的两千五百余名唐卒,渡过了浩叠水,距离大雪山越来越近。
一路上,这只偏师缺衣少食,既要躲避吐蕃人,还要躲避唐军,行军异常艰难。
但是,比起行军艰难,更大的问题却是军心。
叛唐、抛弃主帅,前途未卜,这些因素加在一起,能够压垮唐军中意志最坚定的士兵。
褚良山每晚巡营,总能听见士卒的啜泣,本想入营训斥一番,但转念想想,也是罢了。
“褚将军,前面就是大雪山,斥候刚刚回来,说是在山脚下有一驿村,村中有商行,悬挂着『金』姓的招牌。”
说话之人,乃是伍克第。
褚良山看向伍克第,轻轻应了一声。
起初,褚良山恼怒伍克第逃战,刚出发时,就想借故杀了他。
紧接着,褚良山从手下那里听闻,伍克第在回营时,救回了一个重伤的兄弟,这才对他稍有改观。
后来,褚良山领兵北进,伍克第一路上做事勤恳,无论打骂都是默默忍受,上官交下的每件事情,也是认真完成,从来无错。这令前者对后者的印象,又好了一些。看书喇
如今,士气低落,人心不稳,褚良山看重伍克第的老实勤恳,将其提拔成了队头。
先是命令大军停下,褚良山找来军中的子将们,开口说道:“前方便是大雪山,在山下的驿村中,有一家金家商行。”
有子将说道:“只是不清楚这家商行,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褚良山点头道:“即便找对了人也要留心,天有不测风云,没人能够料中会有何事发生。”
众将纷纷点头。
褚良山:“在军中寻些好手,编成一队。脱去甲胄,再乔装打扮,由某领队,去商行探探底。另组一厢,待于村外,防止事情有变。”
有子将担忧道:“褚将军不如留守军中,由他人去探?”
褚良山摇头道:“我意已决,诸位去准备吧。”
不多时,扮成行商的褚良山等人,骑着马入了驿村,又停在了金家商行的大门。
褚良山下了马,见那商行的招牌漆油尚新,但生意清冷。
商行的门房里坐着一老者,须发皆白却精神奕奕。
老者正在温着一炉茶,茶香伴着滚水的白烟,四溢在空气之中,引得褚良山等人喉头滚动。
那老者瞧见门口的一群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放下茶壶,又走进了院中。
褚良山向麾下行了个一切小心的眼色,抬起腿也跟着走入了院中。
老者走入商行的堂门,不多时,从堂内走出一位穿着皮袄的男子。
待那男子走近,褚良山看清他的长相,不禁眉头微皱。
那男子的一只眼珠,泛白透亮,却是假眼,喉咙上还有数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褚良山见院内再无旁人,只好朝那男子拱手问道:“这金家商行,不知管事身在何处?”那皮袄男子还了一礼,笑着回道:“某便是这商行的管事,孔攸。”
长安,周家宅。
周定海下了马,腿脚都是软的,倘若没有周钧搀扶,怕是要直接瘫软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