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琴走后,尹玉将纳妾一事向周钧说了。
后者愣神了好久,最后脱口而出:“胡闹。”
尹玉不乐意了,叉着腰问道:“这怎么是胡闹了?”
周钧:“你且瞧瞧其他公主,哪有人同意驸马纳妾的……?”
尹玉:“二十九娘下嫁窦家,不是许了驸马纳了妾室?”
周钧:“昌乐公主下嫁的人是窦锷,窦锷的姑妈就是圣人的生母,辈分摆在那里,自然有了妾室。”
尹玉:“那还有鸾娘,她下嫁源清,不是也许了妾室?”
周钧:“真阳公主的夫君,乃是宰相源乾曜家中的幼子,源家其他儿子都去了外地职事,公主与驸马又久无子嗣,所以源家才恳请纳妾。”
尹玉:“说来说去,唐律中也没有哪条不许纳妾。”
周钧苦笑道:“皇家仪制,怎可用唐律来教?不到万不得已,公主们都恨不得驸马从一而终,你倒是好,居然主动来说妾室。”
尹玉振振有词:“宋若娥是我的闺中密友,萧清婵本就是你的婢子,她二人不似伎所中的那些烟柳,却是知根知底,有何不可?”
周钧扶住额头,头大不已。
史书中,万春公主论才貌,是唐玄宗三十个女儿中的佼佼者。但论个性,她思想前卫,完全不似唐人,却是不同于其他公主的存在。
万春公主从小就不喜欢待在宫中,她喜欢女扮男装混入宴席,去和那些文人们斗诗赛赋,又爱向异国来客们打听大唐以外的世界,甚至曾经想要坐船出海去游历天下。
唐玄宗私下里,也曾经向他人说过,自己所有的女儿之中,只有囡娘最是与众不同。
周钧一边想,一边扶着尹玉,让后者先坐下来。
对方如今有了身孕,周钧也不敢言辞太过,只能先问道:“你可是见过又听到了什么?怎么会突然想起纳妾一事?”
尹玉便将周钧冲凉静心一事说了出来。
周钧听见,心中感动,口中只是说道:“我有分寸,不碍事的。”
尹玉:“那可不行,时间久了,倘若憋出病来,又当如何?”
见周钧不说话,尹玉又道:“长期这样下去,二郎说不定会瞒着我,去伎所寻欢,夫妻生隙,岂不更糟?”
周钧与尹玉相处,知晓后者率性而为,从不藏掖,无论说话做事,皆是性情中人。
但眼下纳妾一事,从这位大唐公主的口中说出,周钧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事情到了这一步,周钧只得向尹玉说道:“纳妾并非儿戏,等同于添了家人,你可得仔细想好。”
尹玉点头。
周钧:“这之后,还有说媒和婚契两道手续,婚契暂且不提,可曾定下了媒人?”
尹玉:“花琼楼的解琴,与我相熟,可从中说媒。”
周钧听见解琴这个名字,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问道:“宋若娥和萧清婵这二人,也是解都知向你提起的吧?”
尹玉:“不错,我寻来解琴,又与她商讨,这才定下了人选。”
周钧默然不语,心中思绪纷杂。与此同时,灞川别苑的外苑,萧氏诸女住在一处小院。
在这小院的偏厅之中,萧清婵稽首在地,面前站着的人,正是解琴。
萧清婵声音哽咽:“解都知大恩,清婵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