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琴手中动作一顿,很快就恢复如常,回道:“花琼楼不比其它去处,驸马来了这里,怕是会惹得公主不快。”
周钧看着解琴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我很快就要离开长安了。”
解琴背对着周钧,面露戚色,声音却如同往常一般的平静:“妾身听闻了。”
周钧停顿片刻,突然开口道:“你收拾行装,随我同行吧。”
解琴闻言,心中一惊,手中的茶盅抖动,果茶溅落了一地。
强自定了定心神,解琴一边收拾,一边笑着问道:“怎会突然说起此事?”
周钧:“李林甫在长安城中布设耳目,此举犯了圣人的忌讳。从今年开始,刑部设了别院,京兆府也发了令,将严查此类潜伪窥私之行。越往后,花琼楼怕是越显眼,继续留下来,风险也就越大,此乃其一。”
“其二,我离开长安,出发去往沙州,怕是……很久不能回来。朝堂已经定了灞川开发的方略,灞川街市受人觊觎,花琼楼所在的伎坊更是如此。今后,灞川有事,我恐怕无法及时驰援,你不如早些抽身,托一份平安,我寻人来替你。”
听完周钧的话,解琴倒好果茶,端到了案台上,皱眉思虑了一会儿,口中也不自觉改了称呼:“即便去了沙州,二郎的家人都留在灞川,这里总要有个照应。二郎不在,灞川又离长安有些路程,倘若城中生了变故,花琼楼就可借着出官使之名,早一步知晓,早一步布置,未雨绸缪,不至于没有防备。”
周钧张口,想要说话。
解琴抢着说道:“不仅如此,二郎承了外职,与京畿打交道会更加频繁,总要有人帮忙打探消息,再梳理利弊。还有,自从花琼楼建起,妾身承了这差事,倘若此时抽身而退,二郎且想想,真的能够找到合适的人替代我?”
周钧摇头,花琼楼作为情报中心,解琴作为负责人,如果真的将她调走,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顶替她的岗位,整个长安的情报网怕是就此崩坏。
见周钧犹豫,解琴又说道:“二郎也不必担忧妾身的安危,在北里时,琴与各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但凡有事,总能先一步得知,每次皆可化险为夷。再说了,花琼楼中的护卫,都是二郎近卫调教出的好手,忠心耿耿,从未出过岔子,遇事可独当一面。”周钧看向解琴,前倾身体,突然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柔荑,轻声问道:“你总说差事如何,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将来吗?”
解琴浑身一颤,两颊绯红,聪慧如她,自然清楚周钧的话中之意。
解琴心中天人交战,挣扎许久,最终神色萧索的抽回了手,又对周钧低声说道:“公主贵不可言,若娥才华横溢,清婵教自名门,妾身……妾身不过蒲柳之姿,出身风尘,唯一能帮上忙的事情,就是经营好这花琼楼,以助二郎之业。”
周钧低下头,先是看向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面前垂首不语的解琴,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
二人坐在案边,无言许久。
茶水渐冷。
周钧打破沉默,对解琴说道:“既然你决定留下,那我也无法强人所难,倘若有事,去寻公主府中的孔攸,我不在时,他将负责灞川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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