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议政堂。
周钧端坐在堂中,看向一旁的范吉年,问道:“太医真是这样说的?”
范吉年愁眉不展:“咱家确认过好几遍了,应当作不得假……自从江南传来消息,说是太子李亨死了,陛下的病情一下子就变得严重,想必是忧思成疾。”
周钧:“陛下病重,用药之后,也没有任何起色?”
范吉年摇头:“太医说,此病乃是心力用尽,再加上中风多时,陛下已经快要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周钧:“陛下还能支撑多少时日?”
范吉年叹了一声:“都是在用药物续命,陛下有时清醒,有时昏厥,说道时日二字,兴许也就是一两个月吧。”
对于李隆基病情恶化的情况,周钧倒也是能理解。
李隆基受困宫中,大唐皇权势微,权力全部落入了周钧的手中。
在这样的前提下,地处江南的南唐,反而成了李隆基延续唐室的希望。
然而,李亨身死,南唐又在燕国的攻击下,岌岌可危,李隆基听到这些消息,自然会病重难返。
范吉年一边看着周钧的脸色,一边小心说道:“周二郎,你我是老相识,咱家多嘴一句,陛下病重的消息,如今已经传遍了凉城,大家都是人心惶惶,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周钧听懂了范吉年的弦外之音,轻轻点了点头。
范吉年离开之后,周钧一个人坐在堂中,思虑良久之后,招来了封常清。
自从高适去了长安,封常清接手了吏部和中书省的工作。
周钧见到封常清,开口询问的第一件事,便是科举。
周钧:“省试之后,制科恩科的进士们,可循例安置?”
封常清答道:“今年春闱,共攉进士三百五十五人,皆授了官身,全部安置妥当了。”
周钧:“这些人中,工商士农比例如何?来源地区又如何?”
封常清:“从出身来看,工商占了两成,士农占了八成。从地区来看,来自中原地区的进士,占了七成,来自安西地区的进士,占了三成。”
对于这样的结果,周钧丝毫不觉得意外。
天佑三年(760)的这一场春闱,是北唐执行举贤令后的第一场春闱。
工商杂学家的学子,本来在经史子集、策问考据等等方面,就比拼不过那些显户学子,这是很寻常的事情。
而且,安西地处偏僻,人口组成大部分是流民,文化素质参差不齐,第一次参加春闱,就能占下三成的席位,这中间,与其说是运气使然,其实或多或少已经有了一些『暗箱式』的操作。
所以,这一届春闱,录取的进士之中,士农家的学子,还有中原地区的学子,最后还是占了多数。
对于这种情况,周钧也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