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飞绝如愿当上了报信鸟。
倒不是它立下多么大的功劳，而是因四方国正进行规模浩大的改造计划，国王需要更多的鸟儿当做它的信使，聆听它的心声。
鸟飞绝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一工作的辛苦。
报信鸟得飞个不停，来往于城中央的国王与其他相关权力人物之间，哪怕只是传递一两句毫无意义的问候或者是感叹。
国王陛下的心声和它想的也不太一样。
作为报信鸟，鸟飞绝可以站在国王肩上，聆听他内心的声音。
国王宽阔的胸膛里传出一个充满气势的声音，这声音沿着岩石皮肤传递到肩上，变成激昂震颤的命令：“去北面的农场，我要知道红薯和芋头的收成。”
得到命令，报信鸟振翅而起，抵达北方观察当地情况。它从当地统领口中得到情报，再回来报信。
“去南方，我要清楚围栏里鸡的数量。”
报信鸟又再次起飞，重复如上。
一天天过去，鸟飞绝在压抑而撕裂的虚假和真实间游离，感觉到越来越苦闷。
鸟飞绝发现，这已经变成了一个死套。
听完鸟飞绝的苦水，牛三思大吃一惊：“什么？四方国要亡了？！为什么会这样？”
这家伙聪明起来了。
从那以，它都躲着牛三思。
它对过去没有丝毫芥蒂，而是热情地给鸟飞绝介绍军团里的种种好处：伙食好得要命，大伙儿都挺猛的，而且连半神都能干掉……它建议鸟飞绝也申请加入军团。
可惜好景不长，很快骨王与翼王带了大队人马一同离开，深入第五层。
“骨王在哪？”
在尧族援助的资深农夫、牧民、工程师的教导下，四方国的耕地面积大幅增加，土壤里新增了土豆、大豆与小麦。
“翼王大人也去了第五层，翼王大人喜欢狩猎，闲不住。”
它想。
……
……
鸡圈里的鸡经常被偷，偷鸡贼包括士兵、厨子和养鸡人自己。偷的是所有人的鸡，所以不论管辖的统领还是养鸡人，都不想找麻烦和声张，反而会引起自己连带责罚。
相传过去，深渊四层的统治者有三位，分别是岩王、骨王与翼王。
传信鸟的确做不了什么大事。
“可以。不过你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就说是你自己知道的。”
鸟飞绝脑子转得快，很快它就洞察到一个惊人的真相：国王生活在一个虚假的四方国里。
鸟飞绝心一横：“带我去见海将军！”
尧族的管理者一个个抵达，他们组建了城市议会，让不同种族的人都能发声和提意见，取缔了过去的军队管理城市制度。
“虽然您治理城市水平较低，容易被愚弄，头脑并不以聪慧见长，规划管理混乱……但人人都拥护您，国王陛下。”
新来的幽灵医师为城市居民治疗各种疾病，并且指导他们学会使用药物，以及最基本的急救办法。
“您赐予了这里名字，四方国是您定下的。”
用他们的话说。
“为什么？”
“……难怪人口一直很少。”
“不可能啊。”
听到牛三思被海将军钦点，加入孽者军团时，鸟飞绝内心更多的是替这位老朋友默哀。比起在东道巡逻，混入那一群恶鬼般的士兵中，不知道牛三思能不能活下来。
这时，报信鸟们就会齐声告诉这位王者。
职业影响，鸟飞绝习惯性将情况进一步夸大。
“我？哦。”
每一个知情人都背负了罪责，如果要说出真相，就是伤害自己，还会得罪一大群相关者。
他们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
鱼塘里有大量的鱼和青蛙，还是假的。
大量士兵冗员被清退，超过十位统领被重罚后革职，两位将军，猿将军与石将军也被降职成了统领。
如果整个城市就是一个谎言，那么至少让这个谎言变得更美满一点。
“不去深渊深处寻找破局办法，窝在这里当一个土皇帝？真是有够好笑。”
但说起添油加醋，我们是专业的。
这时候，鸟飞绝疲劳地停在国王肩膀上，望向东面。
报信鸟们说的隐晦而克制，但鸟飞绝还是拼凑起了当初的真相。
城市发生着翻天覆地改变，过去那些陈腐窠臼的规则肉眼可见地崩塌，新的秩序正在建立和竖起，这是一场看不见刀光的战争。
国王双手抱头：“别说了，别说了……不能像过去一样，多夸一夸吗？”
鸡圈里的鸡数量也是假的。
鸟飞绝在远处观看了这一场大战，看得心潮澎湃，既有嫉妒又有吃惊。
这就是整个群体的共识。
之前孽者军团出现时，鸟飞绝说是去报信，它的确是怕得要命，所以找了个借口丢下战友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