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二有些自责，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孩他娘跟两个孩子，跟着他，三人都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胜哥是男孩皮实，苦就苦点，可闺女生下来就软乎乎的，也跟着他一起吃苦，他这心里真的不是滋味，又怎么忍心责备闺女，把要过年去岳母家的腊肉给吃了。闺女一定是馋肉了，想想他们家，除了大年初一那天，今年就再也没吃过肉，闺女馋肉也是理所应当。 “爹，你不吃我也不吃，还有娘，你不吃我也不吃。” 此时的苏鱼小脸绷得紧紧的，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笑模样，夫妻二人知道闺女这是生气了，也知道闺女是心疼他们俩，心里慰贴得不得了，女儿会心疼人了。 而一旁坐着的苏胜，全然看不到这一幕，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夹肉吃，不吃白不吃。 “哟，正吃着呢。” 一家人推来推去，却没发现门口站了个人，等开口了才发现来人是苏老大的媳妇季氏。 “他大嫂，你怎么来了？” 莲氏放下碗站了起来。 “娘那里有事让我过来跟你们说一声，你们先吃饭，等吃完了我再说，我就在边上等着好了。” 莲氏面皮薄，季氏在边上坐着，她怎吃得下去。 “他大嫂吃了没，要是没吃……。” 莲氏话还没有说完，季氏立马接话。 “没呢，刚从地里回来就被娘派来找你们了，我上哪吃去。” “那就跟我们一块吃吧。” “既然三弟妹都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季氏说着来到小方桌前，自己拿了板凳坐，不过桌子确实不大，就做到了苏鱼旁边，把苏鱼挤到了桌子边。 “三丫，没看到大伯母来了，你朝边上挪挪，这丫头越来越没眼力劲。” 苏鱼在心里想了想，立马就知道了眼前季氏的为人，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撇了撇嘴，说实话，这季氏她是一点都看不上。 季氏一坐下，也不用别人招呼，自个拿了馒头大口的吃了起来，然后又拿了筷子，照着那盘韮菜炒腊肉而去，她那筷子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每次夹起来都能夹到腊肉多韮菜少，苏鱼心想，可真是难为她了，腊肉她切的又窄又薄，炒过之后卷了起来，现在变成细丝细丝的，而且腊肉本就不多，眼看马上就没有了，心头那个火，她好不容易弄出来，自家人还没吃着，怎么能让季氏给吃完了。 “大伯母，你喝口汤。” 苏鱼站起身身子一偏，挡住了季氏伸筷子的手，给她倒了一碗白菜汤。季氏这会嘴里塞的满满当当，没有立马下筷倒是也没什么，待会苏鱼坐下再夹菜就成。 而苏鱼一只手放下汤盆，另一只手端起那盘韮菜炒腊肉，先是扒拉了一半到自己的碗里，剩下的一半通通倒到苏胜的碗里，爹娘她就没给，知道现在若是给了他们也吃不下，索性她也就不费那个功夫。 “哎呦喂！你这是干啥？我还没吃饱呢。” 苏鱼端起碗扒拉着碗里的韭菜炒腊肉，今晚的韭菜放的足足的，里面还有腊肉的香味，吃着那叫一个美。 “他大嫂，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计较，我这里还有一个馒头，你多吃些。” 莲氏说着，把碗里的馒头递了过去。 季氏气得哪还吃得下面前的馒头。 “不是我说，三丫今年已经十岁了吧，你就是这么教闺女的，当心嫁不出去，我可是她大伯母，有她这样的吗？” “他大嫂，这……。” 莲氏是个笨嘴拙舌的性子，被季氏这么一通夹枪带棒的说，连句整话都说不清，而苏老二这边，季氏是他大嫂而且又是个女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大伯母你还没吃饱啊，这怎么可能？刚刚我明明见你已经吃了两个馒头，还吃了好多的菜，怎么可能没有吃饱？” 说完转头看向莲氏。 “娘，难道大伯母这些年在家一直都吃不饱？” 苏鱼一副很疑惑的样子，那懵懂的小眼神，看上去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季氏一下子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在老宅吃饭的时候，饭菜都是李氏当婆婆的分配一家人的饭食，苏老二一家还在老宅的时候，男的每人三个馒头一碗菜，而女的这边一人一个半馒头和一小碗菜，季氏因为是长媳又生了辰哥，李氏给她做脸，每顿能多分半个馒头。为这，季氏在老宅的时候可没少当着莲氏的面说酸话，无非就是吃了两个馒头，撑的不行，婆母对她如何如何好这样的话，以前小的时候，苏鱼在老宅也经常能听到，季氏今天要是敢说吃了两个馒头吃不饱，她定会到她奶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季氏也清楚苏鱼是个什么德行，她今天要是说她吃不饱，这死丫头就敢到婆婆面前告她的黑状，这在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虽然每次这死丫头说的话，婆母当面都说她瞎说，不过次数多了婆母看她的眼神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也就这三年苏老二家搬出来之后才好了不少。 “我吃饱了，今个娘让我过来是告诉你们，下个月就是爹的六十大寿，你们准备准备。” 说完拍拍屁股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拿起莲氏刚刚递过来的馒头。 “既然你们吃不完，我带回去给辰哥当夜宵，你们也知道他学习费脑又费力的。” 只要不跟她抢碗里的韮菜炒腊肉，单单一个馒头苏鱼也不想太计较，还是吃饭要紧。 苏胜看着碗里的韮菜炒腊肉，看了小妹一眼，这才低头开吃，心里却有些怪怪的。 出了苏家，季氏三两口就解决了手里的馒头，辰哥在家的吃食一向精细，怎会吃苏老二家的黑面馒头。 等人走后，苏老二夫妻却再没了吃饭的心思，勉强吃了几口之后就不吃了，今天爹娘让大嫂过来的意思他们也明白，下个月爹的六十大寿肯定是要大办，大办就得花银子，银子从哪里来，当然是三个儿子每家出一份，老大老三没分家，钱自然是公中出，他们家分出来就得出一份，可现在家里哪里还能拿得出银子。 苏鱼收拾好碗筷之后，见爹娘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她也知道，不过她现在确实没有什么挣钱的法子，就算是有她也不敢拿出来，只得期期艾艾的开口。 “娘，我今天去胖婶家买了二十九个鸡蛋，胖婶送了一个，孙奶奶那里拿了二十个鸡蛋。” 要是女儿今天没去拿鸡蛋，又有下个月公公的六十大寿，莲氏铁定不让女儿去买，可拿都拿了又不能退回去。 “哎，娘这就把银子给她们送去。” “孩他娘，夜里黑不好走，我送你去。” 很快夫妻二人就出了家门，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让苏胜把院门锁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