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拉着蒲嫣澜又是一通诉说,事情大概也跟顾十一猜得差不多,不过从蒲夫人这当事人口中说来,格外令人气愤了些,
“……那女人初来时,老实乖顺,从不敢在老爷面前冒头,老爷也只是每隔十日去她房中,也从不多留,后头她生了儿子,这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时常借着儿子的名头,让老爷去她房中,这去就一发不可收拾,到后头居然趁着我病倒,将掌家的权也夺去了,你那负心的爹把我身边的老人都撵走了,全数换成了他的人……”
“老爷,就不能再想想法子?”
中年妇人道,
“可……可大小姐要是回来,姐姐向大小姐胡说怎么办?”
“老爷,姐姐一直不肯说出那东西藏在何处,若是将大小姐叫了回来,只怕这东西……”
蒲相口中的师父,自然不是柳问道又或是何长老,而是蒲嫣澜在世俗时,自己贴上来的那位张真岳,张国师,这位道门大师也算得是有些本事了,这么些年来身子硬朗不说,还前前后后得了两任皇帝的宠信,对他礼遇有加,一直都是享受着国师待遇的!
不过这一阵子张国师的日子有些不好过起来了,才上位的新皇,不喜欢道门,觉得他们不事生产,靡费民脂民膏,对张国师没有甚么好脸色!
张国师倒也不怕,他有一个身在天一门的弟子蒲嫣澜做靠山,虽说蒲嫣澜自离京之后再没有回过世俗,不过天一门那边也是有不少消息传回来的,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蒲嫣澜在天一门风头无双,张国师和蒲家也跟着沾了光,至少新皇在对老臣动手的时候,也要考虑一下蒲家背后的蒲嫣澜,毕竟这位蒲家小姐,一去才几十年,家中父母健在,她的尘缘未断,说不得哪一日想亲人了,回转家门一看,发现皇帝对自己家人不好,要下手整治呢?要知晓,新皇的那位皇祖父可就是被自家人出手了结性命的!
这事儿,外头人不知,可皇帝一家子嫡系都是一清二楚的!
“放心,她不敢的,她虽说已没了牵挂,可娘家还有一大帮子侄孙辈呢,更何况我那大舅哥和二舅哥都还健在,她不为自己,也要为他们想想!”
她久病在床,少有言语,再一激动之下更是语不成句,只是瞪大了本就凸出的眼珠子,青筋暴凸的手紧紧抓着蒲嫣澜莹白如玉的右手,
蒲相哼道,
中年妇人担忧道,
“可是老爷,大小姐那是入仙门的,那是神仙般的人物,若是她回来见着夫人,说不得有甚么手段将夫人给救回来……那东西……那东西便要落入大小姐的手里了!”
中年妇人还是不放心道,
“嫣澜……嫣澜……”
也正是有着这一顾忌,蒲嫣澜这爹虽说早已厌弃了发妻,可碍着女儿,他也不得不把发妻好好供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顿了顿又道,
“大夫说了,她还有几日可活,趁着这几日她神智不清,我拿这封信哄她,告诉她只要将东西交出来,我便送信让她见嫣澜一面,说不得……她为了女儿,会答应的!”
蒲夫人这几十年可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就靠着女儿苦苦撑着这口气,现在心知自己时日无多,生怕撑不到女儿回来,见不着最后一面,诉说不了自己的苦楚,如今终于心愿得偿,哭起来可就是没完没了了!
蒲相道,
“这不也是实在无法么,她已经油尽灯枯,若是逼问于她,一个不小心便是人物两失,且嫣澜若是知晓了,只怕日后要回来寻麻烦……”
蒲嫣澜眉头一皱,想了想,翻手掌取出一个玉瓶来,倒出了一颗朱红色的丹药道,
“哼!”
蒲相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信走了进去,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领着两个小孩儿迎了出来,
“老爷!”
蒲夫人再睁开眼时,拉着蒲嫣澜放声哭了起来,
“我的儿啊!你可回来了!”
顾十一嘿嘿一笑,把自己偷听来的事儿讲了一遍,
“你说说……咱亲娘到底藏了甚么,让你那亲老子那么惦记?”
“这颗培气丹,是我们平日吃着玩儿的,也就是补一补气血,现在我母亲的身子骨,也就这种丹药可以用了……”
蒲夫人这说就是半个时辰,把这些年受的委屈全给宣泄了出来,最后拉着蒲嫣澜的手恨恨道,
“儿啊,你哥哥命薄,早早去了,我就你一个指望了,如今为娘也没几日活头了,你可万万不能让我含恨而终啊!”
蒲嫣澜秀眉微皱,
“母亲,你是爹明媒正娶的妻子,便是他再宠爱小妾,也不应当如此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