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那位号称“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大柱国、先帝的国丈谢霖谢大帅,手下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军中死士和江湖门客。 而在谢柱国亡故后,昔年谢家的这部分人马便已听命于浔阳郡王谢焕章了。 由此可见,这一年多的时间护着浔阳郡王谢焕章的,必然是便是这些人。 谢昭在沉默中思索自己的心事。 而韩长生没心没肺活像一个天大的傻子,转头便放下了之前的忧心,开始惊叹赞美起汝阳沈府美貌无双的大锦鲤。 算了...... 谢昭松开眉梢,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事实证明,人往往是最不禁念叨的。 谢昭刚刚才与韩长生说过,除非是沈家二爷沈威现了身,否则沈戚才不能拿凌或怎么样。 结果转过头就看见花园那边有一人负手而立,在树下也不知静静看了他们多久。 终于,韩长生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那人。 他轻轻推了推谢昭,暗自叮嘱道:“你看那边,那个人的气势好生吓人,我居然都看不出他的修为深浅。想必他的武道境界在我之上,当心点! 若是情况不对,我便上前阻他一阻,你什么都不必管。别回头、别耽搁,立马某足了劲儿向迎客堂跑,凌或在那边。” 虽然韩长生也不知不远处那人的武道境界究竟高到了什么程度,但他下意识中还是对凌或有种盲目的信心。 谢昭轻笑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柔软的笑意。 ......真是个傻子。 韩长生虽然少年意气、不顾生死,但若是来人当真对他们存有恶意,又岂是他一个观宇玄境能阻得住的? 谢昭伸手将挡在她身前的少年轻轻推开,轻叹了一声道: “无妨,他是故意让我们看到的。否则以他的修为,你根本发现不了他。” 韩长生眉心一动,表情难得严肃了几分。 “居然这么厉害?想来必是沈大统领麾下曾经小有名气的悍将!说不定与沈大统领一样,是位大乘境的好手。” 以至于他这个观宇境,居然根本看不透他的境界虚实。 谢昭抽了抽嘴角,然后摸了下鼻子没有吱声。 呵呵,大乘境? 那他可是看低了面前这位。 好在,那人兴许只是路过,亦或是知道今日府中来客、看出他们并无恶意,所以只是稍作停留,便悄无声息的自行离去了。 韩长生自他走后,这才松了口气。 “——终于走了,这人的眼神很是怕人,眼风中像是带了刀子一样。” 谢昭笑吟吟道:“你慌什么?我们是从沈府大门堂堂正正走进来的客人,又什么不是毛贼。 再者说,就凭咱们两个境界低微的江湖小虾米,哪里值得高手侧目留心,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韩长生不服气的撇了撇嘴。 “你这是什么话?等我以后如愿拜入神台宫,自然也会变得很厉害的! 神台宫的南墟大祭司年纪也比咱们大不了几岁,听闻南墟大祭司还不曾收徒。我将来若是拜入神台宫门下,说不定便是神台宫的首席大弟子!你日后且等着看吧,我的风光,可还在后头呢!” 此时花园里日头有点大,谢昭被晒的懒洋洋,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她随口应了一声,明显没太走心。 “......好好好,知道了。” 他们本以为会在沈府的花园中等上很久,不成想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凌或居然便出来了。 日光下凌或那张清隽的脸庞白皙而棱角分明,鼻骨骨形实在优越。 他走到他们身边,惜字如金的轻轻道: “走吧。” 韩长生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跟上。 谢昭则蹙着眉心,若有所思的看向前面凌或沉默的背影。 不过此地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她背着手也跟了上去。 在离开沈府别院一炷香后,在确认身后并没有旁人尾随,谢昭快刀斩乱麻的直接开口问道: “怎么?你的表情不是很美妙,难道是沈戚并没有告诉你当年他们追击之人的身份?” 凌或停下脚步,轻轻摇头道:“不能算完全没有收获,但也确实没有得到什么确切的结果。” 韩长生:“......” 他“嘶”了一声,五官纠结的凑在一起。 “不是......咱们哥仨之间就别再打哑谜了,你能说的再明白点吗?” 谢昭冰雪聪明,她眼中若有所思,似乎已然明白了什么。 她若有所获般极轻的“唔”了一声,偏着头看他。 “莫非是沈戚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又给了你一些新的线索?” 凌或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相识之初,他还偶尔会被谢昭的聪慧所惊艳。但是认识日久之后,他几乎已经习惯了。 由点及面、以窥天机,再串成完整的思维脉络,似乎是谢昭极其擅长、且习以为常之事。 旁人绞尽脑汁、费尽心力才能想通的事,她往往瞬间便能勘破其中究竟。 凌或点了点头,喟叹道:“你猜的没错,沈大统领并不知我与家母的关系,他只以为我是奉师命前来询问昔年旧事。 因此,他因与我师父有旧,加上他本身并未亲自看到昔年先帝的圣旨,所以没有理由对我有所隐瞒。” 韩长生皱着眉头连忙追问道:“那他刻意将我和阿昭支开,到底都跟你说了什么啊?” 凌或道:“沈统领说十七年前他虽然领了皇命办差,但其实并不知自己追击之人究竟是何人。他只知道对方是北朝邯雍的细作,奉邯雍皇朝贵人之命潜入昭歌。 而且那些敌寇身手不凡,一路均有高手相护。沈统领他们奉命北上一路沿途追击敌寇,其间也击毙了许多敌人。 只是,眼看即将抵达天宸和邯雍的交界,而那伙儿北朝细作首领周围保护的高手也死伤殆尽时,却意外被......” 他略一停顿,片刻后轻声继续说道:“——意外被‘韶光锏仙’冷寒烟,也就是我母亲所阻拦。最终因此功亏一篑,让敌寇逃回了邯雍。” 打破这阵难以言说的静寂之人,还是谢昭。 她忽然若有所思的道:“所以......沈戚并非当年那场针对邯雍细作追击围剿行动的主事人,他也是听令行事的木偶人。” 啧啧,这就有点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