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飞云这话未说出口还好,一说出来,君晚清便知道不是自己想多了。 她脸色便差到了谷底,几乎都快控制不住脸上那扭曲的恨意了。 她随手将手中的团扇扔到那宫女的头上,“说!是何人将你安排进来的?” “安排你进来的人,是不是教唆你去勾引陛下?!” “他们送你这么个肖似沈梦瑶的女人进宫,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宫女头上的发髻被那团扇打散,发间一行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看上去十分狼狈。 “冤枉啊皇后娘娘!奴婢是遵从内务府的安排来皇后娘娘宫里伺候的,无人刻意安排此事!” 君晚清目光阴冷:“依你所说,是李总管?” 皇后娘娘不好惹,内务府总管亦不是她一个小宫女攀咬得起的。 今日她若说自己是李总管安排进来的,这事传出去了她明日就不知死在这深宫内的那口井里了。 那位大人只是将她送了进来,今后的前程是得她自己去挣的。 她如今什么都没得到,还只是一个小小宫女,对那位大人而言没有任何价值。 大人又如何肯出面保她呢?就算他愿意,今日又哪里来得及? 她不停地朝君晚清磕头,额头磕得鲜血直流,也没有停下。 “奴婢确实是李总管选进来的,但是奴婢从前与李总管并无交集。” “奴婢自幼父母双亡,身后无所依傍,进宫只为了好好伺候皇后娘娘,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啊娘娘!” 她慌不择路,跪爬到彩云的脚边,去扯彩云的裤脚。 “彩云姑姑,你帮我求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信任您,您帮我求求皇后娘娘!” 彩云忙踢开她的手,“住手!” 君晚清冰冷的目光转向彩云,彩云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 她转头怒斥那位宫女,“你既然知道皇后娘娘信任我,就该明白我的心亦是向着皇后娘娘的,绝不会放过对娘娘不利的人。” “你若身份真的有鬼,还是尽快如实招来,否则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君晚清眼中的怀疑仍未消散,经这宫女提醒,她是想起来,方才彩云似乎有意为这小宫女开脱。 彩云知道自己现在在君晚清眼里,就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安排在长春宫的内应。 她勉强镇定下来,君晚清行了个礼,道:“奴婢觉得此人十分可疑,娘娘不妨将她送去慎刑司。” “重刑之下,她定会说出背后指使之人。” 君晚清心中对她的怀疑打消了几分,笑道:“彩云说得有理。” 程飞云对这彩云姑姑有了几分刮目相看,能伺候得了皇后这样多疑又狠毒的女人,真是不简单。 那小宫女一听慎刑司,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慎刑司,那传闻中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 听说被送进去的人,无论有罪还是没有罪,都会先上重刑再去受审,没有多少人能扛得过去。 “不!不!皇后娘娘,求您了!不要送奴婢去慎刑司!求您了!” 她此时已经无所顾忌,哭声震天,君晚清被吵得蹙起了眉头。 彩云冷着脸喝道:“放肆!皇后娘娘跟前,岂容你如此聒躁!” 宫女一想到一旦进了慎刑司,将要面临的下场,她就止不住哭泣。 “皇后娘娘,求您大发慈悲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想去慎刑司!” 君晚清没吵得越发心烦,开口道:“行了,本宫不送你去慎刑司,也不问你背后之人是何人。” 宫女喜出望外,不停地朝君晚清磕头道谢。 彩云和其他的宫人心中都很是惊讶,他们印象中的皇后娘娘,可不是个会轻易饶恕人的性子。 君晚清对宫女的道谢不屑一顾,她指了指桌上只茶杯,冷笑道:“只要你今日将你这双眼睛留在这里,此时便就此揭过。” 程飞云挑眉,看吧,这个女人,怎么会放过令她心生妒忌的人? 空气中是死一半的寂静。 君晚清又将果盘中摆放的一柄水果刀放到茶杯边,道:“彩云,你来动手吧。” 彩云有些发愣,她……她是帮君晚清处理过一些人,不过那都是她安排别人去做。 这种见血的事情,她还没有亲自做过。 君晚清见她发愣,语气有些不悦:“彩云,有什么问题么?” 彩云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摇摇头道:“没有问题。” 君晚清百无聊赖地看了看手上的护甲,淡淡道:“动手吧。” 宫女的惨叫声,被宫人捂回了喉咙之中,彩云端着那只装着两团血色小球的茶杯,手在微微颤抖。 程飞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啧啧两声,道:“彩云,这样吓人的东西还不赶紧拿下去?也不怕你家娘娘看了夜里做噩梦。” 彩云用袖子掩住了那茶杯,挡在了那满脸是血的宫女身前。 她道:“娘娘,奴婢下去将此人处理一下。” 君晚清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好,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几名宫人离开之前,还细心地将落在地板上的血迹也清理干净了。 他们离开之后,空气中的血腥气也渐渐散去,君晚清的心情莫名有些空虚。 她闭着眼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程飞云道:“娘娘可需要微臣替您按揉?” 君晚清看着他,若有所思,没有说需要,也没有说不需要。 程飞云笑着饶到她身后,未经允许,便开始按揉她的太阳穴。 君晚清本想呵斥他,然而他指腹力道实在让她满意,甚至舒适得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娘娘心中应当有数,究竟是何人送那宫女进来的。” 君晚清闭着眼睛,语气冰冷,“左不过,就是礼部那群想看皇子降生的。” “又或者是那些想将自家女儿送进宫,助他们平步青云的,在拿这种卑贱的女人试探陛下。” “他们知道陛下来本宫这里的机会多,便将人送到本宫这长春宫里来,真当本宫是瞎的吗?” 程飞云叹息,“说来说去,还是皇子的问题。” “皇后娘娘您贤良淑德,他们在别处抓不到您的把柄,便只能拿您身下无所出的由头,劝陛下选秀,找别的女人来为皇家开枝散叶。” 君晚清不悦道:“陛下曾允诺过本宫,此生后宫只本宫一人,他绝不会食言。” 程飞云笑着安抚道:“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咱们的陛下对皇后娘娘情深似海。” “可这皇嗣一事,终究会使陛下君臣离心,令陛下烦忧。” 他这话是说到君晚清心坎上了。 君晚清不愿看到后宫添新人,亦心疼谭越被那帮臣子为难。 程飞云温润的声音中,带着蛊惑的味道:“倘若娘娘能在这时候诞下一位皇子,局面定然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