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眼眶一红,就觉得人间不值得,究竟什么样的终点,才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老板,来一个大碗羊肉米线。”在回住处之前,阿飞走进了一家羊肉米线馆,打算先填饱肚子。他一向不纠结吃什么,管饱就行。 “老板,要两个小碗羊肉米线,一碗加羊肉。”阿飞回头,只见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女子一头披肩发,明眸善睐,男子一身白衬衫干净利落。 两人看着十分眼熟,阿飞蓦然想起,那晚在酒吧见到的,不就是这两人吗。 蹲在他身边的黑豹也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抬头盯着云麒上下打量——这个人身上,有很多不寻常的气味。凭直觉,他更像一只猫,黑豹厌恶地皱了皱鼻子,讨厌的猫! “云麒,这只狗看着有点眼熟呢,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苏靖鳞也盯着黑豹,他们和阿飞隔着两张桌子,双方都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却心照不宣地各自为营。 “真是冤家路窄!”云麒嘀咕了一句,避开了黑豹的目光。 “两位,米线好了。”热气腾腾的陶碗端了上来,云麒立刻把目光转移到了碗里的羊肉上。 阿飞挑了两片肥瘦相间的羊肉,黑豹兴奋得直摇尾巴,哈喇子差点流一地。在美食面前,不管是人还是阿猫阿狗,都无一例外地败下阵来! 云雾轻轻拂过岱山,金黄的落日点缀人间,涤荡过垂柳的微风,像女子轻点唇角的指尖。是谁恰好倚在窗前,听风诉说这个世界的温柔。 另一条街上一家不起眼的旅馆里,小姑娘甩了两只鞋子,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这一天,可把她累坏了,多亏了那个好心的哥哥,不然她不知道要跑多久,才能离开那个讨厌的牢笼。 不错,对她而言,那座豪华的别墅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自从母亲离开后,这个家就再也没有温暖。父亲鲜少在家,把她扔给保姆照管,根本没有人真正关心她。 小姑娘并不真正懂得自由的意义,但她非常有自己的见解,懂得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曾经那个给过她温暖的小哥哥,告诉过她,哪怕是一个人也要保护好自己。 即便相隔千里,很久没有见面,但她的一颗心却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不知道再见面会是怎样的光景,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她,还有将来,又该何去何从…… 若是可以,真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小的花园,随着季节变换呈现不同场景,就像一卷卷有生命的画作,聆听那时的风,诉说当时的心情。 忙碌中抬眼望向春日暖阳下靓丽妩媚的各色花朵,就能想起童年时光,那个扎着小辫、蹦跳着穿过花树的小女孩。 彼时,在她心中大概没有什么能比邻家那个带画室的小花园更有吸引力的了。 分明还记得那卵石铺就的小径、太湖石的假山、花池的丝带草里卧着绿釉的瓷青蛙,大水缸里红色金鱼幽幽摆尾。生活简简单单,几十平米的小院也能超脱凡尘,不染世俗。 “姑娘,你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了,如果你还要住下去,请补一下房费。”服务生敲开了她的房门,不失礼貌地对她笑了笑。 “哦,好的,我一会儿就去交。”小姑娘叹了口气——虽然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可是她真的不想回去啊。身上的钱也不多了,她必须认真考虑下一步的计划了。 这可把小姑娘难住了,虽说自己为了这次出逃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但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小姑娘离开家能干什么?她郁闷地抓着头发,百思不得其解。 干坐在这里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决定出去碰碰运气。她本打算去找那个人,可是眼下,除了知道晓昱哥哥也在这个城市,她根本不知道从何找起。 之所以相信他还在,是因为那个记号还在。晓昱哥哥曾和她约定,会永远保护她,如果有一天他不得不离开,会毁掉这个刻在树上的记号,还会想办法告诉她,他去了哪里。 所以她相信,那个人一定没有离开,只要她认真去找,一定能够找到他。 一个人曾经喜欢过的东西,在意过的某个人,大概都会这样永远留在一个角落,就算落灰,偶尔碰到,都会小心擦拭。想起曾经的过往,恍如昨日重现…… 云麒想拉着苏靖鳞站起来时,苏靖鳞突然表情痛苦地说:“云麒,我不舒服,小腿疼得不能动了,可能是刚才不小心绊的那一下伤到了。刚才还不觉得疼,现在站起来才发现不对劲。” 云麒吓得一跳,万万没想到吃个早点也能让苏靖鳞搞出个软组织挫伤,她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呢? 如果苏靖鳞因此走不了路,那可怎么办,他总不能到哪都背着她走吧。昨天店里还丢了东西,真的是祸不单行,云麒拍了拍自己的肩,示意苏靖鳞扶着他,不管怎么样,先回去再说吧。 幸好经过热敷后,腿虽然还是很痛,但不影响走路了。两个人也松了口气。 很多事情突如其来,总是走着走着就忘了初衷。几乎每个人都听过,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但很少有人听过,初心易得,始终难守。即使我们很多人都是普通人,也不能忘记自己对人生的那份承诺。 人生是一场修行,很少有人能忠于自己内心的目标,和生命的使命,因此,善始者多,善终者少,所以有时候就显得特别绝情。越是当初一往情深的那个人,离开时会越干脆彻底! 又是一年花开,叶在林中微笑,草在风中旋舞,每一寸土地都成为一道风景。 花花草草,等待你的走近,等待你的驻足,等待你的注视,等待你的惊叹和微笑,或者什么也不等,只是在享受自己的空气,尽心自己的绽放。 草木岂非无情,遍阅人间悲喜,在人们的吟诵中,每一株植物便在岁月的轮回里有了立意恒久。隔着数千年的光阴,或清明,或朦胧…… 从前,所有的甜蜜与哀愁,所有的勇敢与脆弱,所有的跋涉与歇息,原来,都是在为了,向着,初来的自己,进发。 无可否认,那一年,承诺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只是海誓山盟终究抵不过现实人心。 或许感情本身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开始的没有预兆结束也无法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