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出题罢。”云老悠然自得,胜券在握。 魏然笑眯眯,也不客气,道:“时有一屋,建造独特,底盘成三角状,底部大,顶部小,足有八、九楼之高,外形似竹,节节高升,屋体三棱如尖刀,其中一棱对一屋,该屋应如何化之?” “屋棱如尖刀,带凶煞之气,欲化之,只需造一巨弓挽箭像,立于屋顶,箭尖直指对屋棱边,再请净天地神咒,画于符篆上,贴于巨弓像,以杀化煞。”云老悠悠答道,出题反问,“若一屋欲立于彼两屋之间,一边利刃,一边利箭,如何处之,方能求得生路?” 魏然思绪片刻,从容应对:“利刃利箭,皆可以盾牌挡之,该屋只需四面以盾牌为像造之,再于四面墙上请上金光神咒,自可保一隅平安。” 云老听罢,微微点了点头,又问:“我问你,世上符法之道,如何区分正邪善恶?” 魏然沉吟片刻,目光清明:“邪法用于正,则为善法;正法用于邪,则为恶法。” “不错不错。”云老念叨,彼时石桌上白光一闪,一道亮白色的纸条出现在桌面上,云老伸手将纸条递给了她,笑道,“拿着瞧瞧,然后告诉我这是什么。” 魏然看了一眼,心下一惊,拿纸条的手微微一抖,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若她没猜错,这纸便是传说中的万能符了,这符只在书中见过,没想到今日竟有幸得见真章。 所谓万能符,其实是水湿不透、火烧不灭、刀割不断的一种符纸,可反复使用,多复杂的符咒写于上面都能发挥出超凡的作用。 传说这种符纸是上古一位名为上善的符法大师倾尽一生心血制作而成的,世上仅有三张,但近百年来无人见其踪迹,众人皆以为已失传,没想到...... “看来你识得。”云老笑道,“如此给了你,也不算埋没了它。” “您的意思是......”魏然震惊,如此珍贵的东西,她虽做梦也想拥有,可也不愿平白受人恩惠,受之有愧。 “你赢了。我应承过,许你一愿,这纸你就拿去罢。” 圣人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故见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 云老为得道高人,既如此说,自有他的道理,并非故意让着她,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何云老会如此笃定下结论,可他既这么说了,她若再推举,倒显得有点扭捏了,便落落大方地应下:“云老谬赞,魏然受之有愧。” “你这丫头,性子倒对我胃口。行吧,我也乏了,且先送你回去吧。” 云老随意地挥了挥手,亭子内便不见了魏然的身影。 过了一会,君临从花海深处走来,眉头微蹙,一脸不解:“师傅,她明明不是您的对手,为何......” 自从拜在云中仙门下后,他还未曾见师傅对任何人如此高看过。 更重要的是,师傅高看之人,竟是他认为最德不配位的女子。 云中仙叹了一口气,目光似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轻笑道:“确实输了,我在她这个年纪,对风水符法的理解远远不及她.......” 魏然只觉眼前亮光一闪,人就已经回到了书院后山来时的路上,她小心翼翼地将万能符收起后,本想着偷偷溜回去,可刚出后山没走多远,就看到了行色匆匆的各色人影,像是在找什么人。 “都给我搜仔细了!她肯定还在书院内!” 书玲扯着大大的嗓门恶狠狠地下着命令,听得魏然神经猛然一绷。 “我就不信了,那贱婢真有飞天遁地的本领,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看来是有人替她解了定身咒,魏然心想道。 这下糟糕了,自己刚刚还揍了她一顿,书玲必定挖地三尺也要将她给找出来,书院都是书玲的势力范围,她能躲到哪里去? 着急间,脑海中浮现了君临的模样......对了,戒律堂! 戒律堂就在后山脚下,从这里过去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而且戒律堂是专门惩罚犯错子弟的地方,全归君临管,一般犯错的奴仆是没有资格去的,所以书玲的爪牙绝对不可能伸到那个地方去,这么说来,她在戒律堂是相对安全的。 如此想来,君临让她去戒律堂领罪,也算是承认她是世家子弟的身份了? 想到这,魏然对这个冷面魔王的好感度勉强+1。 不管怎么样,既然君临心中是承认她魏家嫡长女身份的,那么无论怎么惩罚她,都不至于丢了性命才是,若是落到书玲这个胖大婶的手中,那下场......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个画面:她被绑着双手高高地挂在房梁上,而书玲胖大婶则左右手各拿着一把猪肉刀,正磨刀霍霍向她光溜溜的身子挥来...... 魏然一哆嗦,决定还是乖乖地去戒律堂领罪,顺便还能在君临面前卖个怪。 戒律堂前。 魏然纠结地挪动着如同被灌注了铁水一般的脚。 突然间,一阵冷风呼啸而过,戒律堂的门“嘎吱”一声被吹开,那两扇木门因为惯性的作用还在缓缓地摇晃着,似乎在对她说:来呀,快进来呀! 魏然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敢做就要敢认,早死就早超生!也省得这心七上八下的惶惶不可终日,实在难受的紧,还总有种苟且偷生的感觉,进就进! 一踏进门,就看到一身雪白学袍的君临正静坐于案前,一手执书卷,一手执笔在案上摊开的白纸上恣意从容地誊抄着,那人淡然从容之姿宛若画卷。 感觉到有人进来,眼也不抬,便道:“私闯云谷者,开除学籍;私盗草药者,视情节轻重,杖责三十至一百不等;损坏公物着,罚抄院规三百。” 说罢,他眼皮轻抬,施舍了魏然一个看不出喜怒的眼神后,继续道:“你非本院学子,当抄院规三百,仗责五十后遣返魏家,我已派人去你家传话,不出五日自有人来接你。” 魏然听罢,一脸苦楚,鬼哭狼嚎地嚷道:“你怎么不早说!” 君临也不看她:“你既知错,若真心悔改,便规规矩矩抄书受罚,也算全了你世家子弟的脸面。” 魏然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瞧着他这般正经样,瞬间起了逗弄的心思,道:“你要早说犯错能被赶出书院,我早犯了,用得着在这受苦受累这么多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