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再回来? 什么意思? 难道张九龄和张静虚,还有那个张若虚,寻到长生之法了吗? 不过,看寿鹿道人和福德道人的态度,明显又不像,若是真的有一个现世的仙人出现,根本是不能抵挡的,而且,干嘛要敌对? 求长生,本就是龙虎山道人在修行中最大的追求,若是寻得长生法,龙虎山又怎么会是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 可是,福德道人似乎也隐晦地否定了寿鹿道人和老鼠精的猜测,张九龄和张静虚,还有那个张若虚,不可能回变成不人不鬼或是半人半鬼的存在,不可能以那样折损己身、磨灭本真的方式苟活下来。 可是,问题又卡在这里了,若是真的完好无损,本真不灭,那么为什么福得道人对他们未来可能的现世存在如此明显的戒心呢? 难道仅仅是防范于未然? 其中关键,应是福德道人说的第二句话。 “龙虎山有气运。” 这个话怎么理解? 气运? 我记得最近一次听这个词,还是出自醉道人之口,他好像说过,龙虎山天师背负着龙虎山的气运。 当时,与醉道人初识,忌讳交浅言深,这个字眼一看就是关乎龙虎山最核心的机密,甚至可能根植于龙虎山自上古鼻祖张道陵以来的无尽岁月传承中,故而不敢多问,况且,他也确实对窥探龙虎山秘密没有兴趣。 他又不是那种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将自己这千金之躯置于垂堂之下的傻鸟。 气运,这个词,此时被龙虎山道人再一次说出来,明显有着很重要的意义,但他只知道是个很关键很核心的东西,但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不止是心中没底,基本连一个大概的认知也没有。 龙虎山的气运,能够让那三位道人完整地回归人世间? 张清烛想到这里,再没头绪,用力地摇晃几下脑袋,驱赶脑海中此时纷纭杂乱的思绪,回过神来仔细倾听几位道人的对话。 “呵呵……” “龙虎山天师对上龙虎山天师,你说谁会更高一筹?” “唉……真是不放心老天师啊,那老东西以后也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张九龄,有共同敌人,应该不会那样不智,一见面就二话不说动手吧?” “应该是不会,毕竟都是当过龙虎山天师的人,总也不少阴险狡诈,都是聪明人,再看对方不顺眼,也应该知道先将张九龄干趴下再翻脸。” “要是这样的话,龙虎山的赢面也不少,毕竟龙虎山道人乌泱乌泱一大群,人多势众,总占点便宜。” 张寿鹿道人又是一贯的冷嘲热讽,不留情面。 “寿鹿师弟,这也只是猜想中最坏的情况,可能实际上还不至于。” “三位第四纪的古人回归现实中的人世间,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 张福善道人,并不是很倾向这样的推测,毕竟,没有先例。 应该没有先例,据目前所知的历史记录,没有这样的先例。 要么就成仙了,即便非常非常艰难,特别是离现今相近的几个纪元,连奢望都不敢有。 要么就兵解坐化了,风中残烛,总免不了一闪后寂灭。 天地的意志如此,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再惊艳的人杰,也不能与天相争。 不过,张清烛小道士在心中暗暗焦躁,福善道人这样说,往往就是会有出人意表的发展,担忧的事情实际发生的可能性大增啊。 “前辈,您可曾听张静虚天师提起过张若虚道人吗?” 福德道人面容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古井无波,宠辱不惊,恬淡而出尘,他提了一个出人意外的问题。 “福德师兄,张若虚道人?你为何特意提起他呢?” 张寿鹿道人敏锐地察觉到张福德道人问话的特别,似乎有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只是好奇而已。” “既然那三位道人有可能在现世,当然最好是了解多一点好,在我们龙虎山的记载中,我们对这位强大而神秘的道人,并不——嗯,龙虎山天师除外,并不是很了解,张静虚天师是突然冒出来的,他竟然比之张静虚天师更加不被人所熟知。” “只知道说是龙虎山大难临头,诸多道人奋力相救,平日间那些默默苦修、不理世事,从而不被大众所知,但却十分强大的道人全都一一大显身手,惊艳众人,而其中两位是最为让人佩服,也最为让人动容的,他们两人,在诸多龙虎山道人的评价中,也就仅差张九龄一线而已。” 张寿鹿道人当然不相信,不相信什么只是简单的好奇,不过,他也没有不满,更没有恼怒,如果这其中有什么关键的隐秘,他当然是不愿意老鼠精了解到其中的隐秘,这毕竟是龙虎山的隐秘。 看着张寿鹿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张福德无奈,只好补充道: “贫道只是好奇,好奇那些默默无闻、一味苦修的强大修士,他们身上的本事,到底有什么渊源,是什么来历而已。” “自然不是个小事,好像,也不是个大事。” 张寿鹿闻言眨了眨眼睛,神色表明不那么相信,同样的,老鼠精铜质的眼眶部位中,有乌光流转,看样子,也不怎么相信。 “张静虚,对于你们说的那位强大的张若虚道人,似乎并没有多提及,可能有那么三五次吧,但年月太漫长,我早就已经忘记了,想来是没有关乎太紧要的东西,能让我有很深刻的印象,或许,张静虚可能就不那么待见那位跟他差不多一样的道人吧?” 对于老鼠精明目张胆地搞挑拨离间,张寿鹿和张清烛真是没好气,齐齐翻着眼皮做了个白眼,张福善道人倒是没有大的反应,只是有一个奇怪的动作,他好似不经意地往张福德道人的方向瞟了一眼。 而张福德道人有点意思,可也没有什么很奇怪的地方,他貌似附和似的颔首微笑,好像真的感到其中有意思的地方,嘴角翘起微微一笑,随后自然淡去。 “呵呵,张静虚的为人——嗯?” “吼……” 老鼠精的嗤笑声刚响起,却突然被一声野兽般的怒吼给打断,顿时让它一惊,极强烈的精神波动散射而出,像波浪扩散一样向四面八方蔓延,这让龙虎山一行惊叹,险些有些措手不及。 本是无形无质的精神力量,此时在老鼠精所施展的手段中,显得是那样的震撼,无形的冲击波在空气中震荡,来回扫荡,一圈一圈来回往复,探寻着突如其来的兽吼的来源。 在诸位道人的触感中,身体肌肤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道来回推挤,不重也不轻,伴随而生的反应,是头脑中的眩晕一阵接一阵,同样的,也是不轻也不重。 大家心知,这很可能是老鼠精给大家来点下马威,刚才气氛怎么说也还算友好,有说有笑的,而现在的这个刹那,借着不速之客突然闯入的机会,老鼠精顺势施展了一点手段,让他们龙虎山这群外人瞧瞧它的深浅。 毕竟,有说有笑,并不代表着真正的尊重,况且,这老鼠精的来历,在龙虎山道人看来多少有点啼笑皆非,竟然是在极为久远的年代前,被龙虎山的祖师给降服了,拘禁在此地,为其当了无尽岁月的打手,成了一个看门人。 为了让龙虎山一行收起轻视之心,老鼠精很有必要展露出自己的实力,去刷新那些不合时宜的陈旧观念。 得了,这下切切实实是老前辈了,还是人家福德道人见多识广啊,知道是不好惹,一直礼数周到,不像寿鹿道人,一直咋咋呼呼,像个愣头青似的,一点就炸,看来跟在他身边,不大安稳啊! 此时此刻,像张清烛这样的感慨,在龙虎山道士中,不同程度地在自己的心中涌现。 果然,效果良好,龙虎山从这个小小的手段中,已经算是了解到了这样苟延残喘的老前辈的深厚底蕴。 纵然它们并不完整,可还是那句话,就是一头猪活上这样的年月,也能成仙了,它们因为整片天地的压制,无法成仙拥有长生,但是喘气的年头一长,确实是有着当世人怎么样也无法比拟的优势。 无质无形,微弱如丝的精神力竟然被催发起来像水波激荡一样来回扫动,在场几位实力远超同辈的强者,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 无形的存在,却留下有形的痕迹,那像是空气急速冲荡而引起的冲击波,在周围碰触到实物时,会泛起一圈圈粗壮的圆形质感,在一个个大大小小、断断续续的环状空气波中,龙虎山一行的诸位,俱皆口呆目瞪、瞠目结舌,难以隐藏自己内心的惊骇。 “吼……” “吼……” “吼……” 怒吼声,不绝于耳,且越来越接近此处,看来,老鼠精,嗯,是老前辈,老前辈那一手震撼人心的手段,并没有将暗中的觊觎者惊退,反而让它们越发焦躁,看来,它们是迫不及待了。 “哼……” 血红色的大门上,在血红色中暗藏着笔法纹路的大门上,两只青铜锻造的兽头,此时已经不见了先前的滑稽而可笑的表情,映入眼帘的是,满脸的煞气,几根稀疏的老鼠须翘起,迎着微风摆动,同样的动作,此时所表现的,不再让人感到好笑,正相反,平添几分厚重与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