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秦悦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就和李烁直奔符春花的住所。 自从上次家里出事父母被裁员后，秦悦每个月都会给家里打一笔钱，数量从最开始的5w逐渐增多，而符春花也就是之后不久被安排过去的。 秦悦知道，父母都是省吃俭用的性子。 最早关于整形的想法也是从父母口中得知的，那时候秦悦初中，因为经常受到校园霸凌，身上总会带些不轻不重的伤。 哪怕她一次都没告诉过父母，可衣服上的血迹却不会撒谎。 “悦悦，你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 “没，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秦悦一边搪塞一边将王沫手中的衣服拿过来自己手洗，以便掩饰心中的不安。 “是爸妈没用，没能给你一副好皮囊，你放心，以后等你长大了，咱们还有机会。现在整形手术那么发达......” “妈，别担心，真没事。” 秦悦当然知道整形手术要花多少钱，她不是不想做，而是不愿意增加家里的负担。 毕竟父母为了给她攒钱把她拉扯大就很不容易了，她更希望他们把存的钱用来对自己好点。 祸不单行，高中时父亲经历的一场车祸让他差点丢了性命，家里的积蓄全部用来做了医药费。 肇事司机凭借着过硬的后台关系给了几万就把他们打发了，面对强权，他们也只能见好就收，否则秦悦的学业都会保不住。 人性的恶，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估量的东西。 当秦悦推开门，看到符春花眼神空洞地坐在沙发上时，她脸上的表情让秦悦觉得很熟悉——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冒出的绝望，一种无法掩饰的、痛苦到极致的东西。 “对不起...我来晚了。” 秦悦喉咙有些哽咽，她不敢想象符春花经历了什么，她知道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劳。 “我用游戏积分帮她复原了身体，健康问题不用担心，但那些经历恐怕......” 李烁声音低沉，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谢谢。” 秦悦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她慢慢坐到沙发上，坐到符春花身边，她试着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安慰她，却没想到对方竟挤出了一丝复杂的微笑。 “我没事，他们死得很痛苦，比我受到的折磨还要多十倍。” 秦悦看了一眼李烁，再次说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不过，有件事你得知道，当时事态紧急，为了救她，使用游戏积分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也就意味着她会直接成为玩家。” 李烁话还没说完秦悦就看了一眼符春花的手腕，那块白色的手表在阴暗的光线下格外显眼。 秦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无奈地瘫在沙发上，对着符春花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成为玩家，看似光鲜亮丽的背后，实际上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秦悦，符春花安慰地轻拍她的肩膀。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可这一刻符春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秦悦对她的愧疚和自责。 “没关系，我自愿的。错的并不是你，是那些毫无理由的恶。” 符春花轻声道： “我虽然对这个游戏不是特别了解，但李烁在决定前问过我要不要用这个方法，哪怕之后的每一天都赌上性命，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要。” 秦悦转过头看着符春花的脸，眼眶已经有些红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灾星，身边的每个人都在被她拉入旋涡。 王亮，李威，王媛媛，符春花......她们本该有自己的人生，正常的人生，可全都因为她而走向了一条通往毁灭的不归路。 这一刻秦悦很悲观，她觉得这个游戏永远都没有通关的那一天。 就像是一条无穷无尽的马拉松，停下脚步就会被敌人杀死，奋力前进却没有尽头。 也许她当初就不该接受那封邮件，就那样悲惨的死去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可，她还有父母。 这个想法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她从绝望中拉扯出来。 她不是为自己而活的，她还有父母。 如今符春花因为她想要保护父母的念头遭遇不测，她不能再允许这些事情发生。 “悦悦，这个世界上的人性本就有善恶之分，我们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看着秦悦脸上绝望的神情，李烁的心无法控制地担忧起来。 他坐到秦悦身边，伸出手轻轻捧着她的脸。 明明是夏天，秦悦的脸颊却无比冰凉，苍白得不剩多少血色。 秦悦空洞的眼神突然闪烁起来，她心中的绝望被另一丝想法彻底取代。 她看了看李烁深邃的眸子，其中那炽热的爱意和担忧明显不是演出来的，脑海中的某句话突然脱口而出： “李烁，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可以。” 李烁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这坚定的语气让秦悦非常不解。 她知道自己的问题毫无逻辑，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试探自己在李烁的心里究竟是个什么位置。 秦悦盯着李烁的眼睛，她没想到居然根本无法从中看出一丝破绽。 但，仅有这个答案对她而言就够了，就算是假的也没有关系。 “谢谢。” 秦悦对李烁道，随后从沙发上起身，暗自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后道： “春花，我们现在帮你收拾东西，然后你跟我回家住一晚，等明天一早，我们直接动身回京市。” 符春花眼神中有些惊讶，但她很快明白了秦悦的意图。 这个世界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哪怕她们安分守己也无法左右那些恶人的行径。 虽说并不清楚以后究竟还会有哪些敌人，但他们绝不会单独出现。 所以，目前最好的方式只有一个：抱团取暖。 “那你父母怎么办？”符春花关心道。 “带着他们一块儿。我需要你们两个帮我说服他们，行吗？” 李烁微笑着点点头：“没问题，这样直接在京市举行婚礼就更方便了。” “我也没问题，住在一块儿有个照应也挺好。我父母那边有两个哥哥照顾，像那种乡下地方应该不会遇到这么疯狂的玩家。” 符春花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隐隐担忧。 噩梦般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后，她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很难不发生改变。 秦悦看出了她的心思，毕竟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就是父母，谁都不希望他们出事。 但符春花说得对，越是城市里，玩家的数量恐怕越集中。 这是一个引发恶念的游戏，而充斥着各种欲望的繁华都市无疑是最好的温床。 可即便如此，那些鲜为人踏足的地方也不一定就安全。 “把他们也接过来吧，我来安排住处。” 说话的是李烁，见两人用惊讶的表情看着自己，他平静地补充道： “我可不希望悦悦身边的朋友再遭遇这样的不测。还是以防万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