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勿怪，我只不过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我非歹人，只想见安国公一面，不知前辈可否把此物交给国公一看？” 见书院中如此强者出现，古千莫心中猜测这位多半认得安国公，便拿出昭阳给他的金钗，躬身递了过去。 谁承想眼前的人并没有看他，也没打算去接金钗，有节奏地拍着酒坛咚咚作响，摇头晃脑仿佛在打着一个节奏，说道：“我非看你的人，而是看你的心，你的心可曾快乐，可曾超脱，可曾逍遥？” “快乐，超脱，逍遥？心？” 古千莫被这怪人一问，仔细想想过往的经过，自己在这世界如今只剩下愤怒、不甘以及以杀止杀的信念，哪有什么快乐与逍遥？甚至心里总会压抑着如同一块大石头。 那怪人指着自己的胸口继续道：“想要超脱，先要空掉自我，无我而无不我。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无我皆是我，遵从内心，皆都从这里来啊！” “这里……” 古千莫手里紧握着簪子，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胸口，他似乎隐隐抓到了什么，但又是那么缥缈，仿佛在自己胸口总有什么别扭的东西压着自己。而仔细一想，脖子中只是挂着一枚种子，外加两枚玉符，怎么会让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呢？ 古千莫十分茫然，待他抬起头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眼前的怪人已消失不见，地上只留下一个孤独的酒坛。 “喂！喂！小伙子，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就在古千莫愣神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只是精神一抖擞便转念过来。 他这才发现，一位书生打扮的老者走在他身边正在叫唤他，这老者衣着干净得体，完全是书生该有的样子，甚至更加精进一些，而刚才的一切，仿佛像经历了一场梦境一样。 见古千莫回过神来，老者又开口问道：“小伙子，你在这里放个酒坛发什么愣？快离开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老者说着挥挥手，就向着台阶走去。 “前辈，不知安国公可在里面，我想见他。” 古千莫立刻又捧起手中的簪子，这次终于引起了老者的关注，拿起手中的簪子仔细辨识了一下，问道：“你想见国公？” 古千莫立刻点点头。 老者把簪子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说道：“这簪子老夫认得，是当年国公赠予昭阳公主之物，看来你是受公主所托而来。国公确实在此处，你且稍等，我进去问问国公是否想见你。” “多谢！” 古千莫总算意识到这次找对了人，只是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他一时间想不通，总不能是自己白日做梦了吧？ 老者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说道：“对了，我可不是什么前辈，对于你们这些修士来说，我就是一阶凡人，只是多读了几年书罢了……” 老者说罢，笑着摇了摇头，快步登上阁楼。 看着他有些不稳的下盘，古千莫也能感觉出来，眼前这位老者并没有修为，只是单纯的一名书生罢了，与他刚才看到的邋遢书生怪人并非一人。 想到这里，古千莫又开始盯着自己放下的酒坛看，仿佛要看出什么花来。酒还是那坛酒，可是人，已经非当时的那个人。 看着看着，古千莫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胸口，竟然真有一种呼吸不过来，憋闷的感觉。 “空掉自我，无我……” 刚才邋遢书生的话，以及那拍打酒坛的节奏，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恰巧这时刚才进入阁中的老者走了出来，一直走到古千莫身边，双手捧着簪子还给他，又道：“你进去吧，国公说要见你。” “嗯……多谢！” 古千莫这次快速回过神来，拿起老者手中的簪子收入储物袋中，收了地上的酒坛轻步迈上楼梯，他决定这坛酒要好好留着，等回去没人的时候仔细研究一下。 “咚、咚、咚……” 不同于刚才老者上楼梯，古千莫在上楼时脚下竟然发出声响，这让刚才的老者忽然肃然起敬，摆出一副读书人尊敬前辈的礼数，躬身行礼拜了拜，然后退出楼阁数十步外等着。 这个“咚咚”的声音，古千莫越听越是觉得跟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个邋遢书生拍打酒坛的声音相似，他心中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怀揣着疑虑，古千莫推门进入阁楼中，阁楼一层摆着大量书案和书柜，上面放满了书卷，此时安国公正端坐在一楼中间的书卷中盘膝打坐，似是进入了冥想。 阳光透过阁楼的窗户照射进来，整个一层十分明亮，侧面角落有一部旋转楼梯供人上二楼，只是楼梯上已经布满灰尘，看上去好久没人走过了。 古千莫刚踏步进来，身后的阁楼门竟然自己关上。若不是知道安国公的实力，他简直又要被吓得亡魂大冒。 “你来了……” 书卷中盘坐的安国公依旧一身白衣，白发白胡子，古千莫第一眼看上去，竟然有一种这人苍老了很多的感觉，可是单看外表却是跟自己去雍州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古千莫明白安国公认出了他，也不废话，拱了拱手道：“国公，昭阳让……” 话没说完，安国公突然伸手示意打住，开口问道：“听你如此熟悉的脚步声，你刚才进门前，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还真有，国公你怎么知道的？” 古千莫尴尬一笑，看来自己遇到那个邋遢书生的事被安国公看到了，正好要问他那个怪人的去向。 安国公点点头，声音依旧平静道：“不错，很不错，不愧是昭阳看上的人。你遇到了什么？说来听听。” 古千莫心中一阵吐槽，心想：“这怎么还能扯到昭阳身上去？” 他开口道：“遇到什么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还要再说一遍？” 安国公没好气地说：“废话，你自己的事我怎么看得到？别废话，快说！” 古千莫一阵无语，心想这老家伙感情没看到，那怎么知道自己遇到怪人的事？便开口说：“刚才走到阁楼下，遇到一个头发乱糟糟，一身邋遢躺在楼梯上睡觉的书生。” 安国公听到此话，突然瞪大了双眼，不见他身动，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古千莫身前，伴随着一股威压而来，盯着他的眼睛问：“你说什么？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