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宝贝，不要责备自己好吗？我们都没有错误。 祁冬扬轻轻拍打着宴宴的肩头，模仿着盛梓晴当初安抚他的力度。 轻柔地，有节奏地。 “爸爸，过去我确实很羡慕我的同学们，因为她们都有爸爸，而且她们经常讲父母之间的故事。 “所以，爸爸，我真的好爱妈妈啊。” 盛宴宴突然提起了她的同学们。祁冬扬想笑，因为觉得前后因果关联不强。 我要不要教教宴宴呢？ “在我开口问妈妈关于你的问题之前，妈妈先一步坦然地告诉了我，她并不知道是谁。” 【但是，有一点错误，这个祁叔叔，他不是坏人，他是你爸爸。记得以前妈妈说过的话吗？】 祁冬扬忽然想起了自己被闷棍攻击的那一时刻。 那天发疯的自己，和盛梓晴的第一次拥吻…… “宴宴，爸爸想知道你和妈妈关于类似问题的讨论。你愿意告诉我吗？爸爸其实很好奇。” 半晌都过去了，祁冬扬始终没有听到回答。 “爸爸，我想睡觉了。以后告诉你？好吗？” 低头一看，倚靠着他手臂的女儿已经打起哈欠，准备沉眠梦中了。 过了一会儿，小姑娘睡着了。 【给女儿的第三封信】 【亲爱的宝贝： 你好，盛梓晴的信又来了。 今天妈妈鼓起勇气走进了驾校，想要重新报名学车。 我失败了，妈妈还是不行。 真的好难啊。 妈妈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心全部都是冷汗。学车和做题比起来，明明学车容易得多。 但是坐在驾驶位子上的感觉好像往心口上扎刀子那样，难以呼吸…… 上次学车还是在洛都，报名加几次补考花了好几千，钱都白花了，我没敢告诉几位长辈。 我爸妈，就是你姥娘姥爷狠狠训斥了我一顿。 真的会很遗憾，我可以花钱，花大钱，但浪费可耻…… 但妈妈同样非常开心，抛开痛苦，我惊奇地发现自己是真的不喜欢开车。 盛梓晴喜欢的是走路和小电车，还有公交车地铁，这些真的很方便。 不需要妈妈费尽心思，只要早点出门，速度快些，遵守规则，就能得到很好的结果。 回想当初学车的理由，完全是鸡肋。 家里一圈长辈都在用“社会需求”来劝服我学车，经典话术比如工作需要，大家都会，自己想去哪去哪，风吹雨打等等等等。 鸡肋，完全的鸡肋。 工作？妈妈可是自由职业者，需要帮老板开车吗？风吹雨打的话，不出门就好了。 至于大家都会，哪个大家啊？说出来具体数据。呵呵，压根没有。 想去哪去哪，更是无用。妈妈手机有好多司机的联系方式，几个电话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花费几个月时间去浪费呢？ 妈妈能找出无数个不学车的理由，却找不出一个必须学车的借口。 这就是不喜欢。 释怀了。 然后，伤痛可能自然地就被抚平了。 走出驾校，在站牌下等车的时间里，主动带上了耳机，播放的都是妈妈喜欢的欢快音乐。 听着耳边的鼓点节奏，不由自主地翘起二郎腿，脚尖随着音乐一点一点。 不停地打哈欠，眼睛也睁不开了，差点睡着在位置上。 还好，在睡过去之前，先到站了。 久违地把三个电梯都按了。哈哈哈哈……妈妈觉得自己刚刚真是小恶魔附体，现在想起来我还是会笑出声来。 完美犯罪。怎么办？妈妈竟然还有点暗戳戳的小兴奋，小骄傲。 盛宴宴，请叫出我的名字——完美复仇者！ 笑死，作为事件当事人，我好质疑自己此刻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 宝贝，妈妈很正常，身体很健康，你别紧张。 妈妈有些明白那些会给孩子订娃娃亲的人的想法了。 今天匆匆一瞥，看见路边有一个吃蛋糕的小帅哥，蛮帅气的。 果然还是不行，你妈妈从心底就接受不来这种操纵子女婚姻的方式。 远远欣赏一下颜值就好了，一起生活的话我觉得问题会很多。 而且，妈妈如果想看帅哥，其实我可以看自己和宴宴。 咱们俩人的脸蛋可是男女皆可。另外，妈妈身边帅哥很多，也不需要执着于小孩子。 怎么越写越感觉自己徘徊在违法犯罪的边缘。 妈妈绝对没有恋童倾向。 对了，宝贝，我们有时间穿着衣柜里的男装出门吧，还有拍照。 唉，只希望他长大不要变丑变坏。 妈妈中途下了公交车，去坐了出租车。 我还是想鼓起勇气尝试，妈妈并不想因为过去而变得脆弱。 一二十分钟的车程，妈妈过呼吸发作了。 妈妈迅速带上口罩，僵硬地在后座上等着到达终点。 但心里很舒服，没有出现那种割伤感。 盛梓晴还是赢了，我买了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妈妈不会学车的。 不是因为自己害怕，而是坚定地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当然会因此错失别样的风景，妈妈会觉得遗憾，但妈妈亦不后悔。 做出了新的决定，而且是自己从心底满意许可的决定。 心情愉快得要飞起来。 宴宴，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妈妈看见你经常站在学校画板上那副海浪的画前面等我。 妈妈猜一猜，宴宴是不是想去看海？ 好啊，去看海。】 祁冬扬沉默着合上了信件。 心情真的如盛梓晴那样，轻松愉快了很多。 他的手机上来了新的短信，是快递到了？ 祁冬扬忽然想起扫地机那件事，盛梓晴填的是他的号码。 真不想一个人出门啊。 把宴宴叫起来吧，怎么样？ “宴宴，宴宴，宝贝……” 扫地机在新家四处巡视着领地，祁冬扬看了一会儿，最终关停。 【扫地机工作的时候，请关上钢琴房那屋的门。】 是盛梓晴的备注。 太安静了，落在手心里的太阳光是如此寒冷。 打开信里提到的衣柜，确实有好多男装。 盛梓晴，买这些衣服的时候，你到底是什么心情？ 我好想知道。 好久没来了，今晚在这里睡吧。 【盛梓晴南城1】 【第一天】 镜头剧烈地摇晃起来，终于慢慢稳定，屏幕里的盛梓晴是那样的鲜活。 大概是第一次录吧，动作都很生疏。 “开始录了吗？应该开始了吧。 “今天是搬到南城的第一天，现在在酒店。真心佩服自己，竟然背着爸妈自己偷跑了。 “户口本，身份证，银行卡，毕业证书……未来生活可能要用到的东西我都拿过来了。 “医生建议我换个城市，换个环境。想了又想，怎么也要找一个古都吧。而且，我最讨厌冬天了。 “决定了，以后就要在南城生活。” 盛梓晴，谢谢你的到来，也谢谢你没有再次逃离…… “盛梓晴，你想从车祸伤害里挣扎出来吧。所以，才抛开一切跑来新的城市。 “别忘了今天自己对自己的承诺。以后每天坚持录视频，哪怕一句话也好，要自己走出来，你不想战胜心理阴影吗？ “如果坚持不下去，就重新看这个视频吧。你可是弹钢琴的，该冲就冲，别怂。 “约定好了，和自己。” 结束了。 原来这些是盛梓晴录给自己看的。 【第二天】 “一觉睡到中午12点，这样的米虫日子真的很幸福。 “不知道南城物价和洛都比起来怎么样？现在我还算有钱，可是再过几年呢？ “今天暂时不考虑这些问题了。先去超市，要买的东西真的很多。” 好短啊。 【第三天】 “昨天一趟超市消费了我这么多。” 盛梓晴举起手机给镜头看。 “长住和短住考虑的完全不一样啊，光衣服撑子我就买了好多。 “好几天没练琴了，附近应该有琴行吧。” 【第四天】 “确实有，我已经包月了。本来想包年的，不太确定。 “我问前台，能把钢琴搬进房间吗？他们用非常抱歉的表情言词拒绝了，可能我的想法把他们吓了一跳。” 【第五天】 这是半夜吗？视频里的房间好亮，可能是盛梓晴把所有灯都打开了。 “现在是凌晨三四点，梦到了一年多前车祸的事情。 “很神奇，我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年多没有做梦，现在我完全康复了，反而被困在了噩梦里。 “正好把视频录一下，省得自己忘记。” 镜头前的她看起来很疲惫，额头前的碎发都被汗浸湿了。 盛梓晴关闭了录像，祁冬扬想播放下一个，才发现后面还有一段。 “今天开始弹琴了，我可是盛梓晴，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还不错，弹了3个小时，竟然没有错误，手也没疼。真的康复了。明天我想尝试一下加长时间。” 【第六天】 “今天比昨天多弹了1个小时，很开心。” 【第七天】 “今天弹了4个小时，和昨天相比没什么变化。” 【第八天】 “今天弹了5个小时，这也是琴行能给我的最长时间。 “有件小事，有好几个学生偷偷从小窗户看我。 “他们没有恶意，只是好奇，我知道的，我都明白…… “可我就好像被人从背后扼住脖子那样，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心脏跳个不停，紧张不安到了极点。” 头埋进臂弯里，被压抑的哭泣声低低传来。 “我一直以为自己没事的，盛梓晴一直坚信自己很健康。 “会没事的，我会走出来的。 “盛梓晴的身体是受伤了，可这颗心难道会因此变得脆弱吗？” 带着眼泪的微笑，依然那么振奋人心。 盛梓晴，你真的很美。 【第九天】 “今天琴行有课，我没能练习。” 【第十天】 “今天的琴行依然是忙碌的一天啊。” 【第十一天】 “琴行放了我一马，8小时练习竟然完成了，很开心。 “可是今天也有不顺利的事情，昨晚再次梦见车祸了。 “我现在醒得很早，即使不做梦，依旧睡眠很浅。不知道我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十二天】 “琴行老板过来询问我的职业了，他以为我是同行去砸场子的。我给他说了车祸的事情，他说替我感到遗憾。” 【第十三天】 “老板说从圈内人那里看到了我的获奖照片和视频，他还仔细了解一下我过去的情况，他想招聘我当老师。” 【第十四天】 “手臂手腕处出现了麻木症状，去看了医生，没有问题。 “很担心自己的身体情况。我拒绝了老板的建议。” 【第十五天】 “今天心血来潮打开了手机钱包，我发现钱变多了。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定是我疯了。” 看着屏幕上的新数字，确实变多了。 祁冬扬只觉得后背发凉，想来那时的盛梓晴一定更害怕。 【第十六天】 “钱又变多了，会不会是有人诈骗？我去报警。” 【第十七天】 “醒过来是在医院，医生说这种情况是过度呼吸综合症候群。 “心理问题或者压力过大，没事。 “警察说没有问题，钱是正常转入，可我最近真的不会有收入。世界和我，总有一个是不正常的。 “我好想自己变正常啊。” 【第十八天】 “再次出现麻木症状，检查结果没有问题。 “我干脆这几天不出门，纯睡觉，睡一觉起来什么烦恼都没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第二十天】 “一觉睡了两天，我竟然不渴。中途也没有起来上过厕所，一定是我身体出了问题。 “我应该全科体检的。” 【第二十一天】 “全科体检完毕，结果要等三四天。 “去看了精神科，医生说神经方面没问题，这是压力过大导致的心理问题。” 【第二十二天】 “梦到一个很大的宴会厅，里面有好多人在跳舞，穿着礼服，这是小说情节里才会发生的事情。那些人我全都不认识。 “难道我的内心深处也会有这种小资浮华幻想和需求吗？ “完全不能理解。” 【第二十三天】 “去了一个所谓的高档餐厅，那里的人挺没有礼貌的，东西也不怎么好吃。 “会不会我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要不然明天我再换一家去试试？” 【第二十四天】 “今天这家更差，纯纯浪费我钱。看明白了，我是真的不喜欢也不需要。 “梦见这样的生活真的能代表我内心深处的渴望吗？那我梦见车祸，意味着我是想被车撞死的？ “不是啊。” 【第二十五天】 “体检报告到了，有问题的是子宫。子宫内膜内壁异常，很难怀孕。 “我需要思考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