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章文宣做出当众宣布、绝食争取的事,陈雪冰也不认为他对自己的感情能有多认真。 在她看来,这只不过是贵族大少爷的一次终极任性。 这种任性是对为所欲为的终极索取。 章文宣从小到大凡事热情不过三个月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的事实。 尽管现在都超过半年了,陈雪冰还是会存着侥幸心理,就连章文燕的数次羞辱也是顺手而为,没有真正的当成一件事来对待。 但章湘元不一样,章文宣是他唯一的儿子,是整个章氏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他清楚儿子是个没有长性的人,但再闹再胡来,只要他一瞪眼,施以强压,通常立竿见影,唯有这次不同。他从来没想过儿子竟然会为一个目标用绝食的极端方式来争取。 目标等于势在必得——人在这种动力的驱使下会逐步走向成熟。 所以,这是他答应章文宣让陈雪冰进门做姨太太的唯一理由。 现在,他翻着书看了眼摇摇欲坠的跪在地上的章文宣。 这半个月的折腾,儿子几乎瘦成了皮包骨,要说他丝毫不心疼绝对是假的。 他沉吟着道:“给她留着学校的工作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这样的回答完全出乎章文宣的预料,以为听错了,有些愣愣的。 章文宣:“您是说,您不反对?” 章湘元:“作为父亲,帮你挑选、管教妻子责无旁贷,但一个姨太太,一个私底下陪你哄你高兴的丫头,只要你肯就好,好在她那个学校是教会女子学校,也不至于给家里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章文宣这才信了,露出喜色:“父亲,谢谢您!” 章湘元“嗯”了声,示意他起来说话,又问:“是她让你来跟我说的?” 章文宣正扶着沙发费力的站起来,忙回答道:“不是,是我觉着对不起她想尽量补偿……” 章湘元听着刺耳之极,立刻打断,厉声道:“你有这种想法,对不起的不是她,是我和你母亲,是整个章家,要不是从小看她长大,她在我们眼里跟街边的妓女、要饭花子没什么区别,你要把你刚才的可怕想法,立刻彻底忘掉!” 章文宣吓得胆寒,一下手脚发软再次跪倒在地。 章文宣颤声说:“是是,父亲,是我错了!” 章湘元看到他这样,暗暗摇头叹息,硬起心肠继续说:“对你,除了咱们之前说的条件,今天我要再加上一条。” 章文宣看着章湘元,又紧张起来。 章湘元不容置喙的说:“远离方子杰专心制罐厂的工作,这是上次你跪着求我让你跟那丫头在一起时,我就明确提出来的,可你阳奉阴违,处处偏袒,还跟他一起胡来。但现在没的商量,如果再被我发现你和他搅在一起,别说让那丫头进门,就是你……哼哼,这事可跟你从小到大做过的任何蠢事都不一样!所以,你能做到吗?” 章文宣被他酷烈的言辞吓得一个寒战,冲口而出:“能,我能做到!”但随即就后悔了,那可是方子杰,他的发小,从小到大唯一的兄弟。 章湘元看出他的心思,进一步逼迫道:“能做到什么?” 章文宣艰难而敷衍的说:“再也不跟子杰,搅在一起!” 章湘元提高声音,厉声高喝:“再说一遍!” 章文宣颤声:“再也不跟,子杰搅在一起!” 章湘元:“再说!” 章文宣:“我,我……” 章湘元紧逼道:“事到如今,我实话告诉你吧,盗用公款的事是我让人陷害他的,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就算没证据,他也知道是我做的,在制罐厂的利益上,我跟他早就势同水火,不可能共存!” 章文宣难以置信,猛地想起过往的很多事,颤声道:“难道,难道当年,烧厂房的事也是……” 章湘元坦然承认:“没错,那时候他带着你们几个玩疯了,哪还分得清火是自己人点的还是有人替他点的。你姐夫因此才下定决心送他去英国,但你姐夫不知道,我还在英国给他的宝贝弟弟安排了一场抢劫,只是不知道怎么弄的,他居然没死在那边!所以,14年来,他方子杰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思回来?还接近你?会不会把对我和你大姐的恨全报复在你身上?我们不知道,但每次你跟他在一块儿我们都提心吊胆!所以,今天我趁机把话全跟你挑明了,你要诚心诚意的告诉我,今后你要怎么做?” 章文宣一路听来,脑子嗡嗡作响,只能感受到绝望,终于道:“我,我不再把方子杰当兄弟!” 章湘元:“你发誓!” 章文宣浑身颤抖:“我发誓,我不再把方子杰当兄弟……” 章湘元:“你用什么来保证你的承诺?” 章文宣咬牙说:“如果我做不到,我就五雷……” 章湘元打断他的话,逼进一步,高高在上的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道:“我告诉你,如果你违背了今天的誓言,你就永远也别想再看见那个丫头,我舍不得让你五雷轰顶,但她会替你死无葬身之地!” 章文宣至此所有的意志都被父亲的高压摧残的一干二净。 章湘元趁热打铁道:“所以你的承诺是什么?” 章文宣终于不再迟疑的说:“从现在起我跟方子杰恩断义绝,势不两立!” (本节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