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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个故人叫宫本琉璃(1 / 1)

镰仓七年四月初,白鹿城。 琉璃抱着绣球,被众女簇拥在中间,宛如众星捧月。今天对她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她是红楼中的花魁,她穿着新娘服,手中的绣球抛给谁,谁今夜就是她的新郎。说是招亲,其实是噱头,她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她是卑贱的艺伎,这便是她最好的命。 在旧时代,女子从未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更何况艺伎这种下九流呼? 白鹿城主西田俊辉带着人早就在下面等着了,他对琉璃势在必得。说白了也不过是一个卑贱的艺伎而已,还有人敢和他抢吗? 琉璃知道内定的人选是城主。无论她这个绣球抛给谁,下面的人再怎么起哄,最后拿着绣球走到她面前的一定是城主。这本就是一场内定的游戏,于她而言无趣又乏味。 所以她要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让这个游戏变的有趣的机会。而这一等,等的很多人都不耐烦了,包括志在必得的城主。 即使城主已经生气,但是她依然淡然若定的等着,等着那个仿佛宿命般的变数。 她手中拿着绣球。绣球在指尖转动,其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很是好听,好听到她已经听不到外人的吵闹声了。她在思忖着什么,她已经等了很久,直到偏头看到远处有迎亲队过来才露出笑容。 此时,忽一队迎亲队由远及近,打出的旗帜是奈良家的鹿角家徽。 “快看,那是奈良家的迎亲队,听说奈良和山中联姻,要走万里迎亲路,没想到这么快就到这里了。”一个红楼中的艺伎兴奋的踮起脚,企图看到新郎官的脸。 “奈良家作为幕府十三守护之一,位高权重,若是他能看上我,说不定我能脱离这红楼,飞上枝头变凤凰。”比起城主,对这些姑娘来说,奈良家是更尊贵的存在。艺伎嫁给世家为妻是想都不敢想的,能做一侍妾就是烧高香了。 “你就做梦吧,不过,春宵一度貌似也不错……” “听说这次的新郎官是奈良家的次子奈良樱落,长的也很是俊俏呢。” “还没见到人呢,你就骚起来了……” 琉璃听着周围笑呵呵的声音,面无表情。楼宇下那些粗鄙的男人叫嚣着,让她抛绣球的声音也越发催促。城主西田俊辉刚刚皱眉生气,现在看到迎亲队,却是面上带着笑容,于他而言,奈良家要比艺伎要重要的多。 此时奈良樱落骑着大红花马刚好到楼下。他意气风发的朝着周围拱手示意,不经意抬头看到了楼上的琉璃。四目相对,他好奇的看着琉璃。 琉璃双眼一眯,心中有了选择。她抱着绣球,双脚轻轻跳起,如投篮一般非常精准的将绣球投到了路过的奈良樱落的怀中。奈良樱落抬头间,琉璃却朝着他笑,仿佛在说你就是这人间的四月天。 今天她是新娘。 今天他是新郎。 为什么不能凑一对呢? 她等的就是他。 闹花魁本来是一个很热闹的活动,现在场面整个寂静住了,像是乱叫的鸭子被卡住了嗓子。在场许多人看向西田城主的方向,心中窃窃私语。 “不会吧,这也太乌龙了。奈良少爷接住了绣球,这西田城主会去要吗?” “奈良少爷你快扔绣球啊,不扔怎么抢啊,西田城主会尴尬的。” “奈良少爷应该不会看上花魁,他有联姻的大事在身,怎会看上一个风尘女子?” “他是路过新郎,遇到新娘,这不是巧了。” 不知是谁起哄了一句,“奈良少爷,你今天就当新郎了,等什么呢。” 这一句如石子落入湖泊,掀起巨大的波澜。而这起哄的人则是琉璃事先买通的人。她要引导舆论。 果然,那些卡住嗓子的鸭子,改变了态度,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叫嚷的更大声了,吵得人耳朵都疼。 “您今天就能当新郎官,还用迎亲?”那些人大叫着,起哄着让奈良樱落进红楼。 “琉璃小姐也算倾国倾城,肯定比山中家的那位好看,是我,我就应了,您也从了吧。” “哈哈,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奈良少爷,莫等闲,损失黄金万两啊。” “洞房,洞房…………”原先只是几个人,后来山呼海啸的般的叫嚷起来。 “洞房,洞房,洞房…………” 琉璃站在楼上静静的看着他,她设局为他,也为他造势,他若不进来,那她也无法。 她与他平静对视,其中多有心里博弈。但她心底的波动却宛如天塌地陷,只是强撑镇定。 奈良樱落只需要将绣球重新抛出,当没发生过是可以的。若如此做,那么琉璃将会被嘲笑一生。 他是尊贵的奈良少爷,有联姻大事在身,怎可为一艺伎停留? 然他却偏偏下马,抱着绣球进了红楼。这叫什么?这叫顺应民意,与民同乐。 耳边是起哄的人群,进了红楼之后这些声音却越发大了,如海浪一般,他们高兴的仿佛自己要去洞房一般。 他的行为让西田城主脸色很难看,更让后方奈良家迎亲队的人尴尬无比。 但奈良家不好惹!而奈良樱落本就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主。 他们觉得奈良樱落离经叛道,但在琉璃看来,那个毅然决然走进红楼的他,是一辈子无法忘怀的底色。 命运的纠缠就此开始! …… 奈良樱落不顾身后迎亲队的骚乱,径直上了红楼。 琉璃见此,长呼口气。她不顾红楼中众人的错愕,转身快步回了自己的小院,等着奈良樱落来找自己。一路上,她边走边将身上那些华丽的配饰扔掉,连喜服也给脱了,她的步伐是欢脱的。 她的计划成功了,她预判了奈良樱落所有的预判。 她面无表情,她在掩饰她躁动的内心,那颗紧张到要跳出胸口的心脏。 奈良樱落,她知道他。奈良家这一代只有两个孩子,是双胞胎。他们的母亲来自秋道一族。她生育时恰逢战乱,分不清先后,又因嫡长子继承制,所以谁继承奈良家就成了问题。成年元服时原有一场比试,决定奈良家归属,但奈良樱落放弃了,自愿成为弟弟,然后当联姻工具。 她进入自己的院落,脱下了红色的华袍,洗去脸上厚厚的妆容,将头上发饰全部扔掉。 她换上朴素的白色裙子,挽起青丝,用红色发带扎起来。她拿起脏脏的扫帚,熟练扫起院子中的落樱。她尽可能的用力扫着,以图让自己流一点点的汗。她要用最好的状态等着奈良樱落的到来。她要让他看到她的活力。 这是她对奈良樱落已知情报的预判,她预判她更喜欢她现在的装扮。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装扮呢?因为红楼中的女人都浓妆艳抹,她要想突出务必清丽脱俗。她要告诉他,她与一般女子不一样,哪怕不施粉黛,她也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她选奈良樱落而弃城主的逻辑很简单,奈良樱落更年轻,更顺眼,权威更甚,而奈良家就是她的仇人之一。她想调查清楚她家的灭门惨案,这是她多年来一直的心结。为了报仇,她每日晚间都会偷偷练剑,她的体力可不是这红楼中弱女子能比的。 于她而言,这是她当下能选择的最好的命。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扫帚。 奈良樱落身边只有一个缺了牙的老仆跟随,在街道上看似保护着他的那些戴着面具的上忍,一个也没有跟过来。 这很好! 在奈良樱落进门的时候,琉璃转身背对着他,深呼了口气,开始挥舞起扫帚:“抱歉,院子有些乱……” “我其实和城主是老相识了,虽抢了人,但是他也不会记恨于你我。今夜过后,你就跟着我吧。”奈良樱落说的很直白,但这对艺伎来说已经算是尊重。话里话外,奈良樱落已经将琉璃当成了私人物品,这符合琉璃对他的人设预判。 “奈良君等一会,我马上就扫完了。你先进去坐,茶我已经泡好了。”琉璃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 等琉璃进屋的时候,奈良樱落已经非常自然的坐在茶桌前喝茶了。他腰间挂了双剑,他将一把解下放在桌子上。 琉璃看了一眼茶桌前的剑便知不是凡品,她低头坐在了他的对面。 “奈良少爷好福气,此去安云城虽是联姻,可是娶两个妻子呢,一般人可是没有这个福分。” “我听他们说这话的时候都是嘲笑的语气,你是什么想法,是说我没有志向呢,还是沉迷女色呢?”奈良樱落望着她似笑非笑。 “奈良君一定是志向高远的人。” 琉璃这话本是恭维,然他却点头,“我的志向啊,便是拯救这腐朽的乱世,立志当一个伟人!” 琉璃没忍住轻笑出声,又赶忙捂着嘴。这话听着太过夸张,以至于她是当笑话听的,她从没想过他是认真的。 奈良樱落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见她终于不笑了,才慢悠悠的说道:“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就是我啊,我还能是谁?” “见到仇家在自己面前,不动手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琉璃本想拿茶壶给奈良樱落沏茶,但是手一抖,连茶汤都撒了。 “练剑八年,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他看出她的窘迫,但却只是轻笑。 沉默只是一瞬间,但是仿佛过了很多年。其中有琉璃对本身命运的犹豫挣扎,她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但是奈良樱落的话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连她的心都乱了。 人的心一乱,人就会屈从于本能。于是,她出手了。 “如你所愿。”琉璃倒茶的时候发现那剑柄就对着她,她放下茶壶收手的时候瞬间就拿住了剑,然后近乎本能的施展了出了居合斩。这一剑施展的极为突然,她没有留手。 奈良樱落一脚踢翻茶桌,那茶桌被琉璃一剑劈为两半。 既然动手了,琉璃自然不会留手。 “剑速不错,你应该还记得自己姓宫本吧,你叫宫本琉璃,宫本可是一个很稀有的姓氏。八年前你来到这红楼,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吗?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吗?”奈良樱落就那么站在那里,腰间虽有剑,却并未拔出。 “住口!”琉璃拿着剑就对着奈良樱落就使出了家传绝技牙突刺。那是一招快速突进的绝招,颇有一招定胜负的能耐。 奈良樱落一个侧步躲过去的同时,单手按住她的胸膛,几乎是瞬间她被按的翻倒在地,那瞬间的力量大极了,把她摔的七荤八素。 奈良樱落蹲在她的身边说着风凉话:“练剑八年只是如此吗?这样可报不了仇哦。” 她听到这句话几乎是瞬间就又有了力量,她爬起来对着奈良樱落施展了她八年来会的所有剑技,然这些剑技在奈良樱落面前却仿佛小儿玩具般的幼稚。他一边退还一边指点她剑术中的漏洞,这让她十分的沮丧。 她再次被他制服,按到在地。此时她才想起来传言说他是已故剑圣的徒弟,现在看来应当是真的。 “一月前你得到情报是假的,是我故意给你的,你还真以为奈良家是你的仇人呢。我在钓鱼呢,单纯的想见你,没想到你反到钓我了。” “人常说最危险的猎人都有伪装猎物的喜好。你和我说这些,不舍得杀我呢。”琉璃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奈良樱落,一点都不带怕的。 “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跟我走吧,我带你找回你自己。” “带着我,你会后悔的。” “明天我就帮你赎身,现在我要帮你脱衣服,我要让你做你自己,这一刻我等了八年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奈良樱落的表情异常的严肃认真。这句话她并没有完全听懂,但听到奈良樱落要解她的衣服,她却急了。这是她的本能,虽然眼前这人是她选的新郎,但是本能就是本能。 她刚要反抗就被打晕了过去。 昏迷前,她听到一句嘀咕声:“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轴!” 等她醒来时,她身上的衣服皆被脱了,各个衣衫散落各处,床榻上还有丝丝的血迹,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可是她又不疼,她又不傻,骗鬼呢? “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你真的能帮我找回我自己吗?”她在来红楼之前的记忆缺失了,她并不太了解她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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