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离家，二十来分钟车程。由于时间较早，一路甚是畅通。两旁绿树，一簇簇，葱葱珑珑地映在挡风玻璃上，又飞速地滑向车尾。千语坐在后座，摇着小胖腿，一脸欢喜，叽叽喳喳个不停，小嘴抹了蜜一样的。爸爸今天最帅今天最好了等等夸了个遍，莫敬城扶一下额，暗暗汗颜。 不一会，到了学校附近，停靠了车，牵着孩子往大门走。正叮嘱着，在学校好好保护自己云云，右侧一个小胖男孩远远地打招呼。“莫千语，你爸爸送你啦！叔叔好！”“是呀！苏子安，你怎么一个人呢？”“我四年级啦，已是男子汉嘛！”“臭美，我爸才是……”两人一高一矮肩并肩走聊着。莫敬城惊讶道“你们怎么认识的呢？”“叔叔，开学那天，莫千语在花园那走丢啦，是我送她回教室的……”“呸，我也只是走慢了点啦！”“额，是是是……你说了算！”小男孩耸了耸肩，一副好男不跟女争的模样。莫敬城忍俊不禁，这小鬼识相！“爸爸再见！”孩子笑颜如花，挥了挥手，小男孩也打了招呼，俩身影便消失在校门里了。 莫敬城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眉头舒展了不少。不管前方如何褴褛，人生总是有选择的。仔细一想最爱的两个女人都在身边，上天待自己已是不薄，不能太贪心了。想到这，快步回到车里，驶向晨光中的墨马山。 车入库后，看另车位空着，兰姐应该是去买菜了。莫敬城，穿过客厅，径直上了二楼。祖琼正坐在露台，若有所思望着栏外。听到脚步声响，回过头来，温柔地笑着，“回来啦！”晨风将刘海轻轻地吹乱，莫敬城拉着妻子的手，拂了拂略乱的发丝，认真地道：“祖琼，小心着凉！聊一聊！”妻子点点头。“我知道，你一定有主意了。” “我已约了接口人，对莫氏进行清盘。再拖着，只会损失更大。此次评估错误，亏损极重。近几年赚的钱基本都折了进去。我仔细地思量，及时止损抽身，是最好的选择。” 女人有点讶异。 “敬城，都怪我，若非之前误信好友，向你进行了H项目的推荐，也不致走到如今。真的没其他办法了吗？” “有的！但是我不愿意再冒风险了。你和千语才是我最应该守护的。”莫敬城顿了顿，轻拍着妻子的柔嫩手背，“琼，走到这一步，不关你的事。” “实际是团队出了关键性纰漏，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曾经的成功，导致了盲目自信，没有彻底把控到细节。我这掌舵人，全责，当仁不让。” “敬城，这几年，我也攒了一些，你看……”祖琼眼眸噙泪，还做着努力，实在不想如此收尾。 莫敬城紧握着妻子的双手，温和地打断她。 “好好留着，未来日子还长。虽然公司倒闭，但我们还不至于走投无路。” “我清理了名下的资产，粗略估计，已足够填补此次的损失，以及处理公司的善后。剩下的，可以做些小生意。” “这十几年，就当一场繁华梦，梦总有醒的时候。我无怨无悔。” “你知道吗，今天早晨，我闻到那玉米粥，心恍动了一下，失败有什么了不起呢？有粥吃粥呗。” “只是，这别墅下个月，我们就要搬离了，委屈你们娘俩了。” “我听你的，跟着你，从没觉得苦过，你放手处理吧。”见丈夫已深思熟虑，说得极诚，内心触动。祖琼也平静下来，不再坚持。起身拉着莫敬城往屋里走，“我给你看一件东西，之前有跟你提过，估计你忘了。” “哦，是天上的馅饼吗？”莫敬城暗暗好奇。 祖琼“哧”地笑出声，露出了好看的白牙。莫敬城一下觉得阳光洒满了屋子，嘴角微微上扬。果然，女人的喜乐忧愁，就是家庭的晴雨表啊。 “你就贫吧。”祖琼拉开了抽屉，拿出一只蓝色的文件袋，递过来示意打开。莫敬城不明究竟，却见是一本红色的房产证，地址“S市星光镇18号”。 “前几年趁着手头宽裕，在老家小镇，买了一栋两层带小院的宅子。当时贪恋那里便宜，靠山幽静，想着老了，我们就归根。你不要我了，好歹我也有个落脚地……” 祖琼还未说完，已被男人紧紧地拥抱着。“傻姑娘，只怕你厌了我……”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莫敬城深感幸运。 连日来，笼罩着这个小家庭的阴霾，此时已彻底地拨开见晴天。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