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陷阱(1 / 1)

“身体不顾好,赚再多钱都是没有用的。”黎俞叹了一口气,把顾裴轶眼前的冰美式撤掉。 空腹喝冰美式伤胃,每天空腹喝冰美式更伤胃。 “我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已经习惯了。”顾裴轶的眼睛从未离开过电脑,手却诚实地把咖啡杯拿回到自己面前。 “也对。” 顾裴轶听完这一句,觉得她语气不对,回头看时,她已经走远了。 大概是说到了国外,她又该不高兴了。 可是整整七年,要怎么避开呢。 他皱着眉头,把眼前的咖啡随手倒在了盆栽里。 习惯是国外的,可他还是中国胃,根本习惯不了这些,可是一个人在国外久了,早饭早就不习惯吃了,咖啡既能充饥,又能提神,虽然说茶也有一样的效果,不过明显咖啡的效果更明显。 他静默地,合上了电脑。 自从那天回国,在高速上看见了黎俞,他这段时间就没聚精凝神地工作过。 是一点也放不下。 黎俞担任的是法律顾问,这段时间和同事们接洽也算顺利,能力更是不用说。 她有学历,有思维,也会沟通,追求者也多。下属部门的那点事,他不是不知道,是懒得管,毕竟公司也没规矩限制员工恋爱自由。 他没让姜鸿文去做工作,说黎俞跟他的关系。她的能力正儿八经面试也能进来,而且他们的关系,对她来说也是个累赘。 除去私人感情,让她过来顾氏也确实是一种历练。她在原来的环境里,老板青睐她,还有助理,接的案子也都是那些拿手的,跳不出舒适圈里。他不会去习惯她,只会让她养成自己的习惯。 顾裴轶捕捉不到任何细节,证明她对自己有什么感情。 哪怕是厌恶也好。 他起身,走到客厅楼下,黎俞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咖啡我已经倒了。”他说。 黎俞没看他:“倒了也是为你自己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不知道她会这样说,心跳不由得加速:“你别生气了。” 她没接话,顾裴轶于是也坐下,看着桌上的文件,是她最近在看的案子。 “顾总,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她轻轻放下报纸,恢复了往常为难的神色,“我可能要接一个案子。” 顾裴轶好看的眉眼中带着笑:“你是律师,接一个案子还要跟我说?” “不是的,”她摇头,“这个案子很特殊,我想你可能不会允许我接,不过,就算你不允许,我也会…” “校园霸凌么?”他的眼睛已经扫到了桌上的文件,“嗯,校园霸凌致死,学校坐视不管,是学生报的案。你说得对,我确实不会让你接。” 黎俞面色凝重,语气加剧:“为什么?” “三天前发生的事情,媒体怕是比你到得更早。有媒体介入,就会很麻烦。”他已经浏览完了大概的内容,将文件放回。 黎俞起身,继续刚才的话:“所以我说,就算你不允许,我也会想办法接的。” 她的脾气就是这样,决定好做某件事,就不是询问了,而是通知。 顾裴轶知道她的倔脾气,没想着阻拦,只是媒体确实难对付,完全就是担心她的安全。 第二天早晨,顾裴轶破天荒地坐在了餐桌前,杯子里装的也不冰美式,而是热牛奶。 黎俞见到他的时候,眼神中有些错愕。 “你是真的戒了?”她态度比昨天好了很多。 “没办法,我这人听劝。”他抿了一口热牛奶。 她不再纠结这事,而寻找着餐具。 “你记得多吃点,跟以前比真不是瘦了一点半点。”他对着厨房的方向喊。 黎俞拿着餐具出来,白了他一眼:“你也好意思说我?” 顾裴轶不说话,继续喝牛奶,这事他确实没发言权。高中的时候身高180,体重却只有120,工作之后又长高了些,也更累了,就更胖不起来了。 俞映玉见到他就说,他一点都不像爸爸,他爸爸又矮又壮实,他却活脱脱像个竹竿子。现在好不容易重了一些,不过穿上衣服的样子还是有些瘦削。 即使瘦得不成样子,可是追随者却依然一大把,大概就是因为那张脸,因为继承了母亲的那点混血基因,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爱开玩笑的性格,特别讨女孩子的欢心。 他对青春的记忆大概是,名列前茅,样样优秀,老师同学都青睐。 黎俞对十几岁的记忆只有,痛。 身体和内心上的痛。 她甚至觉得,顾裴轶不让她接校园霸凌的案子,撇开公司不谈,就是对这些事情无法感同身受,觉得不过尔尔,认为她一个精英律师,是要处理金融、产权那样的大案子的。 他不知道的是,介于孩子与成年人之间这个年纪的人,留下的伤痛是一辈子的。他们有成年人的体力和谋略,确是孩童的心智。顾裴轶不知道,是因为他根本就没经历过这些,也不会经历过。 别说是三中这样的破烂高中,她当年读的重点中学也是如此。如果三中管理不严,学生素质又不好些,情况无法想象。 “黎俞,”他突然开口,嗓音嘶哑,大概是最近烟不离手的缘故,“做好人不是错事,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光讲道理。” “你不用劝我…” “我没劝你,”他笑起来,眉眼弯弯,“我劝得动你吗?你这个人什么时候听过劝?” “我不想说世道以外的事情,”她用纸巾轻轻擦手,“我只知道,打人是不对的,就是很简单的道理。我既然做了这个职业,就只能用事实说话。” 以及,我知道那些痛有多痛,即使让我看见别人受这种痛苦,我也会痛得要死。 忘不了那些人计谋得逞的丑恶嘴脸,即使他们成绩名列前茅,可是人在暴露弱点的时候,样子大概都是一样的。她记得天宁的12月已经零下,记得学校水池里的水,冻得就像被截肢,也记得,课桌上每天都会抹了很多恶心的东西,自己的试卷也会经常以各种“意外”不见,然后老师就会说: “不见就不见了吧,反正你试卷上都是红叉也看不了啊。” 正义不是正义,那一切的存在都没有意义。 他们很清楚,她是顾家新来的“大小姐”,不过是说不上话那种,如果她没有这层身份,顶多就被言语攻击几番,那段时间愈发恨父亲,也恨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她的母亲,也恨顾裴轶,她知道这些和他没关系,因为那种恨,大概就是嫉妒。 她怀念在初中的日子,怀念和朋友组乐队,抱着一把吉他在台上不看任何人眼色的日子。 听说文珊退了学,和刘新杰也分道扬镳,又找了一个新男朋友,两人同居在一起。她后来回镇上看见了文珊,她身边又多了一群新的朋友,黎俞扭头就走,再也没有回去过。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她总算可以再次拿起吉他,随意拿捏着那些和弦,也可以偶尔摆弄一下玩得不算很好的钢琴,可是那些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从母亲带了一个拖油瓶来顾家开始,许多事就不再纯粹。 她很清楚,顾远东难道不知道母亲的目的吗?当然知道,他们一个要钱,一个要人,顾远东不差钱,俞映玉也愿意给自己的人。什么狗屁的再婚,他们没有领证,俞映玉对顾远东的眼神也不是妻子对丈夫的态度,她就是一副完全顺从,服帖,任他摆弄的态度。顾远东居心叵测,顾裴轶态度疏远,毕业后的一天,他走到她的房间,什么话也没有说,就是一个深沉的吻,她傻得以为他终于要和自己在一起了,第二天就坐上了英国的飞机,杳无音信。 然后,就是现在。 其实她觉得,那栋宅子再华丽,也只会给人一种阴森的恐怖,唯一让它有点人间烟火气的就是顾音的笑哭,还有弹琴的一堆错音。顾音死了,那里就成了废墟。 除了新接的案子,母亲的事也要再查。黎俞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何方,传媒大学毕业,目前是记者。她高中三年的同班同学,为人还算不错,会给还是垫底的黎俞讲题,也会帮为她在班里说话,后来她和同学们和解,何方也是出了力的。黎俞不是喜欢欠人情的人,想到何方是因为他家境贫寒,早些年父亲生病动手术,黎俞曾借给他一笔钱,她知道,虽然何方工资待遇不错,不过那点钱维护一家人的开支还是不够,所以何方手头紧的时候,她都有过帮助,才会想到他。 她静静站在飘窗前,听着寂静的周围只发散着电话的滴滴声,她对这件事是没底的。 “喂,黎俞,怎么了?” 她想了想开口:“何方,有件事我想麻烦你调查一下,可以吗?” “调查个事,不用这么客气,你都帮我多少忙了。” 这是决定帮了,她一气呵成:“七年前的豪门车祸案,你一定知道吧?我现在向你坦白,车祸中唯一的死者是我妈妈。现在我怀疑,这件案子有蹊跷,所以就找到了你。” 黎俞心里很没底。她想,这件事情的漏洞一定不止她一个人发现了,当年这么多媒体,都是一样的口径,都是因为不想动了顾家的利益,现在何方也很可能为此拒绝。就算拒绝,她也没什么好说的,顾远东倒台,不过瘦死骆驼比马壮,而且他还有个儿子,再不和,也是亲儿子,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动了这件事,影响了顾家的利益,对付一个媒体还不简单。 “唉,我当然知道,我当时也觉得当年的报道很仓促,不过搜集证据到一半的时候,上级就以辞退威胁我,不允许我继续,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之后就不敢搜集了。” 黎俞内心充满了无助:“好,既然这样,你就当这通电话从来没打过。”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还是这么急?”何方那边有翻书的声音,“光明正大查不了,我还是有点办法的。我知道,那个顾远东是你继父,你以前过得那么不好,他的原因占八成,他的负面消息是成堆成堆的,但是因为他的身份,没人动得了他。” 黎俞点头:“那是当然,不然我也不会找你了。证据确凿之后,记得全部交给我,留在你那对你来说都是危险。” “这点忙算什么,要不是你资助我,我爸的手术都是个问题呢,我跟你说,他现在身体可好了,天天去跳舞呢。” 黎俞忍不住笑了,何方当了记者之后,能说会道了很多。 “好,还有一件事,三中的案子,你方便透露吗?” 何方倒是不忌讳:“好,那我说了,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女学生带头校园霸凌,这个女孩子叫胡玲玲,家里很有背景,所以学校也不敢报警,而且对他们言听计从,报警的是胡玲玲的好朋友,江秋砚,她现在也不知下落。没有一家媒体敢采访,也没有律师敢接案子,就跟当年的顾家一样,已经被资本控制了。怎么,你要接?” 黎俞没有说话。原来,顾裴轶的担忧是很合理的。 “我想有件事你需要知道,胡玲玲的姐姐叫胡依然,这个名字你一定不陌生。” 胡依然… 她怎么会不记得,被甜枣齁得掉牙的时候,第一个给自己巴掌的人。 “我接。”黎俞确定了方向,转而继续说:“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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