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它颤颤巍巍地戴好面具，憋出一句话：“都不是好东西！” 然后它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不能告诉你，我会死的。” 邻居先生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抱着相册，虽然孟枝看不到脸但依然能感受到它的悲伤。 “祈祷你能活到酸雨结束吧，我们都会死亡……”说着说着它开始又哭又笑，拿头砸玻璃窗。 孟枝看着它，最后悄然出去。 “副本里的怪物也会有复杂的感情吗？”她问樊书。 惊悚游戏的NPC给孟枝的第一印象是暴躁蛮横与贪婪，他们的感情稀少的可怜，渴望破坏与颠覆，阴暗面在副本世界无限放大。 樊书“啊”了一声，表示疑惑，曾经也有人问过这个问题，并且那个人还是有名的高手玩家。 “据说等级越高的副本NPC会更加人性化，会有自己的想法，但低等级副本中的NPC则会完全被暴戾控制。” 樊书解释道。 孟枝了然，樊书本来想和她分享一个“副本污染机制”的传言，但转念一想，一个虚无的猜想罢了，不值得到处宣扬。 午饭是一个中年男人做的，他的手艺一般，没有存粮的玩家都聚集在一楼就餐，而有存粮的则待在房间不出来。 中年大叔戴着眼镜，为了防止玩家在菜品里动手机，会有人专门监督他做菜。 “各位，这里剩余的菜不太够我们吃，向有存粮的玩家借一借吧？”中年大叔眼镜下的眼睛闪着精明的光。 他就是见不得那些吃独食的人！ “有道理，大家得互帮互助才行。”人群里有人附和。 于是他们吃完饭后第一个敲响了孟枝的门。 敲门的力道很陌生，不是熟人找她，孟枝从猫眼望过去，外面聚集了三个玩家。 “有事？” 严敬打头阵，他话说的很礼貌，言辞之间满是恳切。 不过孟枝对他印象深刻，这个男的第一天就悄悄带了很多菜去自己的房间，并且他每次都吃不完。 不仅如此，他似乎还挺得意，把这件事拎出来小范围炫耀了一番：“嗐！我就说嘛，要拿多点知不知道，我每次多到都吃不完！” 严敬在现实是靠关系从公司里捞的位置，也混到了总监一职，平时日子过得挺豪奢，这是他第一次进副本。 他就是心眼儿多，见自己能把这么多等级比他高的玩家跟在他后背听他调遣就忍不住自得。 什么C级B级，还不是都听他调令！ 孟枝冷漠拒绝。 武保在对门，他对孟枝十分不爽，他一个人的时候被打趴就算了，一群人来找总干不过了吧？ 思来想去，武保就用一种不大不小但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哎，你一个C级得意什么？食物要留给人才知不知道？！” 严敬的恭敬顿时削减一大半，区区一个C级能翻什么浪花！ 他顺着武保的话说：“就是就是，有了B级玩家咱们活的可能性才会更大不，请你把食物交出来吧。” 由于NPC点明了食物不够用的消息，游戏把商城里出售的所有食物都封锁了。 这也是让孟枝不爽的一点，那就是游戏的行为并不能让她感觉到商城是真正归属她的。 交出去是不可能的，“绿粒”还待在这栋公寓，蔬菜储存在厨房被投放病毒的可能性在游戏后期会直线飙升。 孟枝的一再拒绝激怒了那些自视甚高的玩家，尤其是严敬。 “不要太过分了，等我们闯进去你的门也别想要了！”严敬仗着身后有倚仗说话也变得不客气起来。 “你们试试喽。”孟枝无所谓地回答。 “你！”严敬用求助的神色回头，但是玩家们活到现在心思都十分活络，谁也不想无缘无故惹事。 又看严敬这样子估计也是个不中用的，因此这会儿没人愿意理会他了。 一玩家后退一步：“我不喜欢动手，还是算了。” “我还是去和别人交易吧。”见有人离开，其余玩家也不想坚持了，因为同伴告诉她这个女生的对门被打的很惨。 严敬慌了，他手里的粮都吃光了，厨房剩的都是不新鲜的，难道让他吃这些玩意儿吗？！ “你们别走啊！”他急忙地拉住一个人的衣袖，却被一掌推开了。 “滚犊子吧你！老子最恨被人当枪使了！” 傍晚时，玩家们收到了负责人放在镶金袋子里的面具和服装。 “歌舞会要求大家戴面具，寻找舞伴。歌舞会的下半场大家会和舞伴共进浪漫的烛光夜宵哦，”她站在前头笑意满满地说，“大家一定会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孟枝分到了一个猪面具，猪头上画了一个王八，这很难让人不怀疑负责人在针对她。 到了晚上，孟枝戴好面具，换上华丽的礼服后出门。 大厅焕然一新，先前的血污不知何时消失，厅前还有两台音响和麦克风。 “各位住户大家好！我们的舞会将持续三小时，这三小时里大家一定要五支舞才行哦。不然公寓主人会伤心的。”负责人在上面开心地说。 悠扬的音乐萦绕在公寓楼中，那些从不出门的非玩家住户此刻也在舞池里起舞。 孟枝的礼服十分繁琐，不适合打架，参加舞会的人很多，她本想去找鹿筱，却发现舞会里和鹿筱一样身高的人不在少数。 白天那些人嚷着食物不够，晚上的大厅长桌上却摆满了蛋糕点心，还有红酒饮料，龙虾鸡腿，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热闹的氛围一时间令人恍惚，仿佛自己不在生死一线的惊悚游戏里，而是在某个派对中自由嗨唱。 严敬气急败坏，这个女的明明有食物却不告诉他，真是贱人！他今天的脸都丢没了。 思及此他开始愤愤地吃东西，这些食物美味极了，比那些想要升职的喽啰们送的都要好吃。 “嗨美女，能和你跳支舞吗？”一位穿着金色长裙的女人把手向孟枝伸去，她的声音婉转动听，能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孟枝没有碰舞会上的任何食物，独自一个人在旁边发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