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比完剑回小亭坐定,袁术家仆上前重新倒满各酒盅。 韩馥边喝边叹气道:“闻到酒的粮食芳香,让吾想到本年中原大旱,粮食肯定减产,入冬前粮价必涨,尔等家族庄苑如在未遇大旱的郡县卖粮收益定会大增。” 袁术道:“何止粮价必涨,再爆料一个天大的消息,汉军大举南迁! 鲜卑军连年寇幽州、并州、凉州,特别是并州。 朝廷每年花在御敌的钱如投入无底洞,而每年只是击退鲜卑军,鲜卑军力无大损,来年又来。 云中郡中有黄河的两条支流,荒干水与白渠水。云中郡共十一个县。 荒干水以北三县咸阳、北舆、武泉;荒干水与白渠水之间三县云中、原阳、定襄;白渠水以南五县沙南、箕陵、沙陵、成乐、武进。 五原郡九县。其中,北方突出部二县九原、五原;黄河北岸四县西安阳、成宜、宜梁、临沃;黄河以南三县河阴、武都、曼柏。 此次南迁第一步共放弃黄河北岸突出的四县,云中郡北舆县、云中郡武泉县、五原郡五原县、五原郡九原县。 这四县县城不在黄河边或黄河支流边。 四县的庶民已全部内迁到定襄郡等地。 之前朔方郡黄河以北和以西、五原郡五原县以北、云中郡武泉县以北、雁门郡强阴县以北早已弃守。 包括前汉朝知名的光禄城、头曼城、三封城、窳浑城、鸡鹿塞等等。 前汉朝时,并州北方大量移民和屯田,军粮就地解决。 但到吾朝,边民人数甚少,前线汉军疲于应战,无暇屯田,军需粮草全靠后方运送。 并州水路匮乏,主要靠黄河运送军需粮草。每运送二十石粮,支付民夫和船只征调费和民夫自用耗十九石,前线将士只得一石。 长期下去,加上连年用兵,朝廷实在吃不消了。故此次先放弃黄河水运货物不能直达城池边的边城。 朝廷已在议论第二轮大举南迁。 有朝臣提议放弃朔方郡的黄河东岸或南岸的临戎城、沃野城、广牧城、朔方城,以及大城城,退守上郡属国都尉镇守的龟兹县城(榆林市)。 龟兹县城南边有上郡治所肤施县城在后方支撑。肤施县城西有奢延县城互为掎角。 军需粮草先通过黄河和黄河支流奢延水运到上郡肤施县。再从陆运到肤施县北面的龟兹县。 并州边境各郡除雁门郡和定襄郡,其余朔方郡黄河南岸和东岸、五原郡黄河南岸和北岸、云中郡黄河南岸和北岸、西河郡河套地区、上郡北部和中部的庶民全部南迁入河东郡、左冯翊郡、上党郡、太原郡等。 提议人的理由是此几郡汉人人口稀少,南迁庶民不多,加起来也就约十二万人。 如果按此收缩战线,等于把上郡河套地区几乎放弃一半。 汉军以北地郡、上郡中部、西河郡黄河以东、雁门郡一线重新布防,以长安、洛阳、邺城做后方依托,东边借助驻扎并州西河郡美稷县的附汉南匈奴和护匈奴中郎将臧旻的汉军,这样军需粮草补给线大大缩短。 估计可减少一半军费开支。 但依吾之见,龟兹县城单城突出,而奢延泽、奢延县城、肤施县城又都在东西走向的奢延水北岸。 鲜卑军如围困龟兹、奢延、肤施三城。奢延水这道新防线未必能守得住。 再退就要退到高奴县城(延安市)一线了。估计朝廷不会采纳此提议,继续筹军费硬撑下去。” 众人静静地听着。袁术的声音大,连一旁玩耍的孩儿袁耀、陈登、虞翻、韩韬等都聚拢过来。 袁术一说完,众人纷纷惊呼:“此乃惊天大事也!” 众人也齐夸袁术记忆过人,精通北方郡县。 袁术得意道:“吾母说怀吾时有神仙托梦将一段天命附于吾身,吾一直不明白何为天命。 不过从小读书过目不忘,家父的书和官文随便吾看,故吾知多些。” 众人纷纷议论汉军绝不能南迁,韩馥、郭缊当场立誓要去守北疆。 众人喝的酩酊大醉,家丁把众人抬进茅屋,伺候安歇不表。 次日中午醒来,众人看着纪灵把陶商的丹阳之剑做为新一代“一剑封侯”埋入屋中地下,然后相互道别,暂约五年后再聚首,决剑侯,争剑王。 临别,韩遂向韩馥提及在御史中丞府任郎中的萧瑗。 韩馥惊讶道:“汝识此人?彼乃萧何后人,必升迁快于吾也。” 下山路上,陶商邀韩遂进城后隔天一聚,以答谢当年救已出狱之恩。 陶商的父(陶谦)母(甘夫人)、叔伯陶阳、弟陶应都在京城,还会邀请霍俊和子霍彬。韩遂应承。 隔日,韩遂带着韩韬参加陶商的答谢宴,陶商和弟陶应在门口接待,陶谦、陶阳、霍俊、霍彬陆续赶到。 陶商听说霍家家乡在冀州魏郡邺城,宴席就选在洛阳另一个有名的酒楼“冀州楼”。 建宁四年(公元171年)大疫那年,廷尉霍谞去世,霍谞子霍俊从安定太守位上离职回京继承父之爵位邺都亭侯。 丁父忧三年后,霍俊、霍彬父子俩仍回京城霍府居住,偶回邺城老家。 宴上,陶谦举盅道:“此行洛阳,除家族采办一些年货用品外,主要为答谢韩家和霍家当年为解救入狱的陶商奔走呼吁,还有悼祭廷尉霍大人。” 韩遂和霍俊起身举起酒盅,众人皆尽饮。 陶家和霍家对于阗玉石感兴趣,韩遂答应不定期送货上门。 回到韩府,韩遂回想袁术所说的汉军南迁之事,危机感剧增。 次日一早用完早饭,韩遂绘制了一份草图,图上标明几条从各地到金城新地西镇城的可选路线。 把扬州客栈总管韩委叫来,嘱咐韩委复制一百零六份图,在下次引弓门客来取薪钱时,每人发一张图。 要求引弓门客在洛阳扬州客栈发生意外,找不到韩家人领薪钱时,先去长安的扬州客栈,如长安也发生意外,就去金城新地。 南市韩记店铺总管韩兆来报,上次运到洛阳出售的从发羌进货的一千斤蕨麻(人参果)和二千斤黄染料全部被一个叫马元义的一次全买走了,付钱阔气。 扣去礼品、运费、成本,店铺赚了八十五万钱。 韩遂命韩委通知引弓门客东河南去查查此人的背景,另外让韩贲每年继续进货蕨麻和黄染料各二千斤,蕨麻留一千斤在金城做礼品,其余全运到洛阳售卖。 茅山商人汗滴来访,之前都是张姜子和弘平接待的,弘平不在洛阳,这次仍由张姜子出面买下歙砚和歙墨各二十个,山越剑二十把。 汗滴邀请韩家派人去茅山自已的家乡看看,张姜子写封信给汗滴,带给在扬州州府九江郡历阳县城韩家扬州贸易与事务总管韩琣,副总管曹默,让彼等直接商议拜访茅山之事。 汗滴拿着信高高兴兴走了。 韩遂让韩府家丁把这次和之前每年买下的歙砚、歙墨、山越剑等全部包装好,准备回程沿路做礼物送人。 九月初,洛阳韩家与西域七国商队及唐肥的贸易完成。韩遂在扬州楼宴请西域七国商队首领。 宴上,韩遂要求西域七国商队每年从金城经过,并把新开辟的发羌通道和金城新地西镇城介绍给七国商队。 以防敦煌到武威的河西走廊和三辅通道被鲜卑切断时,可在金城继续维持贸易不中断。 韩遂又单独宴请了唐肥。 唐肥道:“吾唐家唐凤虽然不当会稽太守在家闲赋,但唐珍几年前出任过司空,现任南阳太守、颍阳令等许多好差位都是吾家人。故吾只能继续在唐府效力。” 韩遂也不只好如此,只把金城新地西镇城的地址和路线告知唐肥。 九月中旬,弘平和韩锐带着四十六名护院队部曲、一百三十匹马、水部百人长李门和水部部曲二十人及四艘大船从金城赶到洛阳孟津。 弘平和韩锐带部分部曲进洛阳韩府,从洛阳库里提取一万斤西域金币和五千斤黄金,由弘平带路去幽州乐浪郡,取回前年订购的一万张乐浪弓、二百五十万枝楛箭、可抹二百五十万枝楛箭箭头的二十五万小罐毒药、可解十万枝箭头毒的一万小罐解药、果下马二十匹。 行程、租运费、杂支按一千三百多斤黄金估算支出,其余支付购货。 韩遂叮嘱弘平和韩锐船队要选风平浪静日子行船,带足弓箭防身。 去程选一船放少量黄金,下面堆木材。 如遇海盗,弃此船做诱饵,其余船快速离开,二护卫船断后,确保金币和黄金船。 回来时,货物在乐浪租用快船,支付些费用请乐浪汉军乘船护送。 弘平和韩锐带队在孟津登船起航。 回程时,果下马留在洛阳二匹,一匹送给袁琇; 夏阳、雍县、狄道、居延、金城允吾韩家庄苑各留二匹;金城新地私塾苑留八匹。给娃娃们骑着玩乐。 引弓门客东河南来信报,韩委让调查的马元义已查清,是太平道司隶的州级渠医,在京城信徒众多,信徒中有官吏、有大族子弟、有庶民、有女信徒。 信徒捐钱捐物颇丰,故马元义很有钱。 韩遂看着信报颇感不安,但又不知为何不安,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韩遂叫来韩委,叮嘱韩委不要和马元义做买卖以外的事,让东河南继续留心太平道在包括洛阳在内的河南尹地区的活动,也通知其它州郡的引弓门客密切关注太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