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正月十九，节气雨水。 庐江郡。 今年的初雨降临，城外的树木染绿整片丘陵，连绵的细雨令人提不起什么心情。 前两天才打了一场硬仗的道羲山弟子，并没有那闲工夫赏风景。 那天晚上抓住两个落单的百黎妖人，众人便绞尽脑汁地想从这俩人嘴里撬出点东西。 谁知道这俩家伙的嘴比石头还硬，哪怕软硬兼施也不肯开口。 邱云炘整天带着两三个人东奔西走，要么去城主府，要么就去城防军营，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来。 相比之下，负责轮换值班的人可清闲多了。 白阳坐在堂前屋檐下的台阶上，手里拿着赤钢刀，在地上左右比划。 这两天有了喘息时间，却也让人闲得发慌。 上官未晴从外面回来：“白阳，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刚练完刀法，休息一下。”白阳随口答道。 上官未晴递来一盒糕点：“那正好，我买了不少点心，尝尝？” “谢谢。”白阳接过糕点说道。 “都是兄弟，客气啥？”上官未晴挠挠头说道。 “好甜啊，不过——就算好吃，也得适可而止，不然——”白阳边吃边说道。 上官未晴自顾自地啃着糕点：“嗯嗯嗯——”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白阳无奈地问道。 “哎呀知道了，我有分寸的。”上官未晴不耐烦地说道。 白阳当场无语，这家伙是什么时候从富家公子变成一个资深吃货的？ “你就没打算给师兄师姐们留点？”白阳问道。 “怕什么？这里还有呢——”上官未晴云淡风轻地答道。 ······ 隔壁，临时大本营。 林子婧和萧尚义等人在院子里愁大了脑袋。 “我们都软硬兼施了，他们还是不肯说，怎么办？”萧尚义苦恼地叹道。 “唉——”林子婧发愁地托腮叹道。 “师兄、师姐，你们怎么愁眉苦脸的？”白阳走进来不解地问道。 “你还问呢，那两个家伙，我们问了一天一夜，半句有用的话都吐不出来。”林子婧气鼓了脸说道。 “冷静冷静，嗯——吃点东西吧。”白阳给了林子婧和萧尚义一人一盒糕点，又给旁边值班的几个人分了点。 “哪买的啊，还挺好吃的。”萧尚义夸赞道。 “上官去街上买的。”白阳解释道。 这时，上官未晴姗姗来迟，也走了进来。 “糕点好吃吧？嘿嘿，对了师兄师姐，那俩家伙——”上官未晴问道。 “别提了，没头绪。”萧尚义答道。 “他们的嘴还真是硬啊，要我上去给他们俩巴掌——”上官未晴骂道。 “诶行了，你别贫嘴，我们又不是没试过。”萧尚义打断道。 “我看未必没有办法，如果你们相信我，不如让我试试？”白阳自告奋勇道。 “你确定吗？他们可挺难缠的。”萧尚义劝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铁打的人，就算有，也不是他们，如你所说，软硬兼施都没用，是因为我们还不够强硬。”白阳自若地说道。 “你——已经想到办法了？”林子婧试探地问道。 “你们被关进死牢过吗？”白阳看似答非所问，令林子婧和萧尚义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在林子婧和萧尚义犯迷糊的时候，白阳已经走向关押两个妖人的房间。 “上官师弟，白阳什么意思？”萧尚义问道。 上官未晴了解白阳，于是他将原因告诉二人：“白阳还没加入道羲山之前，被人冤枉过，所以在扬州的锁龙塔地牢里关了好几天，听说，里面有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酷刑——” 听完上官未晴的解释，林子婧和萧尚义瞬间毛骨悚然。 “上官，帮忙，来！”白阳果断且干脆地招呼道。 上官未晴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来了。” “进去之后，你别说话，一切行动听我指挥，可以吗？”白阳吩咐道。 “没问题！”上官未晴拍拍胸脯说道。 推开房门。 两个百黎妖人正被五花大绑，脖子上系着封印修为的项圈，一人被绑在柱子上，另一个绑在椅子上。 白阳面对这两个家伙，一改刚刚在门外平和的脸色，转而杀气腾腾地朝两人冲来。 虽然白阳在锁龙塔地牢没有受刑，但那几天，狱卒经常虐待其他囚犯，这也算耳濡目染，他学了不少严刑逼供的手艺。 有些重刑需要的工具这里都没办法凑齐，不过对付这两个家伙，白阳手上现有的工具就足够了。 没等绑在椅子上那个家伙反应过来，白阳一脚飞踢将他连人带椅子踹倒，随后召唤出赤钢狠狠地扎入他耳边的地面。 “听说，你们宁死都不肯招供？”白阳非常冷漠地问道。 “哼，少吓唬人，你们的手段也就这样了，不是想要我们口中的情报吗？我就不告诉你们，你们能怎样，杀了我吗？省省吧！”百黎妖人嘴硬道。 “嗯——行啊！”白阳爽快地答应他的要求，反手提起赤钢刀，扎穿妖人的手背，“不过，就这么弄死你太可惜了。” 白阳拔出赤钢刀，百黎妖人的手血流不止。 “呃啊！有本事就杀了我！”百黎妖人嘴硬道。 “别啊，杀了你多没意思，我还想陪你玩玩呢——来，扶他起来。”白阳一边坏笑，一边让上官未晴把百黎妖人扶起来。 百黎妖人的眼中仿佛闪过一丝恐惧：“你们想干什么？” 这正是白阳想要看到的表情。 白阳一直保持着瘆人的微笑：“知道剔骨刑吗？嗯？” 百黎妖人眼神闪躲：“那，那是什么？” “别急，听我给你解释，这剔骨之刑呢，就是从你这手指节开始，一节一节地往下剔骨头，我问你一句，你不回答，我就切掉你一根骨头，直到把你两条手臂都切掉，然后开始切你的脚趾头，两条腿都切掉之后，你还是不招，我就剔你的肋骨、天灵盖。” 白阳自始至终都格外地平静，就像一个冷血的刽子手。 百黎妖人坚信白阳只是在吓唬自己：“别光说得好听，有本事就剔啊！” 常人认知——堂堂正道弟子怎么会干这种事呢？ 可惜，他赌错了—— 要是萧尚义或者林子婧，那还真下不去手，毕竟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相对温和；白阳可是柳丰年这个常年刀尖舔血的人教出来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直接宰了你都不会有心理负担！ “好，满足你。”白阳转了一圈赤钢刀，将其收进纳戒。 紧接着，一柄刃长不到八寸的剔骨刀浮现在白阳手中。 这把刀原本是白阳下厨时，用来切肉的，现在也没有更合适的工具，凑合吧。 “摁住他。”白阳杀气腾腾地盯着百黎妖人，随后从纳戒中取出一个玉瓶，递给上官未晴，“给他灌下去！” 上官未晴连忙上前紧紧摁住百黎妖人，不让他乱动，随后将玉瓶中的绿色药液硬生生灌进妖人的嘴。 这药液从扬州府库得来，专用于刑讯逼供，犯人喝了它以后，不管怎么折磨，都会一直保持清醒。 光这一种药液，白阳就拿了三十多瓶。 今天不是百黎妖人被灌死，就是他被逼说出线索！ “第一个问题，谁让你们来城里抓孩子的？”白阳冷冷地问道。 百黎妖人咬紧牙关，闭口不说。 白阳二话不说，立马剔掉这百黎妖人的小拇指第一节，随后问：“说不说？” 见其还是不说，白阳快准狠，又剔掉百黎妖人的小拇指第二节。 “啊！” 百黎妖人的惨叫声传到外面，林子婧和萧尚义惊坐起来。 “他们开始了？”林子婧蹙着眉头问道。 “应该是吧——”萧尚义汗颜道。 “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太符合我们门派的作风——”林子婧弱弱地说道。 “你说的也没错，但如果白阳真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东西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萧尚义像是自我劝解道。 林子婧又坐了回去：“但愿吧。” ······ 两个半时辰以后。 那个百黎妖人的一条手臂已散落一地，另一条手臂也失去了所有手指头。 药液仅仅消耗两瓶，这药液不仅提神醒脑，还不会让犯人流太多血。 只要药液足够，白阳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这两个多时辰，白阳问了百黎妖人不下十个问题，有些事情他是真不知道，但白阳还是剔下他一根骨头。 “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吧？”白阳若有所思地问道。 他不仅在问上官未晴，也在暗示百黎妖人。 “嗯，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这小子还藏着掖着什么——”上官未晴坏笑道。 “两位爷，两位爷！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不要再剔了——”百黎妖人颤抖着说道。 “哼，不会就这么便宜你的——你去汇报吧。”白阳对百黎妖人冷哼一声，随后扭头对上官未晴说道。 “嗯。”上官未晴点个头，跑了出去。 根据这个百黎妖人提供的信息，他们之所以来抢孩子，是因为百黎教总舵下达命令，让他们每月按时上交一定数量的孩童。 至于抢孩子用来做什么，他们这些小兵无权知道，不过用脚趾头想也能明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另外，夜鸦所用的紫晶石不是分舵的东西，应是百黎总舵的人送来的。 白阳想到那上面的阵纹和自己胸口的阵纹一模一样，不寒而栗。 阵纹的力量连他自己都还没研究清楚，百黎教却用的好好的——他们会不会在策划着更大的阴谋？ 白阳不再多想，旋即站起身，结果闻到一股骚味，左瞟右看，原来是绑柱子上那家伙吓尿了。 “看什么看？你要是不听话，等我玩死他，下一个就轮到你。”白阳冷笑道。 两个百黎妖人都吓得一激灵。 眼前这家伙真的是道羲弟子吗？ 他手段怎么比邪教还邪教？ 白阳走出屋子，随手带上房门。 “怎么样，比你们的办法好使吧？”白阳微微笑道。 “嗯，不过搞了半天，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总舵下令抓孩子是为什么。”萧尚义无奈地摊摊手道。 “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哪怕他们接下来还有什么行动，我们尽全力阻止就是。”白阳坚定地说道。 “那——我插句话，现在审也审完了，他俩怎么处理？”上官未晴指了指关押百黎妖人的房间。 “我觉得还是交给官府吧，反正他们作恶多端，死是他们的最终归宿。”白阳建议道。 “嗯，这样也好，我们也不用再派人看着他们。”林子婧赞同道。 啊！ 呀！ 关押百黎妖人的屋子传来两声惨叫。 白阳等人连忙冲进去，一进来就撞见那两人要咬舌自尽。 四人正想上前阻止，可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各自从嘴里吐出一截舌头，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们的嘴里冒出来。 绑椅子上那位似乎还想说什么，嘴巴一张一合的，但由于没舌头，他挣扎几下就咽气了。 柱子上那个也缓缓低下头，彻底断气。 “他刚刚好像在说——什么什么长老，什么报仇之类的？”林子婧猜测道。 “管他来的是谁，只要敢残害百姓，我们绝不放过。”萧尚义义正言辞道。 “要不收拾一下，然后吃晚饭去？”上官未晴摸了摸肚子说道。 “你怎么又饿了？不是才吃了不少东西吗？”白阳无语道。 随后，众人将两个百黎妖人的尸体抬到院子里。 白阳拿出业火符，将他们烧的连灰都不剩。 “走吧。”白阳扭头就走。 上官未晴紧紧跟上。 林子婧和萧尚义，还有其他几个弟子慢慢跟在后面。 “吃什么去？”上官未晴问道。 “下雨天，喝点热的吧？”白阳提议道。 “行啊，走！”上官未晴一下来了兴致，蹿到前面带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