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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章·幼蛟化龙(上篇)(1 / 1)

(安芊支线剧情) 九源帝国,东山,扬州府。 扬州城,青龙街。 “白阳——” 望着两名青年远去的背影,又低头仔细瞧着那白衣少年给予的雪花吊坠,安芊内心萌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是心动吗? 小心收起吊坠,安芊怀着不平静的心情回到城主府。 午后。 慎谦院。 “龙长老,您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帮我看个物件?”安芊询问道。 龙婷,官府的顶级珠宝制作、鉴定师。 龙婷淡笑着颔首致意:“可以。” 安芊将雪花吊坠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的棉垫上。 龙婷一见吊坠,饶有兴致地单挑眉头:“哟,青玉,这透光性,还是个冰种,雕琢手法像是青龙街铁匠铺后边那个珠宝加工坊,我师弟刚好在那当大师傅,小姑娘眼光还不错——” “龙长老,这个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我的——”安芊不太好意思地笑道。 “送你的?”龙婷又仔细瞧了瞧,“这吊坠虽不算大,且可能是镯芯料,但这成色的料子可不便宜,哪个富家公子出手这么阔绰啊?”龙婷略显八卦道。 安芊沉默片刻,答:“就是——一个刚认识的朋友,他随手给的,龙长老,您能估算出价格吗?” “能,当然能。”龙婷抿着笑意,低头观察道。 片刻。 龙婷将吊坠上沾的指纹擦干净,轻轻放下:“这肯定出自我师弟之手,再结合这料子——按银子算的话,十万两往上没跑。” 安芊一怔:“这么贵?” 如龙婷所说,买成品的话肯定贵,但青玉原石是白阳白嫖来的,且镯子和吊坠这类饰品,对于大师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的送钱活计,龙长老的师弟也就收了点加工费。 “安芊,你这朋友什么来路啊?你可是城主府的大小姐,平时要什么没有?别因为一个小吊坠就被人骗了,万一他只是图谋你的——”龙婷话说一半,上下打量安芊,暗示道。 安芊忙答:“龙长老,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嗯。”龙婷浅笑着颔首道。 ······ 从慎谦院出来,安芊右手举着吊坠,对光欣赏:他那朴素着装和待人的心性,更像个朴实的百姓,哪像什么富家公子呢? “通达客栈——过几天去瞧瞧。”安芊坚定道。 “小芊,傻笑什么呢?”刘傲走近问道。 安芊忙将手背到身后,神色略不自然:“没,没什么——” “是吗?”刘傲忍俊不禁,“刚才不是还有个东西在你手里闪闪发光吗?” 安芊俏脸微红:“舅舅,真的没什么。” “那你把手背在身后干什么?”刘傲追问道。 安芊讲不过长辈,于是缓缓将手转到前方。 刘傲近前一瞧,泄了口气:“不就是一个小吊坠吗,怎么还扭扭捏捏的——哦,该不会是哪个兔崽子送你的吧?” “不是——”安芊扭捏着,又补充解释,“就是一个刚认识的朋友,他怕下次见面认不出来,所以就给了个吊坠作凭信。” “在青龙街认识的?”刘傲猜道。 安芊沉默,但没否认。 “是就是嘛,这么紧张干什么?交朋友嘛,你自己心里要有底——”刘傲语重心长,忽而想到什么,“你这个朋友,是个男孩吧,什么来路?” 安芊启齿欲言。 “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了,说说吧。”刘傲平淡道。 安芊卯足气,一通解释:“今早我去青龙街闲逛······然后那个人挣脱压制,想偷袭我,但被这个朋友挡住了,我本来想请他去茶楼喝个茶表示感谢,知道他有别的事情,我就没强求,然后他就给了这个——” “你这丫头,我还以为你不会对异性动情呢。”刘傲浅笑点头,而后提醒,“喜欢可以,但要把人看清楚,可别被人家骗了——” “舅舅,我也没说喜欢他呀?”安芊忙争辩道。 刘傲呵呵一笑:“你知不知道,人的嘴可以说谎,但她的眼睛和表情可不会,骗舅舅可以,别把自己骗了——喜欢就大大方方地承认,别留下遗憾。” “舅舅——你说什么呀?”安芊瞬间红温,连脖子都是红的。 刘傲会心大笑:“哈哈哈哈哈——算了,不逗你了,找个时间把他请来吧,人家毕竟出手保护了你,就算不喜欢,咱们也得有点表示。” 安芊慌忙点头:“我,我知道了舅舅——我先走了。” 看着安芊急步走开,刘傲无奈一笑,前些日子,他收到安正卿继承安王府王位的消息,诸多情感,难以言喻。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你们留在扬州呢——” ······ 四天后。 通达客栈。 一伙官兵将客栈内外包围,领头的是施家二公子施齐,他们将两名青年死死控制住。 “你们作为官兵,为何没有搜捕令就抓人?”安芊厉声喝道。 “哪来的臭娘们,我们奉命搜查,别打扰我们办事。”施家护卫不耐烦地朝安芊摆摆手,意图驱赶。 “奉命?奉谁的命?是施提审,还是刘城主?就算你是提审司少爷,没有搜查令,那你就是私调兵马,论罪,是当斩的。”安芊淡淡地说道。 又与施家的无赖们吵了几句,安芊冷冷一笑,直接掏出城主令,逼退施家众人。 “你给我等着!撤······”施齐不甘道。 “你们没事吧?”安芊上前扶起尚且清醒的白衣少年,一眼注意到赤刚青玉戒,“你是白阳?” ······ 马车快速穿越街区。 城主府。 安芊焦急地拉着白阳进入医馆:“周爷爷,你快帮我看看我朋友。” 白阳却指了指车上的李玖年:“还是先看他吧,他的伤比较重。” 安芊小嘴一鼓:“白阳,你自己的伤也不轻,不能大意呢——这样吧,周爷爷你帮他看看,我带我朋友先去包扎。” “去吧,小丫头。”周医官和蔼地笑道。 ······ 安芊勾勾手,示意:“快坐下,让我把把脉。” 白阳微抬双眉,稍显惊讶:“姐姐,你还会把脉?” 安芊满怀得意地仰头:“当然啦,我从小就跟周爷爷学医术,虽然比不上那几个亲传弟子,但也比一般郎中强。” 安芊玉手往白阳手腕上这么一搭,立马就感觉到白阳的脉象迅速变化,再看他那眼神:小鬼,满身是伤,行气杂乱,居然还有心思想七想八—— 安芊在面上并未点破。 “白阳,你伤得也很重,经络行气都是乱的,我去给你配几副丹药,你坐着调理一下。”说罢,安芊起身出门而去。 再回来时,安芊瞧见白阳周身灵气混乱不堪,尽管有往丹田汇聚的趋势,但是太慢了。 安芊悄悄走近,尽量不发出声响(静坐被打断很容易出事),顺手捏起疗伤丹药,轻轻塞进白阳口中。 白色冰灵力逐渐规律运行,效果肉眼可见。 “白色灵力,髓心却显乌黑,触之寒凉——冰灵根?”安芊好奇地试探,不自觉地越靠越近。 白阳恰好调息完毕,睁开眼睛,两人为此尴尬了好一会儿。 随后,安芊提出为白阳包扎手臂上的伤口,上手包扎后,白阳不老实的眼神又被安芊发现了,但安芊并未生气。 “你一直看我干嘛?”安芊明知故问道。 白阳连忙收回眼神,但傻笑着不说话。 安芊和善地微笑,然后威胁:“小色鬼,别以为救了我一次,本姑娘就不会对你动手,我也救了你一次呢,再盯着我看,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绷! 安芊咬着牙,瞬间拉紧纱布。 “疼啊,安芊姐姐!”白阳委屈道。 “谁让你眼睛不老实——”安芊嘴上笑骂着,可还是温柔地减轻包扎力度(开始舍不得了)。 神薄对姬少羽的评价:姬少羽,天帝俊之子,第十大金乌,斗部元帅之一;身长七尺许,容貌温润俊美,满头白金丝,身着赤金光耀战衣,持神兵扶桑明旸刀,杀意破万敌,英气震九霄。 姬少羽的俊美之相并不是说说而已,他多次轮回转生,有男身亦有女身(兼具男女之相),只在身高有所差距,容貌并不会大变;白阳也继承了这近乎完美的容貌,同时有姬少羽的灵魂力量影响,白阳会和曾经的帝俊一样,对异性有着天生的吸引力。 安芊试探着问:“嗯——白阳?” “怎么了,安芊姐姐?”白阳疑问道。 安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我想问问你,你······已经有意中人了吗?” “没有啊,我师父说,找伴侣这种事,还是看准一点好,更何况我才十七岁,也不是特别着急。”白阳稍显害羞地答道。 安芊鼓起勇气:“那,那你觉得······” 突然,李玖年破门而入,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立马找了个理由离开。 刚酝酿的情绪被打断,安芊暂时没有勇气再提。 ······ 首次见面时,刘傲当时想的是,若能利用此子将安芊留在扬州就好了,后面也是同意了二人签订婚约的请求,可惜他把安正卿想简单了,也把刘莺的病情想简单了——这事之后再提。 安芊想到方才白阳那一本正经发着毒誓的样子,竟莫名发笑,但并不是嘲笑,只是觉得这个少年有点单纯,既然已经落在安芊手里,可不能再让他被别的女人骗了。 两人在湖边一阵亲昵,这才想起纸质婚约,于是扭头返回城主楼。 ······ 签订婚约后。 安芊与白阳满心欢喜地出来。 “现在你反悔也没机会咯。”安芊得意洋洋地说道。 白阳笑着轻叹:“我怎么会反悔呢,我要是反悔,刘叔到时候不得把我拨皮抽筋啊?” 哼,小鬼,落在本姑娘手里,谅你也不敢反悔—— 盯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安芊越发的喜欢:“白阳,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之后再去准备比武的事情,我现在可是你的未婚妻,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 西北苑。 安芊每天得空就往白阳的住处去,送些吃喝点心之类的。 “姐姐,我这地方你想来就来,不用每次都提那么一大堆东西,怪麻烦你的。”白阳认真劝说道。 安芊听罢,两手一插腰,静静地看着白阳,眼神杀—— 白阳一怔。 “点心不好吃?茶不好喝?”安芊死亡凝视道。 白阳见状,忙上前安抚:“姐姐姐姐,点心很好吃,茶也很好喝,你,你千万别多想,我只是——” 安芊抬手打断发言:“你人还怪好的嘞,又要吃、又要喝,还怕麻烦我——你说,我是谁啊?” “姐,安芊姐姐——”白阳试探着笑道。 安芊调整呼吸,又问:“还有呢?我是你什么人?” “未婚妻。”白阳很果断地答道。 安芊歪嘴笑,阴阳怪气:“哇,原来你还记得啊?你好厉害呀——” “姐姐,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就乐意天天吃这一口,只要你愿意——”白阳暖笑道。 安芊傲娇地仰头:“哼,你想吃,我还不想做呢——” 恋爱,打情骂俏实属平常,要是从没拌嘴(相互犯贱),那才奇怪呢。 这不?李玖年在旁边默默吃着点心,醋酸味都快溢出来了。 拌嘴归拌嘴,安芊和白阳相互有什么需要,都会主动开口解决。 也是这个时候,安芊从白阳那里学到了更高级的武功,这比慎谦院的教头随手教的“强身健体操”之类的花拳绣腿厉害多了。 白阳手持长枪讲解:“姐姐,你有这么多年健体的基础,对自己有信心一点,这长枪呢其实很简单,拦、拿、扎是最基础的,要想‘花里胡哨’,就先把基本功练好——两腿前后站稳咯,腰力下沉,抖枪或出枪的时候别只动小臂,整个上半身的气劲你都可以调动,这样出手才有贯穿力!” 邦! 白阳示范直出枪,精准贯穿墙上的木板中心。 “姐姐,你来试试。” 邦! 安芊照葫芦画瓢,虽然她本身的力气肯定没有白阳大,但在正确的发力引导下,一样穿透木板。 “有点小问题,姐姐,战斗中直接暴露腋窝是很危险的,而且你对这木板的距离感不够,两条手臂伸得太直,不能及时收回,就更危险了——”白阳耐心讲解道。 安芊仔细聆听,然后重新演练。 刘傲时不时来冒头,见两人能如此相处,甚是欣慰。 ······ 次日。 安芊没去寻白阳,而是带着记好的尺寸去了官营织坊。 “身长七尺三寸、胸围四尺二寸、腰围三尺、臀围四尺三寸······” 过了两天。 安芊内心的欢喜胜过疲惫,抱着刚做好的衣服,直奔白阳住处,当即就和要出门的白阳打了个照面。 安芊歪头询问:“白阳,你要去哪?” 白阳害羞挠头:“呃,没,本来打算去找你的。” 安芊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小鬼,没我在身边不行了? “怎么,姐姐我魅力这么大呀?才两天不见你就想我了?”安芊得意道。 李玖年连忙在后头补刀:“可不嘛,我兄弟两天没见到你,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安芊更是得意,坏笑地盯着白阳:“是吗,白阳?” 又交流了几句,安芊推着白阳进屋换衣服,一扯开就看见白阳胸口的阵纹。 白阳当时没有明说,安芊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当作从没看见。 然后,安芊就被白阳“霸道”地要求去休息。 小鬼也学会关心人了呀—— 安芊顺坡下驴,语气像个孩子:“好啦好啦,我听你的就是,不要这么凶嘛。” 白阳亲自送安芊回到住处。 安芊也没想到自己刚沾到床,困意就席卷而来,没跟白阳聊到两句就睡着了。 ······ 又后来,安芊向白阳学会了很多武学招式,为日后修炼玄蛟枪法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础。 某一天夜里,安芊听闻屋外嘈杂,好奇起身,穿衣外出,循声前往白阳住处,竟见一众侍卫拖着一堆黑衣人的尸体路过。 “怎么回事?”安芊急问道。 薛十五:“有一众刺客闯入白阳的住处,但是都被他解决了。” 安芊闻言猛朝白阳住处奔去。 一阵关心,确定白阳没有大碍后,安芊提出让白阳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安芊想干什么,只有白阳傻乎乎的。 “不用说了安芊姐姐,我今晚跟他挤挤就可以,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白阳满脸正色地说道。 李玖年(明眼人)一只手捂着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蠢猪,怎么到关键时刻就直得像块木板啊?本小姐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安芊的脸色瞬间阴沉:“哦,那你们两个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 之后几天,安芊都没怎么搭理过白阳,但她一直期待着白阳能反应过来。 在周鸿找白阳麻烦的时候,安芊也担心周鸿出手没轻重,结果就是她多虑了,周鸿先被白阳一顿阴阳,又被李玖年骂了个狗血临头,还被陆十三吓唬一通,根本没机会嚣张。 我是不是对他的要求太高了? 他怎么可能猜到我的每一个想法呢? 安芊独自在房间,自我怀疑地想着······ 咚咚咚—— 是白阳来送东西,安芊正好想到怎么相互给台阶了。 “看来,是我得改变了——”安芊自言自语道。 她明白,两人走到如今这步,有事不能老憋着不说。若一味地让对方去猜测自己的心意,哪怕是刘莺都没有这个本事,一旦问题堆积,又不主动去解决,这感情又怎么能长久呢? 这点心肯定不能全吃了,等到晚上再悄悄地找白阳说话。 晚上。 安芊坐在墙头,静静的看着白阳打太极,神情略显花痴,心想:小鬼,你明明文武双全,怎么偏偏不会哄女孩子呢? 后来,白阳吃掉那沾着唇红的大半个槐香饼时,安芊一阵窃喜——每个人都会有点“变态”的小癖好嘛。 ······ 安芊也曾疑惑,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否升温得有点过快了?就因为那块白阳随手赠出的吊坠吗?还是因为他后来的表现? 白阳就像自带神奇的魔力(姬少羽灵魂),或者说是“魅力”?在青龙街遇见的那天,安芊就已经深受其吸引了,那是她以往从未有过的感觉。 在这过程中,刘傲不过稍加操盘,甚至没起到什么作用。 安芊啊安芊,你坠入爱河了—— 演武大会结束,安芊领白阳与刘莺见面,场面极度和谐,那是岳母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走时,白阳是一路将安芊“公主抱”回到住处的,当时安芊那装睡样,几可乱真,很久以后再回忆起来,她依然觉得那是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之一。 后面两人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咱就没必要回忆了。 ······ 时间推进,白阳被押入锁龙塔地牢。 城主府。 安芊左右为难,坐立不安。 “舅舅,白阳的案子真的没有任何疑点吗?”安芊询问道。 刘傲陷入沉思,后答:“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看起来像是很无奈的样子,只能先认罪,我也只能秉公执法呀,你有没有想过,若他真是个杀人魔头——” 安芊忙问:“我们官府就是犯罪之人最大的克星啊,若他真是个杀人魔头,为什么还敢接近我们?” 刘傲也是被问住了,一时无言。 “其实,我也觉得此事蹊跷,白阳这小子,不大可能是那种人,给他判刑也是无奈之举,但是吧——杀人魔头的脸上肯定不会写着自己是杀人魔头,所以谨慎一点也没错——”刘傲为难道。 “舅舅,您这话说的,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安芊无语道。 “小芊,我知道你很急,这样——咱们先后到地牢试探试探白阳,看他愿不愿意逃,若他急着逃跑,定是心里有鬼;可他若是有坦荡赴死之志,许是洁身自好之君子,那么我会尽力保其性命。”刘傲思虑道。 安芊听罢,只觉有理:“嗯。” “我先去试探,若他不为所动,你再去,但你千万不要表现得知道此事。”刘傲提醒道。 “我知道了,舅舅。”安芊若有所思道。 好家伙,舅舅和外甥女,俩人都是狐狸,只有白阳才是小绵羊啊,当时若是没有赵岚,白阳一个不注意就真答应了。 到了牢里,白阳比刘傲想象的还要硬气,愣是不为所动,刘傲却也放心了些,更坚信白阳绝对不是凶手。 换安芊上阵,她的表现真不像演的,或许劝是真心在劝,但心的另一头想的是:小鬼,你可千万别答应我,不然谁都保不了你。 锁龙塔地牢外。 “舅舅,我就说白阳不是那种人——”安芊放心道。 刘傲也松了口气:“嗯,我这就想办法,保他性命。” 结果,没等刘傲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赵岚就先把高家这个问题的根源解决了,刘傲则顺水推舟,签发无罪令,让李玖年紧急送去。 后来,徐州的高家本部也毁于一场大火,无人生还。 所谓高家,不过一群投机倒把起家的流氓,手上沾的脏血一点也不少,他们历经多少年、多少代都不会变。 白阳无意识杀死高平,是天意;赵岚出手灭高家,也是天引贵人助力(天庭财部护法令)。 之后许多事例说明,妄图对抗天命,便只有一个下场——死。 ······ 白阳前脚沉冤得雪,安正卿后脚踹开了城主楼的门。 当天,安正卿与刘傲、安芊争吵不休—— 不夸张地说,那时安芊对白阳的担心,超过白阳还在地牢的时候——因为她知道,以安正卿的实力,要杀白阳,只需要手指多用点力。 偏偏白阳这硬骨头,死活不松嘴,连安正卿都被逼的心软改口。 安正卿原话:“我给你——十年时间,在小芊三十岁生辰以前,把修为提到辟谷大圆满,然后来长安,我亲手把小芊交给你,怎么样?” 白阳看似很不知天高地厚地答应了这无理的要求。 安芊比任何时候都要护着她这“多灾多难”的未婚夫,为了白阳的性命,也为了刘莺的性命,安芊也答应了安正卿的要求。 用来道别的时间仅仅一夜,却也成了两人最难忘的一夜。 “小白,你好傻——万一他真的要杀你呢?”安芊握着白阳的手,呜咽道。 白阳靠在床头,平和道:“我认为,一个合体期修士大动肝火地要杀一个筑基修士,挺掉价的,更何况——他还是个王爷,我赌他不会杀我。” “赌赌赌,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安芊掐着白阳的肉,斥责道。 白阳无可奈何地苦笑:“可我不赌这一下,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说的没错,现在的我还太弱,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我也很想——” “别说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今晚在这陪你。”安芊神伤道。 ······ 次日。 两人亲昵道别,不知何时能再见。 安芊坐在马车上探头回望,渐渐的不见白阳身影,不见城主府,不见扬州城—— 小白,再次与你相见之前,我会尽力让自己也能独当一面的。 ······ 中原,长安城。 内城东,安王府大门。 车队成员陆续装卸物件,往府内运输。 安正卿一声招呼,安芊下了马车,刘莺则由专人照顾着抬进王府。 安芊正想跟着进去,却被安正卿拦住。 “小芊,放心吧,我别的不能保证,但我一定会保住你母亲的性命,同时将我这些年欠你们的,全部还回去。”安正卿真诚道。 “早干什么去了?”安芊不领情道。 两人沉默片刻,府中两名青年小跑着出来。 “父王,我们来帮忙搬东西。”安远行礼道。 安胜在一旁附和:“父王。” “哦,搬东西不急,慢慢来。”安正卿扭头相互介绍,“这是之前你们一直生活在扬州的妹妹——安芊,现在要回王府住,平时要多关照她,绝对不许惹她。” “是,父王!”安远忙应答道。 安胜面上有些不情愿:“是,父王。” “小芊,这是你大哥——安远,你二哥——安胜,来,你们年轻人相互熟悉一下,为父就去安排更重要的事情了(检查郡主阁的建设情况)。”说罢,安正卿进府去了。 “呃,芊儿妹妹,你好?”安远试探着打招呼道。 “你好。”安芊礼貌应道,但没笑。 安远小幅度顶了顶安胜的手臂:“诶,安胜,咱们先领芊儿妹妹在府里逛逛,熟悉一下——芊儿妹妹,你说怎么样?” 安胜颔首致意,眼神表示:都听你的。 “大哥,平时叫我安芊就可以——”安芊有些难为情道。 “叫安芊多生疏啊?父王说了,咱们是亲兄妹,这样吧,折个中,我们都叫你小芊,可以吧?”安远暖笑道。 安芊闭眼轻叹:“随便吧。” 随两兄弟进入王府,安芊仍旧沉默寡言,安远一直试图寻找话题,但都显得很尴尬,安胜则比安芊更沉默。 “小芊,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你的亲哥哥,有需要就开口,千万别不好意思使唤我们啊——”安远暖心道。 安胜连忙反驳:“别,可别使唤我,我可没那闲工夫——” 安远甩着小腿,轻踹了安胜屁股一脚,转而对安芊微笑:“小芊,别听你二哥的,他就是嘴贱,其实心里热乎着呢,别在意,有事叫他叫我都一样。” 安胜见被揭穿,只双手环抱胸前,装高冷。 安芊见这两兄弟一边打打闹闹,一边献殷勤,不禁微笑:“大哥,你们不用这样,我只要平平常常地过日子就行了——” 安远急得差点跳起来:“那怎么行?你现在可是安王府郡主了——” 三人边聊边走,安芊也逐渐跟这两位“陌生”的哥哥熟络起来。 ······ 安正卿亲自监督下人将郡主阁布置好,又去瞧了瞧刘莺——侧妃院就在郡主阁旁边。 众医官跪礼:“王爷。” “怎么样?”安正卿问询道。 “禀王爷,王妃体内的灵毒已近骨髓,普通丹药再也起不到压制作用,麻烦的是,王妃是凡人之身,用不得更强劲的丹药,更不能强行抽取灵毒啊。”医官长为难道。 “本王不论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她活下去。”安正卿命令道。 “是,王爷。”医官长应答,后又补充,“王爷,属下想到一个应急的方法,只是材料获取方面有些困难——” “要什么材料?”安正卿反问道。 “富含日光精华的天日草,只在无量神魂界有少量培植,并且价格高昂——”医官长讲道。 “天日草——堂堂安王府可不缺那点钱,但这毕竟只是应急之法,可有最终方案?”安正卿追问道。 医官长垂头思索,后难为情地答道:“王爷,王妃情况特殊,属下当前能做的就是利用天日草压制灵毒,这最终的方案,难如登天——” “你只管说,本王会想办法。”安正卿仰头致意道。 “若有法登上昆仑神山,兴许能向王母求得不死仙草,一旦服下,百病皆消,但求取仙草之人必须是王妃亲近之人,而且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即一命换一命——”医官长如实说道。 安正卿听罢,沉默良久。 “昆仑山,那里还是我们无法触及的存在,南疆拜月教也不是那么好沟通的啊——罢了,此事日后再议,先按照应急的法子来。”安正卿吩咐道。 “若登上昆仑山便能救母亲一命,我愿意去。”安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芊?你——你怎么?”安正卿支吾道。 安远在后头行礼:“父王,小芊非要过来看看她母亲,我也不好阻拦——” 安正卿摆手致意,后靠近安芊:“你都听到了?” 安芊神情复杂:“嗯,我的命是娘给的,既然需要亲近之人去求取仙草,那我就是最合——” “闭嘴。”安正卿轻声打断,“你知不知道每过几年都有不少人死在昆仑神道上?暂且不论他们是真心的,还是因为心中贪念,那里的危险程度都不是你能去触碰的,就算真要去,也是我去,还轮不到你。” 安正卿的严肃令安芊无言以对。 “小芊,这二十年,你母亲过得够苦了,我不能再让你冒风险,你就安心住下,你俩哥哥有的,也少不了你的。”安正卿正色道。 安芊不予回应,转而说:“让我一个人陪母亲待会儿吧。” 安正卿忙点头:“好,隔壁郡主阁也给你收拾好了,小事随便吩咐下人去做,或者喊你哥,有大事直接找我。” “知道了。”安芊脸上没有半点喜色道。 安正卿给安远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离开。 路上。 “安胜呢?”安正卿随口问道。 “我看他之前在旁边一声不吭,就让他去找玄蛟枪谱了,早点让安芊学会,咱们也放心嘛——”安远解释道。 “嗯,你这个大哥倒是合格了——小芊,我欠她太多了,她一时不愿认同我,很正常,但你俩平时可要多帮帮她。”安正卿强调道。 “我明白,父王。”安远坚定颔首道。 ······ 侧妃院。 “娘。”安芊关切道。 刘莺慈祥地摇头:“小芊,娘没事的,你父亲有他的苦衷,你得理解他——” “娘,你怎么老帮他说话啊?明明你的身体都已经——”安芊如鲠在喉道。 “小芊,他毕竟是你父亲,身在高位,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啊。”刘莺调解道。 “娘,你总是这样,总是一副别人怎么伤害你,你都无所谓的样子。”安芊忧愁道。 刘莺勉强微笑:“小芊,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很多时候都不能再意气用事了,白阳那孩子还等着你呢。” “小白——以他的修炼天赋,在道羲山,一定会成长为众人簇拥的天骄,我肯定不能落后于他,到时候也要让他对我刮目相看。”安芊坚定道。 一个人的强大,不是真正的强大;与伙伴相互追逐着成长,才有机会达到真正的巅峰。 刘莺欣慰地笑:“嗯,你们的未来还长,趁还年轻,专心修炼吧。” ······ 次日。 “妹妹?”安远在郡主阁外试探轻喊道。 “小芊?” ······ “大哥?”安芊整装出门,询问,“什么事?” 安远晃了晃手中的《玄蛟枪谱》:“这是家传功法,每个人都得学,这段时间,我负责教你。” 安芊忙点头:“嗯,麻烦大哥了。” “你要是再这么客气,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教了。”安远半打趣着说道。 安芊难得微笑。 “我听说你在扬州城只学了些基础的锻体功法,这玄蛟枪法说难也不难,我就当你没有基础,咱们慢慢地从基本功开始练。”安远边召唤长枪,边说道。 安芊连连颔首致意:“好的大哥。” “看啊,稍微预测一下自己和木桩的距离,远了就打不到,近了会使不上力,多熟悉几次就好,然后两腿前后站稳咯,腰力下沉,枪的基本功就是拦、拿、扎,把这些练好了才有机会修炼更强大的招式······”安远的讲述与白阳曾经说的大差不差。 此情此景,安芊扭头将泪水憋了回去,又回头认真看。 邦—— 安远猛地出枪,枪头没入木桩。 安远抽回长枪,递给安芊:“来,小芊,你试试。” 安芊接过长枪,根据回忆中的手感和安远的教学,安芊轻抖枪花,而后枪似猛龙,直贯木桩。 邦! 枪头精准穿过安远留下的枪痕,对木桩造成二次伤害。 安远惊喜地鼓掌,以示鼓励:“完美的发力!小芊,你挺厉害的啊,这么快就掌握要点了,再来一枪看看?” 安芊点头致意,而后脚踹木桩,顺势收回长枪,再调整姿态,连抖枪花,而后再贯木桩。 邦! 此次枪头的方向稍往下了些,避开了刚才的枪痕,枪头同样没入木桩。 安远越看越欣慰,越看越得意,却也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小芊这发力方式,总觉得跟我示范的有所不同,竟有些像柳功雁(柳丰华之子)的风吟枪法?不对不对——任何枪法的基本功都不会差太多,也许只是我的错觉,小芊刚开始学,肯定有些不标准,应该是我想多了。 现在看来,安远确实没多想,安芊的枪术基本功全是白阳教的,能不像风吟枪法吗? “大哥?”安芊见安远发愣,便试探道。 “啊?哦,小芊,你多感受几遍,上中下都给它扎个遍,发力一定要正确,避免伤到自己,然后你感觉长枪变得顺手了,我们就继续。”安远忙讲道。 安芊颔首:“嗯。” ······ “大哥,我感觉可以了。”安芊轻喘着气道。 安远上前看了看木桩,枪痕深度均匀,发力没问题:“嗯,你先歇会儿喝点水——” 嘶——咋办?妹妹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啊,我这反倒不知道该怎么教了—— 安远又试着指点几招,成效都不错,可是这也证明,安远一开始制定的计划太落后了,根本不适合安芊。 “安芊,你自己活动一会儿,我再好好研究一下——”安远思索良久,在心里重新制定了一份教学计划。 安芊则抄起长枪在一旁演练,竟随手打出了安远没示范过的招式。 “回马枪你都会?”安远上前查看枪痕,“发力对了,就是准度差点——可我还没教你这个啊?” 安芊心想一不小心打顺手了,于是连忙搪塞:“大哥,这是我自己悟的。” “自己悟的?”安远两手叉腰,眼神中的大悟,仿佛能洞察一切,“我听父王说,你在扬州那边有个未婚夫,似乎是个武学奇才?这些该不会都是他教的吧?” 安芊喉头一梗,眉头紧皱:“他这家伙怎么什么都跟你们说?” “看来我猜对咯?我说呢,怎么我还没教你,你连回马枪都打出来了。”安远调侃道。 “他(安正卿)现在在哪?我找他去。”安芊气冲冲地转头道。 安远见状连忙拉住安芊,恳求:“小芊小芊,别去找父王,大哥错了,大哥不该跟你提这个,咱冷静一点,啊,父王也是担心你才跟我们说的,你现在先好好修炼,那小子早晚会来找你的。” 安芊深沉地调整呼吸:“大哥,我知道这道理,他是天才,我就算不是天才,肯定也不能落下太多。” “诶——谁说你不是天才的?他有本事教,你也得有本事学啊,学得快不也是你的本事吗?”安远放心地笑道。 安芊无奈地笑:“大哥,我不是三岁小孩,你就别老捧我了,我还是先把玄蛟枪法练好再说吧——” ······ 数月后。 长安城南,九天玄女仙娘庙。 九天玄女,又称九天玄女无极元君(神君级),她是极具正义色彩的伟大女神、上古天神,经历过多次大战,她深谙军事韬略、法术神技和术数等,在民间信仰中地位极高,曾传授古人类兵法之术,兼管惩恶除暴。 焚香亭。 安芊在安远的陪同下把线香一根根插好。 “好了小芊,你有什么问题,自己进去问玄女娘娘就好——你应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吧?”安远询问道。 安芊颔首致意:“大哥,我当然知道,我也没什么过分的事要问。” “去吧,我在前边等你。”安远微笑道。 进入庙堂。 两边的浮雕是九天玄女座下的白猿、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 安芊绕过供桌,站立于九天玄女神像前,先是子午阴阳诀敬拜,再跪于拜垫,礼敬三拜,重复三次。 敬拜之后,只见安芊取下神案上的茭杯,合捧在手心,高过头顶:“玄女娘娘,弟子安芊在此上香敬拜,不知玄女娘娘今日在位吗?” 茭杯一摔,一阴一阳——圣卦(肯定)。 安芊欣然微笑,捡起茭杯接着问:“安芊有幸能到此参拜,也不敢多叨扰,只问玄女娘娘,我与白阳,可否在十年内再见?” 茭杯落地,连续翻滚了好几下,最后呈现阳卦(此事待议)。 安芊捡起茭杯,稍加思索,又问:“玄女娘娘的意思是,此事现在还不明确,等日后再议?” 茭杯再摔,又是不停翻滚,最后呈现阴卦(否定)。 安芊大为疑惑,再问:“玄女娘娘,您的意思难道是您也管不了这事?” 啪! 茭杯落地,非常干脆,直接呈现圣卦(对)。 安芊点头理解,满脸歉意面对神像:“抱歉,玄女娘娘,如果您管不了,我是否可以找他人用术数去算呢?” 茭杯落地,不停翻滚,一阴一阳——圣卦(可以)。 安芊连连点头:“我明白了,玄女娘娘,多谢指点!” 说罢,安芊小心翼翼地将茭杯放回原位,并再次敬拜九天玄女,而后先后拜过白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浮雕。 走出大庙,只见安远坐在树下,托腮发呆。 “大哥。”安芊招呼道。 安远瞬间回神,忙起身上前:“怎么样,小芊?” 安芊神情复杂,缓缓摇头:“玄女娘娘没法解答我的问题,但她给我指了条路,可以找别的人算——大哥,你有认识术数比较厉害的师傅吗?” 安远沉头三思,灵光一现:“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隔着一条街有个卓越草医堂,那有个年轻的大夫,看病厉害,休诊的时候偶尔会给人占卜,听说算的挺准的。” “年轻的大夫?”安芊眯眼思索,“能靠谱吗?” “这周围百姓的反映都不错,还有人特意从城北跑来求他算呢,既然玄女娘娘给你指了路,你不如先去试试,要是那大夫解决不了,咱们就另寻高人。”安远提议道。 “也好。”安芊应允道。 两人渐渐远离。 “若非不能泄露天机——”九天玄女的分灵在庙中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小丫头,本君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默默地庇佑你了。” 神明在这个世界站得高,知道的事情更多,但也多了无形的限制,祂们说了不该说的话(泄露天机),一样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至于算命先生或占卜先生,他们基本是在能力范围内获得一些模糊的字眼,然后借用委婉的语句向人陈述,是什么意思全靠自己的理解或者蒙,一般达不到泄露天机的程度。 ······ 卓越草医堂。 安远与安芊刚进门,只瞧见一身高不过六尺四寸(168厘米)的男青年,他正在药柜前清点药材、书写记录。 “你好,请问大夫在吗?”安远帮忙问道。 男青年回头:“我就是,叫我卓大夫就行,您二位——看病还是买药材?” “其实——我们是来找你算卦的。”安远开门见山道。 “算卦?现在离中午休诊还有段时间,你们要是能等,我没意见。”卓大夫平静地说道。 安芊颔首致意:“行。” 说罢,两人很懂规矩地在一旁等着。 ······ 午时。 卓大夫在堂外挂上休诊牌,安远和安芊满脸期待。 “你们到后堂来,坐下等我一会儿。”卓大夫招呼道。 后堂。 两人坐下等了片刻。 卓大夫再次出现,已经把郎中的马褂脱下来,换了普通的便装;手里还拿着一枚小香炉、一卷线香、红纸和笔之类的物品。 只见他将占卜所需的物品陈列于清洁的书案,抬头便问:“说吧,什么事,具体一点,说到人要介绍名字。” 安远自觉回避。 安芊缓缓开口:“我叫安芊,我的未婚夫叫白阳,我和他因为某些缘故分隔两地,虽有十年再见之约,但我不确定这十年过去,真的还有机会再见吗?” 卓大夫听罢,稍加思索,答:“安姑娘,你这事吧——听起来简单,但看你这样子,心病缠身,想必是你家有身居高位之人,强迫你们分离的吧?” 安芊眼光微亮:“您怎么知道?” 卓大夫呵呵一笑:“在这长安城,姓安的人多半不普通,多的我也不敢说,但干草医这一行,望闻问切还是很基础的——这事我可以帮你,不过得先交卦金,二十文,不讲价。” “二十文?”安芊稍显震惊,“这么便宜?” 说实话,以安芊的家境,平时能见到最小的钱都是碎银,铜板那是一年都见不到几回。 “我帮人算卦是当日行善事,收二十文只是个意思,却也是不可更改的规矩,事后你要是对结果很满意,再多给点我也没意见。”卓大夫先是认真,而后打趣地说道。 安芊会心一笑,递过几块碎银子,足够卦金了。 “我先简单的帮你算算,等我说完,你有什么问题,我再慢慢给你解答。” 卓大夫收了卦金,提笔在红纸上写下安芊的问题:安芊与其未婚夫白阳情感事宜、十年之约能否如期实现? 写完问题,卓大夫放下毛笔,点燃三根线香,插于香炉之中。 “字面为阴,花面为阳。”卓大夫于香炉前举起一枚九源通宝,言定阴阳,再捧起另外两枚,于手心摇甩,口中默念写好的问题。 一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初九。 二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九二。 三掷。 三花,定老阳,本卦九三,变卦六三。 四掷。 三字,定老阴,本卦六四,变卦九四。 五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九五。 六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上九。 问卦结束。 定本卦为风天小畜卦,变卦为天泽履卦,两卦相综(180度翻转可得),三、四两爻为变爻,应取两变爻爻辞,相互参考,以上变为主。 卓大夫左右查看本卦和变卦,思虑再三,抬头讲解:“你这事呢,简单来说,要么你和未婚夫相处不融洽或有分歧,要么就是我之前说过的,你家里的某位长辈不好过关,再要么——就是有第三者插足,你们虽然两情相悦,但是阻碍一定会非常多······” 安芊忙询问:“卓大夫,这有破解之法吗?” 卓大夫摆手致意:“让我说完,刚才那些话听起来好像挺可怕的,但是你也别都对号入座,卜卦只是作为你人生的参考,我都不会全信,你可别掉进字眼里——” “继续补充的话,就是你别紧张,不管是两人有分歧还是长辈反对,又或者第三者插足,你都要耐心应对,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因为这些困难不一定都是坏事,变卦天泽履也说明,你们两人呐,注定是要先苦后甜的,至于苦多久,我想应该是你们约定的十年吧,说不定更久——” “以上只是简单解释,之后我还要细讲,你有什么疑问吗?”卓大夫询问道。 安芊蹙眉思索:“意思我都理解,可是——为什么要让我们经历这些?” 卓大夫抿嘴微笑:“我猜,大概是你们的感情来的太快,这是不合理的,这个世界必须要达成相对的阴阳平衡才能稳定,所以你们这种人要想收获真挚的感情,必然要遭遇不少苦难,往好的方面想,这未必是坏事,说不定能让你们的感情变得更深。” “您怎么什么都猜得出来?”安芊追问道。 “这是我给人算了这么多卦,另外看了这么多病人,慢慢总结下来的经验——接下来,我说实话,都不好听,但你得信。”卓大夫预报道。 安芊颔首致意:“您请说。” “风天小畜卦,九三,舆说辐,夫妻反目。”卓大夫先念原文,后做解释,“它说啊——夫妻反目不和,是由于妻子在丈夫之上,家室关系不正确导致问题,这是个比喻,你之前是不是经常摆出高位姿态来应对未婚夫的?比如什么事都让他猜?” 安芊没想到问题这么直接,一时语塞。 卓大夫会心一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我说对了,不过——此爻属于下变爻,既然它不是重点,那就说明,这些问题,你已经解决了,对吧?” 安芊连连点头:“是,我当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所以就着他给的台阶下去了。” “有智慧。”卓大夫不禁竖起大拇指,而后补充,“我说主要的,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你与未婚夫心志相合,约定好再见,即使相隔千万里,你也要心怀诚信,不要过于忧虑,憋出心病就不好,也不要惧怕无法再见,此事对你来说并没有坏处,只要秉持诚信,你身边的人们,都会帮你提前见到未婚夫的。” “真的吗?”安芊眼前一亮道。 “是真是假,你自己辩证看待,我不多言。”卓大夫闭口道。 “那,先前提到有第三者插足一事,又是如何?”安芊追问道。 卓大夫低头简单掐指,而后答:“从卦象来看,这只是模糊的预测,不一定会发生,但你要是执意刨根问底,我可以帮你补算一卦。” 安芊沉头三思。 卓大夫稍微催促:“我呢,一天顶多起三课,待会儿要是再来俩人,你可就没机会咯?” 安芊连忙抬头,递过几块碎银,目光坚定:“算!” 卓大夫颔首致意,将先前那张红纸交予安芊收藏,另起一张,写下问题:安芊与其未婚夫白阳之爱情事宜,是否有第三者插足?并问吉凶。 又点三根线香,再定阴阳,捧币默念。 一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初九。 二掷。 两花一字,定少阴,六二。 三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九三。 四掷。 三花,定老阳,本卦九四,变卦六四。 五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九五。 六掷。 两字一花,定少阳,上九。 当日第二卦结束。 定本卦为天火同人卦,变卦为风火家人卦,取唯一变爻的四爻爻辞,两卦参考解释。 “你的直觉——很准。”卓大夫不免赞叹道。 “真有第三者啊?是他那边还是我这——”安芊震惊道。 卓大夫压单手示意,解释:“都有可能,但多半是你未婚夫的事,不过本卦和变卦都是吉卦,只要你处理得当,这事能变好事。” “怎么处理?”安芊眼底闪过一抹杀意道。 卓大夫再次压手(双手)示意:“安姑娘,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 安芊努力调整呼吸,努力挤出微笑:“您说。” “简单来看,大吉之相,妻子是家道之本,这第三者对你们来说,不是无缘无故冒出来的,只要你们谦和相待,互敬互谅,定成美眷。”卓大夫解释道。 安芊气不打一处来:“不是,我们之间出现了第三者,还要我谦和相待,互敬互谅?按这情况,白阳那小子不把我忘到天涯海角,我都得谢天谢地了吧?” 卓大夫连忙摇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谁会愿意同他人分享自己心爱的人呢?万一对方蛮不讲理,强占着你应有的一切,任谁也不会答应。” “难道不是这道理?”安芊反问道。 卓大夫引出下文:“这时候,我就得细说了——天火同人卦,元亨利贞四字占了后三个,虽然没有元字,但它仍是个好卦,且利于君子,就看你这未婚夫是不是君子了;再看那变爻,九四,乘其墉,弗克攻,吉;意思是,登上敌方城墙,不占领全城,吉祥。” 卓大夫换了口气,继续补充:“通俗解释,你和第三者是两员大将,你未婚夫是一座城池,第三者趁你离开,把你的城池给打下来了,等你回来,她霸着不走,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你不能那样做。” “为什么?第三者还有理了?”安芊反问道。 卓大夫顺势解释:“因为你的反攻必定胜利,没有任何悬念,然而,战争的目的并不是‘杀人’,而是使其归顺于你,这是更高境界的反击,只有这样,你才能得到更多的‘人手’和‘土地’,此乃怀柔之策,既然你身为王族,那第三者的身份更不会比你低,贵族永远是贵族,你们之间再怎么征战,也只是为了归顺的问题。” 安芊扭头思索:“您的意思是,我可以蓄势反击,但要做人留一线,让第三者变成我这条战线的人?” 卓大夫猛点头肯定:“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一早说过,阴阳永远是要平衡的,否则会出大问题,你们之间会出现第三者,就是因为原本的阴阳是不平衡的,你的阴柔本就不够平衡他的刚猛,你一走,好了,他直接变成纯阳,刚猛冲动,若没有这所谓的第三者用她的阴柔来平衡白阳的阳刚,只会让他行事越来越冲动,越来越莽撞,就像没有缰绳的野马,没有刀鞘的利刃,你明白吗?” “就是说,有她在白阳身边,白阳才更安全,有她限制白阳的莽撞、冲动,我才能如期见到白阳,并且我还能适度反攻,让她归顺于我?”安芊连环问道。 卓大夫肯定点头:“是,选择的权利在你手里,只要你坚定自己的观念,守好正妻的位置,‘第三者’非但不会攻击你,还会处处帮助你,维护你,来共同平衡白阳那过度的阳刚。” 安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最后总结,未婚夫白阳是九五,你就是是天火同人卦的九四,一开始离得近,但你不够阴柔,所以现在暂时分开了,而第三者就是风火家人卦的六四,富家,大吉;她管勤俭持家,而且柔顺得位,能为家庭带来财富和吉祥,只要你发力控制了她,也就能平衡阴阳了,你是野马的缰绳,她是利刃之鞘,缺一不可,所以只要你在保证自身正妻之位的限度内宽容一些,结果一定是好的。”卓大夫会心笑道。 “所有的意思是,下次与他们相见之时,直接将此事挑明,我必胜?没有任何不好的结果?”安芊确认道。 “大胆挑明,保持你的作风,只需稍微宽容,对方便会主动依附。”卓大夫笑答道。 安芊连连点头会意:“多谢卓大夫。” 说罢,安芊又放下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请您收下。” 卓大夫连忙推辞:“诶诶诶,我说结果满意可以多给点,但没说这么多——” “今日多谢您点拨,我方才开悟,这是您应得的,卓大夫。”安芊感激道。 卓大夫稍加思索,收取银票:“好吧,有疑问再来,我会尽力解答。” 安芊拜谢卓大夫,而后扭头往外走去,安远紧跟在其后。 “等会儿。”卓大夫迈着小碎步追上来,“送你两包美容养颜的药粉,内服兼外用,效果更佳。” “谢谢卓大夫。”安芊谢道。 见安远也盯着自己,卓大夫打趣:“我观公子气色——送你两罐地黄丸吧?” 安远知道卓大夫是在开玩笑,笑着摆手:“免了吧卓大夫,有空到王府喝茶——” ······ 以上便是之后安芊在无量神魂界,对白阳上演“川剧变脸”的缘故,也是那个时候,安芊才明白,这卓大夫,算的是真准。 ······ 路上。 安远随口询问:“感觉怎么样?” “是个不错的占卜先生,但不确定是不是个好郎中。”安芊调侃道。 安远见安芊变得越来越开朗,也逐渐放下心来:“回去试试这美容养颜的药粉不就知道了?” “那我给你一包,大哥?”安芊憋笑着试探道。 安远抬手笑指安芊:“这么快就学会损你大哥了?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大哥这糙脸可不配用这么好的药粉。” 之后,安芊和两个哥哥的关系都还不错,但与安正卿的关系就没到“不错”这个程度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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