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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疾沉疴,当自愈(1 / 1)

侵月影,上窗纱,雨中谁把蜡为衣,寒香远带绪风峭。 只是觉得好像隔了很多座山,突然就不想翻山越岭了。 好友渐远,亲人渐逝,我心渐枯。腐朽已化作我藏青色脉络的一段。 过眼云烟立于眼前,我早该知人生难万全,行人摩肩接踵看不清脸,一如你我不如当年。 怪我没看清物是人非,才囚记忆于心期待人永不变。 可我从未想过失去友谊、亲情与爱人的能力。我也不想擦肩,不想妥协,不想苟且。 但为什么你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 穷冬在风的呜咽声中啃噬我的灵魂,我一醉再醉,一沉再沉,却仍旧无法消融锥心之痛。 时至今日,痛楚终是再难以言说,心中不甘偃旗息鼓,只任由灵魂直直坠落。 妄图从这苦难压抑的世界逃脱,却偏遇一场大雨滂沱,注定苦吞这絮果。 世人途经我,却不知我的身躯早已锈迹斑斑。 年少时的失去化为沉疴,我骨失格。 分明触目如故,奋力安常守旧,却在时移事去时束手无策。 抱憾终身,无可奈何。 …… 两岸青山对峙,一只乌篷船,轻轻的载着我,淌过小桥流水。 打并万事不再放眼前,左杯右蟹拍浮百斛船。 两支橹桨终把南方的仙山遇见。 拜师三年,然学艺不精,闲坐山中看四时,留得残荷听雨声。 入夜,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紧接着便是刺眼的闪电,撕裂夜空。 突然外面人影攒乱,火光交织。听他们说是海里来的怪物闯上了山,屠尽了宗里的师兄弟。 我同宗里的老弱妇孺躲到了后山的峡谷,长老组织着人们有序地从暗道逃出。 不料,那些怪物这么快便追了上来。 它们数目庞多,个体跟房屋一般巨大,横向行军,六跪而二螯,身披坚硬的金甲,仔细一看分明就是变异的螃蟹。 这些巨无霸完全没有理智,见人就杀,似乎毁灭是它们唯一的任务。 我不敢相信,这种怪物会出现在现实世界,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的日常生活? 至今无人伤它们一分毫毛,仅凭我们剑术高超的大师兄一人也无法抵挡这样庞大的军团。 大师兄通知我们赶紧离开,他垫后掩护我们撤退。 只见大师兄一个轻功腾起,气运丹田,重新聚气,打算拼死一搏。 长老见我看傻了,拉着我赶紧躲进地道: “你不会武功,赶紧跟我们逃出去。” 我来山里三年有余,不仅没有为宗里做出过一点贡献,还总是麻烦大家照顾,好些人平时我们甚至连话都没说过。 现在危急关头,他们还愿意尽心竭力保护我一个外人,不胜感激。 我抓住洞门的石头,良知告诉我不能就这样逃走,我好后悔当初懒散怠慢,没能学到个一招半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你不属于这里。” 长老这句话意味深长。 当时没能理解,只是有一点我很明确,原来他们从来没有责怪过我,也没有把我当作过累赘。 脑海里走马灯式闪过曾与大家真切生活的点点滴滴,师兄弟对我的照顾不亚于亲人。 糖葫芦,板栗酥,大师兄每次下山都会给我们带零食分着吃,还会给我们讲他行侠仗义的游记; 长亭外,竹席前,每次留堂后我因为无法聚气凝神而伤神时,大师兄都会给我编竹蜻蜓逗我笑,还鼓励我修习之事急不得…… 眼前这般风华正茂的英雄少年,也不应该交代在这里。 我突然挣脱出长老拉着我的手,跳了出来,转动石壁上的开关。 我向长老深鞠一躬,随着石门的急速关闭,我似乎看到了长老的双眸闪烁着欣慰的光。 我大步跑到外面,随手捡起师兄弟遗落下的剑。 大师兄见我退而折返,突然顿了一下。 或许他也没想到最后陪他的是山里最废柴的我吧。 剑雨起,准备完毕,大师兄全力向那些怪物刺去。 那些怪物的头脚终于被通通斩断,三头六臂掉落在地上。 大师兄缓缓收式,稳稳地降落在地上,我正想上前庆祝我们成功了—— 顷刻之间,那些落进土里的残躯化作巨无霸重新长了出来,并且变得更大更多。 越杀越多,这可怎么办? 大师兄将我护在身后,用尽最后残力与之一敌。 不一会儿,大师兄便被打倒在地,口吐鲜血而亡。 我的胸中顿感一阵冰冷,一阵沸热,那些曾经的笑声、温馨的瞬间,都化为泡影叫我心痛。 来不及悲伤,环顾四周,世界仿佛只剩我一个人了。 逃?暗道还在,我还可以逃,可暗道里面还有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 我没得逃,也不能逃。 头脑一阵眩晕,我连忙后退几步,扶住旁边的石壁,手上的剑也不小心抖落在泥潭里。 这下我还真成手无缚鸡之力了。 安然等待死亡吧。我还没尝过死亡的滋味呢,死了以后灵魂真的会存在吗,我的灵魂又会去往何处呢,希望下一世投个富足安乐的好胎…… 等等,我这一世投的胎难道不好吗? 我这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我要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我妈妈做的牛肉火锅很香,还等着我回去大吃特吃嘞。 我正想到这里,突然来了精神头。 右手一挥,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扔过去。 身后的画面开始扭转,凝聚出了一股力。 我竟然召唤出了一模一样的螃蟹军团,我才发现自己的灵魂居然附体到了螃蟹头领上。 这不科学,武侠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吧。 算了,虽然形象比较丑陋,先打赢再说吧。 我指挥着我的螃蟹军团向对面的怪物军团杀过去。 这些怪物也是不长脑子,见“同类”反水了,他们也互相残杀起来。 雨停了,破晓的钟声清晰入耳,万物在温暖的光线中苏醒。 很显然,我取得了这场战役的最后胜利,就是这事实在有点邪乎,像一出织梦。 心中搭建的岛屿被蓝海湮灭,有关过往被尽数裹挟,我如梦方醒,不得不同梦境告别。 浮生一梦,红尘一世,梦终人醒,不过南柯。 一直知道自己睡觉老做梦,梦里还老是有莫名其妙的离奇事件,乱七八糟、天马行空,什么梦都有。 还没有出现过这般怪物的噩梦,但似乎只要意志足够坚定,梦的最后便可化险为夷。 一觉起来感觉没睡,仿佛去其他世界演了个大电影,好累,而且这一晚上还得赶场子,演了好几出戏、不只一个梦,这可如何是好? 恰巧我认识一位研读中医的朋友,我去请他帮我把脉—— 中医里管这种离奇的梦为:“神游物外,魂不附体”。 肝藏血,血摄魂。这种魂飞云游的梦,一般跟肝脏关系密切,肝血不足,魂就不在肝里好好休息,到处演戏,所以要收住肝血,藏住魂才行。 “那我需要吃什么药才能好?”我有些着急地询问。 “心乱则百病生,心静则万患息——” 他见我听得似懂非懂,便补充道, “你只要放松心情就好了,多出门运动,晒晒太阳,不能长期躺床上。” 听到这里我顿悟了,忽然也明白了梦境里最后一层的意思—— 情绪如潮,掌控在你自己手中,只要你愿意,你就能改变它。 心境如画,色彩斑斓,善于调控,才能和谐…… 春风渡暗夜,旧疾当自愈。万物更新,愿长安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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