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伊娜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现在不到五点,半梦半醒之中,她听到了来自女性的尖叫声,不确定是现实还是梦境。 伊娜走了出去,发现陈愔愔正站在门外,她看向伊娜,眼里写着些许惊恐,又很快恢复平静。 “周耀庆死了……” 这份语气显得过于冷静,很难与刚刚尖叫联系起来,这句话却给了伊娜巨大冲击: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怎么就没了? “让我进来看看。” 她立刻清醒过来,几步走进了周耀庆的房间。 周耀庆倒在门下,面露震惊,胸膛插着一把水果刀,本来鲜红的血液已经变成了暗红色,顺着毛衣的纹理伸展开。 郑一帆、张壮和徐重分别从自己的房间中走出来,他们也是被声音吵醒的。三人得知了周耀庆的死迅后也十分震惊。 “你是说你一走出房间就看见周耀庆房间的门开着,然后一进去就发现了他的尸体?可是你为什么起这么早?“ 郑一帆问陈愔愔。 “是这样的。“陈愔愔点头,“至于起得早这件事……怎么说呢,我最近有些失眠,睡得晚起的早。“ “其他两个人还没有醒吗?”张壮说。 “如果睡得很死的话会这样。”郑一帆回答,“现在挺早的,没准她们正在睡头上呢。” 伊娜陷入了思考之中。看样子,周耀庆是昨天半夜被杀害的,凶器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这些很难让人看出些什么。 李昭。 她的脑袋里突然出现了这个名字,这个昨天听过一遍的名字。 直觉告诉自己周耀庆的死与李昭有关系,也许李昭的死就是周耀庆直接或间接造成的,她这样想着。 “我……我的手机不见了,这里座机的电话线也被切断了。”徐重着急的从自己房间走了出来。 “手机不见了?” “是啊,手机我一直是随身携带,但是现在不在我身上,房间里也找遍了没有。” “关键时候掉链子,我去报警!” 张壮摸摸裤子口袋,又回到了房间找了找,发现他自己的手机也不见了。 另外三个人也分别去找了自己的手机,竟然也全部消失了。 “这个凶手还是个小偷!”张壮十分愤怒,脸涨得通红。 “我觉得是凶手为了不让我们报警,所以说在半夜杀完人前后拿走了我们的手机。而他不希望报警只有一个理由:他还有未完成的行动。”伊娜推测,“我怀疑凶手有可能继续杀人。如果警察来调查,他就不方便行动了。也有可能是除凶手以外的人偷的。” 陈愔愔满头大汗,听到这话时她比发现尸体时更慌张了些。 “那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咱们之前都是网友,现实中几乎没有交涉,无怨无仇杀人干什么?” “凶手不一定是在座在场的人啊,如果是外人就说不准了。” 郑一帆道。 “这里有可能有藏着第九个人。” “我觉得不会。”伊娜接了他的话,“凶手如果真的是除了咱们以外的人,他藏身的地方就是一个问题。藏在这个屋子里面太危险了,屋子也没有合适的藏身之地,除非是身材异常娇小的人。” “藏在外面更不合适,这里很冷,附近也没有其他的屋子,假设凶手真的在外面藏了一天半夜,那他早被冻死了。所以说只能是这里的人。” “我只在乎现在咱们怎么报警。” 徐重开口说。 “要不然我离开这里,去外面报警。” 张壮自告奋勇,他正要穿好衣服,被郑一帆叫住了。郑一帆告诉他,现在连接这里和外面的缆车大概还没有开始工作,需要再等些时间。 几人百无聊赖,讨论起了这起案件。 “周耀庆是半夜被杀害的,但那时咱们都各自在各自的房间。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郑一帆右手扶额,不禁皱了眉。 “现在仅凭周耀庆被杀的现场情况推理不出与案件有关的信息。如果从背后的杀人动机去想呢?"伊娜看向陈愔愔,”愔愔,周耀庆有没有与人发生矛盾?只要是你知道的都可以。” “没有。”陈愔愔摇头,“他最近没有与人起矛盾。” “是这样吗?” 李昭的名字又一次出现在了伊娜脑海中,那种强烈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想插一句话,那位之前出意外的李昭先生与周耀庆关系怎么样?” “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陈愔愔眼球转向另一边,开始回忆起来。 “李昭是学长,我们跟他平常都很少见面,也只有社团活动的时候聊聊天,发生矛盾基本上不可能。” 她那双棕色的眼球又转回来,直直地看向伊娜,好像在诉说自己的真诚。 听了之后,伊娜点点头。 “没有人想从偷手机这一方面入手吗?”陈愔愔说,“晚上大家基本上都已经都把门锁了,只有有万能钥匙的人才能随便进出房间吧,就比如说订房的人。” “事实上,万能钥匙就被我放在餐桌角上。”张壮耸耸肩,“任何人都可以进出。” “你们在干什么呢……?” 刘茗安站在自己房间门外,应该是刚刚睡醒。 郑一帆告诉了她周耀庆被杀的来龙去脉,令她十分惊鄂。 当然,刘茗安也发现了自己的手机可能也被凶手偷走了这件事。 “李妨她还没有醒吗?真叫人担心呐。” “李妨昨天晚上吃了感冒药,人现在还病着,多睡一会儿也正常吧。” “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去看看吧。“郑一帆建议道,“万一她也被凶手……” 一行人都走到了李妨房间门前。刚开始敲门,屋内并没有应声,第二声过后,房间门终于被缓缓打开。 李妨把口罩带挂上耳朵,一看就是刚睡醒的样子不假。 她也通过别人的叙述和自己的亲眼所见,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她什么都没有说,一如往常的冷静,就像设定好的一样。 距离发现周耀庆尸体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现场重新回到了发现尸体时可怕的寂静之中。 伊娜对这个案件目前失去了头绪,这令她不太好受。 她想起了王彧,回忆起了之前发生案件时与他聊案件时的场景。 如果他在的话会想到其他的吗?她不确定,她更不确定这个案件后续的走向。 时间一点点流走,案件却停住了。 忽然,玻璃杯砸在地板上的巨大声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李妨扶着额头,满头是汗。她的右手抖得厉害,缓慢的蹲了下去,伸出自己的右手试图捡起地下的玻璃碎片。 “对不起,我好像又添麻烦了,对不起……” 沙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道着歉,令人心生怜悯。 有几个人立马上前去帮忙,但是李妨的手还是被划破了。血液从她的右手手掌和食指尖滑落,滴到那些玻璃渣上。 她的眸子不知所措的看向四周,比方才更慌张了些许。 陈愔愔把她扶了起来,这才知道她又发烧了。郑一帆帮李妨处理了右手的伤口,李妨便自己回房休息了。 徐重也回去了自己的房间,现场只剩下了五个人。 “唉。”陈愔愔突然叹气,“之前我们学校说要话剧表演,李妨还准备参加呢。她现在这状态,感觉应该不行了吧。” “真的只是重感冒吗?她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不知道,她之前告诉我要去看医生,后来就不知道了。” 他们又开始没头没尾的聊天。伊娜却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她拉开自己房间的窗帘,右手轻轻放在冰冷的玻璃上,外面仍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想,其实大家这样也都是期待着出去报警。但凶手既然可以把大家的手机藏起来阻止报警,那他也可以做其他的事阻止报警。就算揽车可以开始运行,他们就真的能出去吗?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时间又一点点过去,她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困过,不禁轻轻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九点多,伊娜意识到自己睡了大约三个小时。 她推开门走出房间,一行人正准备着出去。 对啊,现在已经到揽车运行的时间了。 这里的揽车是单行车,分为上行和下行。 伊娜也打算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看看,徐重也来了,陈愔愔说要留下来照顾李妨,最后是五个人一起去的。 外面的雪渐渐大了起来,风像鞭子般打在人的脸上。 “怎么样?可以出去了吧。” 刘茗安对正在看揽车的郑一帆说,伊娜甚至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期待。 “不太行,下行揽车貌似因为下雪的原因不通行了。” 郑一帆严肃道。 “那上行揽车还好吗?如果有人上来的话,可以让上来的人帮忙报个警吧。”伊娜提议。 “看样子上行揽车估计也停止运行了,只能等一会儿雪停了再说。” 一群人带着失望透顶从外面回来了。张壮开始抱怨起来,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 不久,陈愔愔和李妨都了解了这件事。 气氛再一次凝固。郑一帆说让大家一起努力找找手机,就这么大地方,手机不会凭空消失。可是到处找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发现。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雪不知还要下多久。时间前所未有的漫长而煎熬。干什么事都无法全神贯注,谁都没办法确定下一个死的人是不是自己。 慢慢地,到了饭点。但是在场的人都没有要吃饭的意思,每一个人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伊娜十分无聊,可惜她并不困倦。她从自己带的东西里翻出了作业,开始写起来。 她是有点头疼写作业的,尤其是历史和地理作业。她的历史地理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很一般,上了高中之后基本上就学不会了。李雅日历史倒是很不错,她曾经给伊娜补习过,但结果仍然是不如人意。 她希望赶快分科,这样就不用学这两科了。 她写到两点多,除了语文和历史,剩下的都差不多写完了,她也困了,果然学习才是最有效的安眠药。 又一次醒过来是四点多,是被外面敲门声吵醒的。 门外是郑一帆,他说雪基本上停了,邀请伊娜再次出去看看情况。 和上次一样,除了李妨和陈愔愔,大家都出去了。 虽然说雪停了,但风依然猛烈的呼啸着,它将雪卷起来,扬起了一场大“雾”。 走着走着,人们就散们开了。伊娜身边只剩下了刘茗安。 两人就这么向前走,终于走到了揽车的不远处,隐约看见了三个人的人影。 走过去后,众人发现,下行揽车被积雪压坏,估计短时间内是用不了了。 换句话说,在其他人来这里之前,他们没办法报警和离开这个地方了。 大家又一回报着失望回去了。 陈愔愔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后背紧靠着沙发背,没有注意到众人,看上去像睡着了着。 刘茗安走到陈愔愔身边,打算去叫醒她。 “啊!” 刘茗安一下子向后退了一步,陈愔愔随之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 伊娜快速走到刘茗安身后,这才看清楚陈愔愔的模样。 她趴在地上,肤色苍白,后背上的刀与从刀口处溢出的鲜血格外醒目,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最后的神情。 陈愔愔也被杀了。 伊娜开始快速思考起来:周耀庆死时大家都没有可靠的不在场证明,但是陈愔愔就不一样了。陈愔愔被杀害时,她自己与另外四个人都在外面,算是有不在场证明,这让人很难不怀疑与陈愔愔独处的李妨。 李妨生病身体虚弱,并不一定是凶手。在他们外出时,曾经与郑一帆、徐重和张壮分开过一段时间。这三个人当时并一定是一起行动的。假如说他们之中真的有凶手,那来回往返的时间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李妨貌似还在休息,没有人去打扰她。 “郑一帆,你们三个人当时是一起走的吗?我和刘茗安是一起的,没有看见你们几个。”伊娜问道。 “不是。”郑一帆摇头,“我自己一个人走的,没有找到他们俩。” “我还以为你和张壮一起走的……” 徐重淡淡说。 “会不会就李妨杀了周耀庆和陈愔愔,别看她这幅样子,其实是在装病。” 张壮推测说。 “不会吧,我摸过她的头,的确是发烧了。而且李妨的状态怎么看都是个病人呐。” 刘茗安替李妨辩解着,李妨本人就出来了。她头发有些乱,汗珠从额头滑落。她看见陈愔愔的尸体时被吓了一跳。 “李妨,你知道我们出去的那段时间发生什么了吗?”伊娜询问。 “我吗?”李妨抿抿嘴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跟陈愔愔说了几句话之后又回去睡觉了,我现在刚退烧。” 她的眼睛在周围转了一圈后,她又开口。 “你们是在怀疑我吗?” “目前来看,是有些怀疑你的。”郑一帆说,“因为在陈愔愔死的时候只有你没有不在场证明。所以说才会下意识的怀疑你。还有,我想问,周耀庆与陈愔愔这段时间中有没有与起矛盾?” 李妨沉默了,她先是抬眼看向郑一帆,又看向一旁陈愔愔被盖上白布的尸体。 “应该算是没有吧,肯定日常难免有小吵。” 李妨坐了下来,貌似开始回忆起了什么。 “我还是难以置信凶手是咱们之中的人。”刘茗安说。 “其实我还是有些怀疑你,李妨。”徐重对李妨道,“虽然这么说并不好听,但是还是那件事,你没有不在场证明,只有你有时间杀了陈愔愔吧。” “而且你和被杀的两个人是同学和朋友,经常在一起相处,万一你与他们二人某一天发生了争执后怀恨在心,在这几天将他们二人杀害了。凶手只有可能是你才最合适了。”张壮附和。 “果断下结论不太好吧,其实大家的不在场证明都是那么坚固的。” 伊娜对他们二人说。 李妨还是选择了沉默,她低头,听着别人对自己的有罪推论,嘴唇动了动,好似要说什么。 “确实是充分的理由,我也无法辩解了。如果我真的是这位凶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 “可能会将你关在房间里吧,以免你要逃跑或者再作案。”郑一帆说。 “好。”她又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反正也已经被当作凶手了,这样做也算是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李妨就这样再次回到了房间,进屋之前,她回头对众人提醒: “哦,记得段时间来看看我。别叫我‘逃跑’了。” 外面的人清楚听见了她锁上门的声音。 旁边的四个人说起了什么,但伊娜却又开始仔细思考这起案件。 她始终认为李妨是凶手这件事很违合。李妨若是真正的凶手,她为什么会自己在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时候杀人?这样一下子就会成为自己被众人怀疑的对象。 或者说她有其他的理由,一定有让别人发现自己是凶手,但是这个理由是什么呢?是找个合适的理由让自己像现在可以独自待在房间吗?但是她现在在生病,只要说自己不舒服就行了,不用让自己被怀疑。 如果剩下的几个人是凶手的话,不在场证明是首要问题。 揽车到这个屋子有一些距离,假如说凶手杀人的话需要一定的时间才可以做到。 凶手也有可能是在这里面布置了机关使陈愔愔被害。至于机关会是什么样的,伊娜暂时想不到。 “陈愔愔会不会是咱们回来之后才被杀的?” 郑一帆的声音传进伊娜的耳朵中。 当时刚回来,陈愔愔背紧靠在沙发背上,谁都没有看见她背上有没有刀。 刘茗安上前叫她时,人们注意力并不在那里,陈愔愔也像吃了安眠药一样一动不动,如果是悄悄杀了她的话也不会被发现。 只不过刺人的这个动作太明显了,被人看见的风险太大,好像也不可能。 伊娜又一次失去了头绪,陷入沉思之中。 “李晌是不是快上火车了,等她来了就能报警了吧。”刘茗安说道。 这让伊娜想起王彧和李晌坐的貌似是同一车次,也不知道这两人会不会遇见。 “等她来得很长时间了吧,也不知道凶手会不会再作案。况且下行车的坏了,上行车可能也坏了啊。” 张壮说。 “凶手动机还说不定。兴许凶手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后续就等着警察来了。” 伊娜耸耸肩,她的语气比起这两人平静了些许。 “下次再也不来这种犄角旮旯了,发生点什么事都出不去。” 徐重感叹,他身子往后一靠,抬眼看向天花板。 时间一过便是半个多小时,应该按照李妨说的那样去看她了。 先是郑一帆和刘茗安去找她,可是房间内没有任何声音。 “这……这是什么?” 刘茗安从低下的门缝中拿出了一张纸,她上下看看了。 “遗书?!这是遗书?!”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伊娜也走到了门前,郑一帆更加使劲的敲门,后来他们还打算把门撞开,但是无果。 他们决定去开窗户,于是都穿上衣服去了外面。 不知道为什么,窗户也被用胶带封死,又因为是钢化玻璃,根本敲不碎。这使每一个人又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只好从窗户看里面的情况。 李妨倒在地上,双眼正正好好看向窗户的位置,手腕被鲜血染红,一把美工刀在她旁边,房间门前被大大小小的东西堵住。 “密室杀人吗……还是畏罪自杀?“ 伊娜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