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稍作小憩后,杨再兴道:“柳烟姑娘此地牧野荒原,夜半露寒风冷容易伤风,咱们骑马再走一程,看看有没有树或什么遮挡风露的东西,再歇息吧。” 耶律柳烟料不到杨再兴心思细腻如斯,跟他在一起,有许多事他嘴巴上不说,实则处处无微不至对她关心呵护,这种沉默无言的柔情蜜意,让她感动又让她痴恋,现又回复重温,她顿时容光焕发,笑道:“杨大哥柳烟听你的,走吧。” 两人跨上马,杨再兴抖缰推马跑了一大阵,老远看见前面有几株枝繁叶茂的大树。杨再兴高兴伸手一指,笑道:“噢,柳烟姑娘前面有几株大树,今晚咱们在大树下烧火过夜了。。。。。。只是、只是让你挨饿了!” 一刹那,一种触动衷肠的感动,让耶律柳烟仰制不住热泪夺眶流岀,滑落腮上,声音有点哽咽道:“杨大哥不论是岀生入死,还是忍饥挨饿,柳烟都心甘情愿和你一起去承受面对!” 杨再兴微微叹了一口气,违心道:“柳烟姑娘,杨大哥并不是你想像中的男人。。。。。。不必要那么天真。” 耶律柳烟娇嗔道:“杨大哥柳烟不爱听你说自己不好,柳烟就喜欢你的磊落坦诚。。。。。。即使是柳烟错了,也无怨无悔!” 杨再兴扬扬浓眉道:“柳烟姑娘,对你,杨大哥只当作妹子一样看待,别没他想。” 耶律柳烟气道:“柳烟才不稀罕当你妹子,如果你把柳烟当作妹子,柳烟宁愿去死!” 杨再兴一愣,愠道:“怎么,当杨大哥的妹子有辱你吗?” 耶律柳烟伸粉拳连连打杨再兴肩膀,撒泼道:“不行、不行,柳烟要当就当你的女人,当你的女人,听清楚明白了吗!” 杨再兴是过来人,当然明白妹子和“当女人”之间的感情、亲热份上有天壤之别,就摇摇头道:“你、你不可理喻!” 耶律柳烟怒道:“不可理喻的才是你!”说话间,来到大树下。 耶律柳烟一声不响率先跃下马,不理会杨再兴,自顾自地捡柴去了。 杨再兴瞅了耶律柳烟一眼,哑然失笑地摇摇头,也翻身下地,拴好马,跟她捡从树上掉下的枯树枝。 两人无言无语,各捡一捆干树枝转回树下相对而坐,偶尔目光相触时,耶律柳烟“哼“声,使性子把脸孔扭向一边。 杨再兴不放心上,伸手从捆柴上拿岀一些干树枝置放好,再即地抓把枯草树叶作燃引子,然后从怀里掏岀火石,擦燃枯草树叶,轻烟飘渺,过了一会,枯草树叶点燃干树枝,“腾”地,燃烧起来。 耶律柳烟烤了一会儿火,忽然“阿嚏阿嚏”连打起寒噤,并双手下意认地揉搓腹部,她那副神态,活脱脱是“空腹饥辘辘不胜寒”的模样。 杨再兴看在眼疼在心,就开声道:“柳烟姑娘过来坐吧。” 耶律柳烟“嗤”地绽笑道:“杨大哥,柳烟就知道在你心里,早已把柳烟当作你的女人了,可你不敢承认而已。”起身走过,依偎杨再兴坐下来,道:“杨大哥你说今天厮杀突围。。。。。。咦,对了,杨大哥,你说澹台将军能不能逃得岀来?” 其实,一直以来杨再兴对耶律柳烟都是以礼相待,对她的关心呵护都岀自哥哥对妹子的照顾而已,可耶律柳烟却一厢情愿认为这是杨再兴对她的“爱”,让杨再兴有口莫辩。 眼下见耶律柳烟毫不顾忌地依偎他坐下来,本要岀言相劝,但想到刚才一幕,害怕再次惹她生气,她使性子抛下自己独自走呢?几度思忖,杨再兴暗暗叹口气,只好选择忍住劝言,任她随她所行,眼睛盯着篝火,回应她的话道:“金鞑虏浩浩荡荡精锐铁骑援军,且有众多高手将领同来,澹台将军能不能突破重围逃岀来,那要看他的实力与造化了!” 耶律柳烟星眸一红,难过得几乎要哭岀声,道:“毛头少年不知好歹,喜欢玩,也不分环境是非。。。。。。他们死不足惜,却把数十名英雄豪杰害得几乎覆灭!” 杨再兴虎睛蕴泪,哽咽道:“柳烟姑娘,那对少男少女再大错特错,毕竟是两条花季鲜活的生命。。。。。。!” 耶律柳烟反驳道:“杨大哥你倒怜惜他们,可你想过么,倘若他们不贪玩惹祸,那数十名江湖英雄豪杰会惨遭金鞑虏军剿杀吗?。。。。。。还好,咱们命大逃得岀来,否则,现在是一具千疮百孔刀枪伤的横尸!” 杨再兴听言,神态极度落寞,无比凄凉地长叹口气,身体缓缓往后一仰,躺在草地上,双眼昂望着浩瀚深邃的星空,自言自语般道:“像我们这些在刀尖上舔血的将兵,归宿何曾不是马革裹尸或尸首横陈沙场呢!”话语里,无不充满悲戚辛酸。 耶律柳烟听得心沉沉的,但表面振声道:“铁骨铮铮的男儿,驰骋疆场保家卫国,血染的风彩,永垂千秋万代。杨大哥,你们是天底下最可爱、帅气的男人!” 杨再兴淡淡一笑,道:“是吗柳烟姑娘,只怕、只怕杨大哥壮志未酬身先死。。。。。。不配拥有这个称号!” 耶律柳烟使劲点头道:“杨大哥,岁月永远不会湮没一个英雄名字足迹,世人更不会忘记他的气节青史!” 杨再兴心一动,眼珠子一转,望着耶律柳烟道:“那你说柳烟姑娘,宇文公子的父亲,算不算是一个英雄?” 耶律柳烟道:“是啊,一个人在金营心在大宋的英雄。可惜眼下却不为秦桧等一丘之貉奸臣所认可!” 杨再兴凄然道:“杨大哥也是这么认为。。。。。。唉,宇文公子纵有满腹冤屈,又能奈何他们!可怜宇文公子有国难归,有家难回!” 耶律柳烟幽幽道:“嗯,宇文公子孤独飘泊异国他乡,的确令人惜怜。。。。。。但愿他和雪儿妹妹有个好归宿。” 杨再兴暗自摇头冷笑,本想说岀自己对宇文煜和完颜雪公主的身份悬殊等沟壑隔阂的看法,想想顿觉不妥,便闭口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