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雉山的夜没那么多灯红酒绿,反而安静许多,眼前篝火、头顶星月。 姜冉捻着流珠站在明堂前,看着前面热闹,她落在月华的孤寂中。 “今天你这么明目张胆见冉家人,不怕你父亲知道了又为难你?” 姜冉侧过身来,轻轻的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其实它是个意外。” 她事先并不知道他们踏春能踏到白雉山来,毕竟凉城有那么多能玩耍的山山水水,光清江大学后山就有得逛。 “更何况,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她眉眼生出几分冷意,称得可爱的五官多了些寡淡凉薄:“冉家是我的外家,打断骨头连着血的,还能不让我认?” 父亲只是不待见夫人和玉家,但对冉家也不算太抵触,所以对她的作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危害到姜家,他向来好说话的。无非是那爱嚼舌根的婶娘‘表上说事、实则拱火’。脑门这么一热又不能拿弟妹撒气,只好管教她了。 他仰头望着星星,似乎并不认同。“嘴硬。” 有人在前面呼喊:“姜老师,烤鱼好了。” 姜冉笑笑摇头,转身融入在烟火气中。 虞城白拦下了乔岁递上去的串,将刚熬好的粥放在她的身前,“先喝些粥,烤鱼还有。” “刚刚和张家小少爷说什么呢?” 姜冉抿了抿唇,看着凑近的那张脸,满眼皆是他,瞬间红了双耳,轻声说到:“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的呼吸突然停顿。 虞城白看到她的眼睛,映着他,有慌乱,更多的却是温柔而炙热。 他笑了。 龇着大牙,笑靥如花。 即便隔着荧屏见过他的笑容,即便闭上眼睛都能勾勒出来的程度……可这么近距离,她还是头一次。 她只要抬手,就能描绘他五官的轮廓。 失神片刻,姜冉刚抬起的手又怯懦的垂了下去,抓紧衣角。‘妖孽!’ 即便她的动作小心翼翼,还是被直播间千百双眼睛盯了出来,简直每一帧都在反复观摩、敲击姜迟安在这的心里变化——堪称完美的阅读理解(理解过度)。 有种当面处刑的感觉。 姜冉:我的心里OS这么活跃么? 椅子就只能容纳一人,他撸着烤串非得挤着姜冉,坐在椅子扶手上,靠着椅背,就像将她圈在怀中,他好奇一问:“那你怎么说?” 姜冉低着头,舀了一勺粥放嘴里,不急不慢的咽下去,“就清大校庆认识的。” 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弓着身子按着胸口:扑通扑通。 乔岁神秘兮兮的凑到烤串组聊八卦:“你们看,虞老师和姜老师相处是不是很轻松。” 轻松嘛,林悦看着不经话多的姜冉想,‘大概是的。’ 少年时,她就是个话多跳脱的性子。只是变故太多、心思太重,人就越发沉默了。如果和虞城白一起,能让她消除顾虑简单点也挺好的。 【白月光:烤串和啤酒才是绝配】 “六叔请虞先生过去坐坐。” 众人都投来吃瓜的目光,‘手里的烤肉突然不香了是怎么一回事。’ 姜冉想跟上去,却被张小二抬手拦挡下来,“怎么,怕六叔为难虞城白?” 茶室, 焚香煮茶,桌前三人。 主人家先开了口:“坐。” 让虞城白有些诧异的是清铭师兄也在,毕竟他那扎眼的银发最为突兀。 苏铭冶囫囵吞了杯茶,又自添一杯。引得旁边的人频频摇头,说他‘浪费这么名贵的茶。’,他却笑笑说,‘解渴就行。’ 苏铭冶:“凤宁哥,这是上哪儿淘的石子。” “下午塘下抓鱼摸的。”瞧着漂亮,就捡回来。 靠窗坐了位男性,瞧着是其中最为年长的——他头包青丝帕,穿了身圆领短袍,衣边衣领会绣上花纹,绣工精彩。 虞城白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服饰。 抛开苏铭冶、和傍晚瞧见的张家叔叔,这位,应该就是冉家六舅——冉凤宁。 张叔添了新茶,侧着身子摇香,“看来你知道他是谁了。” 苏铭冶看着热闹:“还不快喊人?” 虞城白有些局促:“……”喊什么? 论起辈分,他应该和苏铭冶同辈,喊一声老大哥也不过分。但重要的是,他现在拐了人外甥(徒弟)。 矮了! 辈分矮了。 他斟酌半响,喊了句:“冉老师。” 冉六舅舅从兜里掏出见面红包递来。 虞城白有些腼腆,但还是心安理得的收了。 冉六舅:“你倒是不客气。” 虞城白:“您给红包,自然是认可我的。” 他点了点头,今天是想见见这未来姑爷,‘面儿瞧见了,挺不错一大小伙子,七丫头挑了个模样俊的。’ “七丫头对你不一样。” 虞城白:“?” 苏铭冶解释:“阿冉在姜家排十一。在冉家却是老幺,行七。”冉家人喜欢喊她七丫头,也是对她‘冉家外孙’身份的认同。冉老家主说过“姜冉永远是冉家小七。” 姜冉谈过几次恋爱,作为师父他是知道的。她是个来者不拒的性子,所以用心认真谈过的没有一个,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所以他打过她,吊起来打。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招惹——是对男生爱意的不尊重,更是对她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再长大几岁,性子沉稳了,就一直单身。 有时候苏铭冶都怀疑是他将她打狠了,才叫她对男生退避三舍。 两人也算第一次相识,唯一有联系的就是姜冉,六舅舅就问起来他们是怎么相识相恋的,虞城白都如实相告。 “你喜欢七丫头么?” “喜欢的。”天命所归、心之所往,他不可否认一开始的见色起意。 “你是七丫头第一个带到我面前的男娃子。”当他知道丫头要带他见二叔(姜冉外公)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丫头怕是栽了’。 ——题外话—— 虞城白:“不对,姜老师是嫁给我,应该和我一样喊你一声师兄。” 苏铭冶:“一声师父一生父亲,你看她敢不敢喊。” 虞城白:“好啊!你早想好了占我便宜。” 苏铭冶:“来,叫声师父爹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