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当天下了一场大雪,道某人早早就来到了比赛赛场,却因为不是特邀嘉宾,被拒之门外。 哪怕他亮出了曾经教练的身份,却也被工作人员以没收到上面指令的名义拒之门外。 他也只能孤单的回到咖啡店,拿出手机默默观看。 这次比赛,看得出主办方下了心思,大舞台,精心的布置,还有那些特邀的象棋名人,无一不再诉说着这场比赛的专业性。 他也在直播中,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声音,鹏飞、钱长生,还有四大棋院中的名誉院长利龙。 说起利龙,也算得上互联网上的名人,他六十二岁开始涉及互联网短视频,虽说他退休前的职业段位只有二级棋士,但他风趣幽默的解说,还有独具风格的象棋教学,让他在短短四年的时间收获了五百万粉丝。 他也凭借着坚持,成为了四大棋院中的名誉院长,平时负责孩子的启蒙教学。 而站在利龙旁边,满脸严肃的是这次举办方天天象棋见的老板。 他看上去要比自己苍老许多,虽然他实际年纪要比自己要小,但这段时间的商战,让他看透了很多东西,他的眼神也不复往日的犀利,竟多了一丝沧桑。 眼睛一般能代表着一个人的精神状态。 钱长生的精神状态很不错,他的眼神有力有神。他找的五个朋友,虽然也上了年纪,但是他们的眼神同样充满着激情。 反观网红教练队等人,他们的眼神有些急促,脸色也有些苍白。 在比赛最开始的表演赛上,钱长生竟主动的一挑五,与五个网红下盲棋,复刻着《棋王》的桥段。 他虽年老,但他的棋不老,并且他的棋很快,短短十五分钟的时间就击败了五人,脸上没有任何疲色。 不得不说,象棋这项运动,下起来乐趣无穷,观看的效果若是没有专业解说,很多棋力一般的普通棋友都无法理解其中的玄妙,只会觉得双方棋力差距悬殊,从而看轻一方。 道某人作为一名专业教练,他倒是看出了那五个网红棋手其实棋力不算太差,在普通人之中也称得上小高手,但职业棋手和普通棋手最大的差距就是职业棋手基础扎实,这里的基础不但指的是棋手的布局思路,更多的还是心理素质。 钱长生有两次陷入了绝境,硬是凭借着扎实的心理素质逆转胜负。 看着满屏弹幕对对方网红的嘲讽,道某人心中不由得一紧,因为他生怕着待会儿正式赛自己的学生若是表现不好,会像这些网红一样被网暴。 咖啡店老板看着脸上表情丰富的道某人,他有些感慨。 人啊,只有到一定岁数才会明白一些道理,年岁不小的店老板,经历过很多,他也看明白了很多东西。 譬如重情重义的人,最终会被情义所伤,也譬如弄虚作假的人,也会比脚踏实地的人更容易得到别人的赏识。 眼前的道某人,在店老板眼里又显得有些幼稚,居然会担心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一点都不敢爱敢恨。但他也佩服着道某人,因为在这个社会里,像道某人这样的人也越来越少。 “自求多福吧!”店老板也看了眼放在桌台上的手机,他也偷偷关注着这场比赛,只不过在他心中,他早已有了结论。 果不其然,伴随着单方面碾压的表演赛结束,正式赛也开始了。 可以看得出双方棋手都很紧张,他们也应该是第一次在互联网上被上百万观众所关注。 他们的棋比起表演赛来说,更欠缺一定的观赏性。 甚至很多棋路都是专业解说强行脑补的,想想也是,这群孩子棋力大多都只在职业棋手边缘,心态紧张再加上教练给的压力,平时十分的水平发挥出七八分也算不错。 二队你来我往,倒也是打了个不相上下,很快就来到了最为关键的三场主力对决。 网红教练队的三大主力,一位是道某人曾倾力培养的女棋手汪月红,这位女棋手曾经是象棋队的王牌。虽棋力一般却胜在心境扎实,可以说拥有一颗大心脏。 而她面对的对手则是一位官方认证的二级棋士,二人你挣我抢,在小小的棋盘上争锋相对。随着战局的推进,二人渐渐也发挥出了超水平。 汪月红不贪不嗔,面对着对方接二连三的弃子,坚守着自己的棋路,最后小胜对手,可谓是给观众打了一针鸡血。 然而网红教练队似乎好运也到此为止,最后两把被钱长生的队伍完全碾压。 这场闹剧,也随着两场碾压局,到此结束。 不过,或许是因为之前接二连三的“奇迹”二字作祟,虽然网红教练队输了,但是因为输的不算太难看,很多观众倒也觉得他们没有作弊,只是凭借着运气取胜。 可咖啡店里的二人,看着这次比赛的最后结果,心中隐隐都有了答案。 道某人离开咖啡店的时候,他抬头望着对面这家工作许久的象棋训练基地,眼里只觉得陌生。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现在的心情,又觉得他也不该去趟这趟浑水,也不该去自作多情干涉别人的人生。 他仿佛觉得自己这三十多年白活了,跟不上时代,也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仓皇的离开这座大城市,坐上回小城的高铁,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若是自己真是这个世界主角儿的话,他说不定也能像很多励志体育电影一样,重新在小城里拉出一队颇有潜力的象棋队,重新杀进棋坛,杀尽他看不惯的一切。 可他不是主角,也不是电影里的什么金牌教练,他只是一个普通到再也普通不过的象棋职业棋手,没有太多的才华更没有太多的机会,一个普通人除了能给身边的人所谓的公平以外,什么都改变不了。 道某人好像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想要坚持一些东西的前提,那就必须是自己要具备一定能守护一些东西的能力。 好像自己并不具备守护一些东西能力,好像自己也不配去坚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