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钟华向前迈出了一步,又一步。 踏在碎石上,看着激战留下的剑痕刀迹,沉默不语。 不久,他走到了一棵倒塌的古树旁。 这棵树,曾经在庭院的角落。 多少年,他对着这棵树练剑,被在树下罚静坐,还…… 他好似想起了什么,走到树根处,用手在地里挖着。 不一会,他从地里挖出来一个木箱子。 打开,里面放着一柄透着寒光的利剑,以及几坛酒。 …… “爹,这几坛酒什么时候才能喝啊?”幼年的钟华抱着几坛酒抬头看向钟应明。 “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喝了。”钟应明淡淡的说道。 “啊?那还要多少年啊!太久了吧!”钟华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酒,是要埋起来,埋上一段时间才能揭封来饮。” “为什么?现在喝它不香吗?” “哈哈,”钟应明摇头轻笑几声,“酒埋起来,是为了让它经历岁月的沉淀,这样才能蕴含岁月的滋味,使其更加香甜,更加美味。” “钟华,记住,人也是一样。只有经历岁月的沉淀,才能变得成熟,才能真正长大。” “哦,知道了,”钟华吐了一下舌头,转身跑开,“我去把酒埋起来。” “去吧。”看着钟华前去忙碌的身影,钟应明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等钟华把酒装进一个木箱子,飞快的埋到庭院角落一棵大树的树根下后,钟应明走近问道: “我刚才看到你把平时练剑的剑也给装了进去,这是为何?” “呃……”钟华眼珠转了一下,迅速答道,“酒要沉淀才能更香甜,人要沉淀才能成熟,那剑自然也要沉淀才能更加锋利。” “哈哈哈,”钟应明仰头大笑几声,转而又问道,“那既然如此,你装剑时为何要偷偷摸摸?” “呃……有吗?” “我书房内还有一柄剑,将它拿来,马上准备练剑,今日多练半个时辰,别想偷懒!” “不要啊……” …… “哈哈哈……” 想起儿时往事,钟华仰头干涩的笑了几声,但眼中又有眼泪留下,又哭又笑。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酒,他轻轻的拍去上面的沙土,揭开坛封,一股清列的酒香飘荡出来,让人垂涎三尺。 凝视着酒中自己的倒映,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接着,他猛地一仰头,端起酒往嘴里灌,咕咚咕咚一会儿,酒已是饮尽,脸上多出一抹潮红。 他擦了擦嘴角,又拿起另外几坛酒,全部一股脑的下了肚。 而刚饮完最后一滴,他身形一晃,酒坛子从手中摔落,人也跟着倒下,面色通红,沉沉的醉了过去。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 离开钟华,吴金星独自一人则是前往了胡氏宅邸。 这毕竟是他刚穿越时所生活的地方。 望着如今已是废墟的胡氏宅邸,吴金星长叹一声,满是感慨和惋惜,但又带着些许庆幸。 他爹很早就离开了,而娘也在三年前去寻找爹了,躲过了这一劫。 但让他抓狂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爹在哪里!哪怕是娘临走前,都支支吾吾的不肯告诉他,只是让他一个人坚强的活下去,然后就走了。 好歹留个地点让他去找一找啊! 干嘛不让他知道,总不可能出现什么家族皇位的纷争之类的吧? [算了,这应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中的不幸吧。] 又驻留了一会,怀念了一下往事,祝胡家的人一路平安后,又离开了。 除了胡氏宅邸,太元州内他感情最深刻就是太元私塾了。 可以说,太元私塾是他成长的起点。 但曾经的一座座学堂,藏经阁,一位位授课先生,一个个同窗,一个个事件,一口口锅,还有那一间间打扫了不知多少遍的茅厕,全在今日化作了回忆。 只剩下了一个令人震撼的天坑。 ——这是被虚子轩炸出来的。 “唉。” 他又长叹一声,坐在天坑边上,静静的出神。 忽然,一股微弱的药香飘了过来,令他在一瞬间皱起眉头,警觉起来。 这药香太淡,太柔和,正常人都不会察觉到。吴金星也是被李志世调教出了对药味的敏感才会立刻注意到。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药香?” 吴金星起身,顺着药香寻去,很快发现药香是从一处地缝里传出来的。 而这地缝所在,正是曾经的医疗室。 他找来一块木板,在地缝处一挖,很快就发现下面别有洞天——一处秘密药田! 药田被大量强大的阵法保护着,又处于地下深处,才在爆炸中幸免于难。 但也正因为这场爆炸,从让这处秘密药田暴露来出来,被吴金星找到。 只不过药田里的药早已大部分被人匆忙取走。而遗留下的药材中有一株香远益清的清碧花,像是在吸引某人过来一样。 而让他过来的原因,自然就在放置于清碧花上的玉盒中了。 虽有阵法保护,但想破阵并不困难。吴金星借用一旁散落的阵旗很快破开阵法,刚要走近清碧花去拿玉盒,脚步却又缩了回来。 他眉头'微微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不对,不可能如此轻松!首先这玉盒大概率是李志世留给我的,那肯定还有一些手段防止别人取走。而且,这里面肯定还有对我的考验,不会让我直接取走。] 吴金星环视一周,目光停留在了另外三株药材上——草尖星,血龙花,雪碧莲。 [清碧花自身剧毒,且花香奇异,远则无毒清香,近则浓香而剧毒,吸入一刻即亡。] 脑中回忆着《药典》上的叙述,他迅速做出了决定。 他摘下雪碧莲的花瓣,将其含在口中。 接着深吸一口气,迅速走近清碧花,一把取过玉盒,飞奔回来。 平安无事! “呼,看来应该是选对了。”吴金星长出一口气,打开了玉盒。 只见这里面别无他物,唯有一封长信: “清碧花花香近则浓香而剧毒,固可屏息取走玉盒,然此清碧花非同凡响,即便屏息,花香亦入鼻,一刻即死。” “草尖星药性温和,却不足以综合此毒;血龙花与清碧花药性想对,但却不足以抵消此毒毒性。选此二者,一刻即死。” “世人皆知雪碧莲瓣可入药,但却鲜有人知其亦可驱毒,故唯选此物,方可安全取得玉盒,也说明吴金星你对药材的记忆和理解已经到了一定程度,算是合格了。” “保护药田的阵法为你老师亲手布置,若未正确破阵,此药田会直接毁去。再加上我随手设下的毒药陷阱,能都破开的大概率只有你一个人。” 看到这,吴金星总算舒了口气。一是庆幸自己选对了取玉盒的方法,二是确认了这玉盒果然是留给自己的。 他接着往下看,但面色却突然一凝,瞳孔放大,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其实,吴金星,当你看到这封书信的时候,我和你老师已经……” 书信到此处戛然而止。 吴金星闭上眼睛,身体轻微颤抖着,眼眶已是湿润。 良久,他才睁开眼,缓缓将书信翻面。 只见…… “已经躲到了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危,也不用来找我们,因为你找不到。” “靠!”吴金星当场爆了一句粗口,“骗我眼泪呢!故意把这句话卡在末尾,你良心不痛吗?” 他忍着气,接着往下看: “而留一封书信给你,无非是想交代你一些事。” “将近三年的学习,在阵法和药术上,我和你老师能教的都教了,你在普通阵师和普通药师上,除了修为不足,应当已是登峰造极。” “然想成为稀有阵师或稀有药师,需要走出独属自己的道,纯粹的学习已是不行,包括丹药一道也是如此。” “原本,你老师已经决定让你今年就离开太元州,去外闯荡,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而太元州遭此一劫,也不过是将这件事提前了一些罢了。” “明年,长安将召开每十年一度的武道大会。一年时间,正好够你从这里一路闯荡到长安。武道大会对于周天王朝来说意义非凡,对每个时代的天骄来说同样非凡,因此,你起码要拿个前三甲回来。” “虽你的修为最高便止步在元神境出窍境,但也不必灰心,单凭副职业同样可以取胜。” “这一年我也会尽力探索解决骨骼畸形的方法,若有成果,我自会前往找你。” “在这里,我最后再叮嘱你几句。在外行走,切忌多管闲事沾染因果,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切忌在外提起我和你老师的名姓,以免招惹来一些仇家。”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切忌害人,也切忌敞开心扉,万事都要有所防备。” “最后,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你老师已是时日无多,全凭我炼的医药吊着最后一口气。但今日他出手已是伤及本源,元寿大减,状况更是岌岌可危。” “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有我在他也不会死太快,但也需要你去帮忙找一些药材:续魂草,奎斑蛇胆……以及灵药一颗五彩石。” “另外,还要再嘱托你帮我一个忙。将《药典》《毒典》《医典》三本书秘密交给长安济世门的廖潇汝长老,如果有找到我刚才说的药材也一并交给他,她有办法将药材转交给我” “记住,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有这三本书!” “最后,我与你相识已是有三年之久,本领也已是倾囊相授,怎么说,你也勉强算是我的弟子,为师便在稀有药师的道上再指点你一二。” “或许,因为你自己会炼丹,所以对药术看得并不是太重,认为除了点穴和下毒之外,并无厉害。但药师的真谛却不在这里!” “在外闯荡之时,我希望你能多为民祛病疗伤,在增长医术的同时,体悟一句话。” “丹是救自己人的,药是救天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