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白衣的潘善婷摇了摇折扇,平淡问道:“有输吗?” “没有,一路连胜。”吴金星叹了口气,“唉,没了你当我对手感觉一点压力都没有。” “哈哈,”潘善婷笑了两声,这个笑声跟吴金星之前听的笑声比要纯粹不少,“你这让其他人情何以堪?” 吴金星也笑了,过后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刻意等我吗?”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不会很失望?”潘善婷直视向吴金星的眼睛,认真道,“你很厉害,你让我心服口服。之前一直是我小瞧你了。” 愣了好一会儿,吴金星才明白过来她所指的是他把苏良远搞惨成这个下场。 但吴金星仔细一琢磨,他好像只是往苏良远背上贴了张甩锅符,别的什么都没做……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承认自己真的很厉害! “哈哈,你终于发现了,我可是深藏不露好久了!” 突然,潘善婷退后一步,向吴金星深鞠了一躬。 “你这是干什么?”吴金星赶紧把她扶起。 潘善婷道:“救命之恩,不敢忘怀。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则救命之恩当以江海相答。未来你若是有困难,大可来找我,虽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吴金星苦笑道:“你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我不过是顺手而已。就像我之前说的,救一个是救,救两个也是救,多救一个胜造七级浮屠呢。” “那是于你而言,于我而言并不然。”潘善婷道,“倘若没有你,刚才被‘公开处刑’的可就是我了,而我也将在此结束一切。” “因此,这份大恩大德。终生不敢忘怀。” “有一件事告诉你一声,天贵会那边我已经处理过了。以后你来拿属于“锅王”的钱可以直接以“吴金星”的身份来拿。” “多谢。”吴金星道,“这倒是方便了我不少。” “还有一件事,”潘善婷忽然显得难为起来,“你那张黑色的符纸还有没有,我愿意高价买下。你开价吧。” “抱歉,这个真没了,”吴金星抱歉一笑,“我自己也只有一张,不然白给你倒也没问题。” “好吧。”潘善婷略显失望,“我要回去了,以后如果想找我,可以通过天贵会。我现在已经是正式成员,现在虽然地位不是特别高,但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祝你前程似锦,未来,或许我们长安再会。” …… 潘善婷离去,吴金星也准备动身前往秦汉私塾。 但在动身前,他先打开系统地图,确认钟华还在试殿内考试,陈月樱也在这附近闲逛,都没有出什么事后,才略微放下心来。 自他从试殿出来以后,就看到天上有一朵云,遮蔽半边天。 既没有要散去的样子,也没有要下雨的迹象,阴沉沉的悬在那里,压抑得人心里难受。 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 白毫黑墨,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大字。 这字刚劲有力,锐利的棱角间透出一股不平的凌厉,犹如一柄利剑将字刻在剑上一般,锋芒犹见! 当钟华最终将成果交上去后,考官都不禁眼前一亮,沉醉其中,当回过神来,想找钟华时,却不知他何时早已出了试殿。 阴云遮天,秋风萧索,卷起几片残叶飞舞。 在风呼啸过后,随着靠近大门,一阵嘈杂逐渐传入钟华耳中; “放我们进去,我们要申讨一个公道!” “你们敢拦我们?你们在维护狗屁的秩序法纪,你们这是在维护杀人犯!” “太可怜了,父母被杀,却不仅没能收拾凶手,反而被官府阻拦。这天理何存啊?” “知府大人呢?出来做主啊!” …… “又出了什么事?”钟华眉头一皱,脚步飞腾,急速向大门飞奔而去。 大门外人山人海,呼声震天,如怒潮汹涌澎湃。 官兵手持兵器极力阻拦人潮前进,但却不住地一退再退。 人如此之多,之茫然,但钟华的目光却下意识地停留在了人潮靠前端的一个小女孩儿身上——徐莹。 徐莹心有所感,抬起头恰与钟华的目光对上。 这一刻,钟华仿佛读出了一丝不忍与决绝。 “就是他!他在那里!”徐莹突然抬手指向钟华大喊道。 但指尖却在微不可见的颤抖着。 人潮在刹那安静,所有人先看向徐莹,接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钟华。 顿时人潮便如火山爆发一般炸开! “你过来!有本事你出来!” “好你个杀人凶手,年纪不大,却这般心狠手辣!” “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不是个人?” …… 谩骂声胜似滔天巨浪,顷刻间将一头雾水的钟华淹没。 这时因为情况的急转直下,再加上官兵在这一瞬间的疏忽,人潮终于突破了官兵的防线,朝钟华涌来。 数息间将他重重包围,几乎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 一个大叔红着眼冲上前,一手揪住钟华的衣襟,唾沫星子纷飞,声嘶的大吼道: “你怎么忍得下心?他们一家已经活得极为不易了?你却还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小莹真是太可怜了,明明她是那么懂事,那么听话,”一个老妇人不住地用手抹着眼泪,越说越是抽泣,“但为何上天不公,让她这么小就失去了父母!” “你们这是干什么?”钟华猛地甩开大叔的手,用力大喊才勉强盖住其他人的声音。 “我们这是在干什么?”大叔怒吼道,“你问你自己呀!你想想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我不清楚,我什么都不知道。”钟华眉头揉成一团,大声问道,“有没有哪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行,我告诉你!你……” “等一下,”老妇人尽力停下抽泣,用手轻轻拍了拍身旁泪流满面的徐莹的肩膀,“这件事儿还是让太自己说吧,让他自己来揭开这小子皮囊下的丑恶!” “徐莹,”钟华的目光越过严密包围的人群落在了徐莹身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徐莹艰难地指向钟华,“你昨晚是不是在与我分开后,比我先一步回到我家,然后……然后杀了我爹娘!” “我没有!”钟华瞪大眼睛,“我昨晚就直接回去了。” “那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干的?”徐莹的声音中带上了哭腔,“最后你为了毁尸灭迹,还放了一把火,将一切都烧没……没了……” “那不是我干的!”钟华面色涨红,极力辩解,“我为何平白无故要杀人放火?” 一个壮汉怒叱一声,破口叫道:“哼。你就不用再装了。你的虚伪早就被看穿了,你为的不就是那一袋钱吗,小莹都告诉我们了。他爹给了你一大袋钱!” “那是伯父让我代为保管的。” “是啊,然后你是不是就见财起意了呢?因为如果他爹还在,你不可能独占它!” 钟华道:“我……” “杀人凶手!我劝你好自为之!”一个身穿仆人衣着的苏家仆人挤了进来,“昨晚,我告诉你,只有你一个外人进出了我们那片地,这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干的?” …… 你一言,他一语,舆论如汪洋,无穷无尽一片茫。 钟华只觉得心中有怒火中烧,但举目四望,却只有孤独,无助和无奈。 “锵!”他猛然抽出钟元剑,寒光四射,所有杂音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凭什么说是我干的?有证据吗?你们在这里凭什么污我清白?让官府来裁决!” “官府?”老妇人冷笑道,“这也在你的计算之内吧,一把火,将一切烧个干净,官府怎么评判凶手是你?” “就是!你那么心狠手辣,怎么会留下破绽?” …… 钟元剑上剑光闪烁,凌厉逼人,剑尖直指向徐莹。 “徐莹!”钟华的眼睛逐渐透出疯狂的猩红,肩膀在微微抖动,“你为何污蔑我,你明知我可是一片好心,我……” “威逼小孩算什么?”壮汉张开双臂,挡在徐莹身前,“你已经杀了她爹娘,现在连她也不打算放过吗?” “有本事你冲我来呀!杀了我啊!让天下人看看你那脏如猪屎的心!” 钟华的手微微颤抖着,剑尖在他在壮汉的胸口前闪烁出寒光。 剑光频闪,但终究没有刺下去。 因为一旦刺下去,那么一切原来没有的,现在全有了。 “钟华,你若真想证明这不是你干的,”徐莹的声音从壮汉背后传来。 “今天晚上到苏家来。在我给爹娘下葬之前,只要你能当着世人的面证明你的清白,我可以跪下给你道歉!” “一言为定。今晚戌时,我定至苏家。你们给我让开!”钟华猛然一挥剑,一侧的人纷纷向后退去。 他执剑前行,人海中分出一条道直通向外。 一路上再没什么事发生,但无处不在的私语和芒刺在背的目光却让他难受。 回到街上,他半低着头,抬起左手轻轻在眼角抹了一下,然后加快步伐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但一切并未就此结束。 人潮随钟华的离去而纷纷散去,如瘟疫一般,带着流言蜚语四散。 “哎,你听说了吗?昨晚发生了一件好残忍的事情……” “这个杀人凶手,又不能将他绳之以法,可恨,可恨啊” “娘,你看那个人,感觉好可怕。” “嘘,小声点,别被他听去了,他刚杀了人,你要是再叫小心轮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