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衍瞄了琉尔思一眼,然后对着眼神冷漠的于子镜微微摇头,后者扭过头去,不再注视这边。 琉尔思呆呆的望着这一幕,无力感从心底涌上嗓尖,那是一种无可言喻的酸涩感,不禁让他有些想吐。 他只得强行移开视线,不让自己看着那道仇恨的目光, “虚幻之妖,狭影之物,如今已尽数擒下,还请天师发落!” 有一小将面色肃穆的走到虚衍面前,向前行一军礼,然后立在那里,眼中满是冷漠。 “本是分内之事,我当即刻行刑,以正视听!” 虚衍轻轻点头,双眼开阖之间,放射出惊人神光,如同现世的真仙,让初获新生的人们不由躲避起对方的视线,无一人敢与之对视,包括琉尔思。 他单手伸出,五指洁白如玉,比之稚儿的肌肤更加细嫩,轻飘飘的衣裳,随风舞动的黑发,瘦弱不堪的身躯,总是带着笑容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郑重。 那是一种看似经不住风雨,却会坚持到最后的身姿。 “异乡人,虚衍吗……” 于子镜叹息一声,如同窥见其人内心深处的几分真意,对方自言从异域而来,当时刚好被他们的高层发现,而对方短暂的迷茫过后就毅然决然的加入了自己一方。 “在我的故乡有一句话,人人平等,所以我绝不会认同那个地方,我这一生只有两个心愿。” 当时还是个新兵的于子镜问起对方加入的缘由,虚衍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这番话。 “一是希望有生之年能够回家,希望等我回去家中父母尚且健在,天尊保佑!阿弥陀佛!哦,还有上帝老哥!”他搓了搓手,双手合十,面目虔诚的祈祷着。 于子镜看着对方神棍的样子,心中分外无语,那都是什么地方的土著神灵。 “二是……”虚衍缓缓的放下双手,眼神无比明亮。 “我有一个梦想,愿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愿世间诸人都有一个圆满的未来,人,不该是奴隶,至少我的教育是这么告诉我的,不靠神仙皇帝,所有的一切的都由我们自身来创造!” 就在于子镜一时被对方的理想镇住之时,虚衍却腼腆一笑。 “其实我先前所说的那些都是前人的语录,我只是把他们结合了起来,但至少我的心中是这么认为的。” “人,顶天立地,立于这天地间,本就不欠他人的,只是战斗而已。” “以和而败,以战而胜,我走之前最起码得让这里的人拥有尊严才行,不然我怎么好意思回去?!” 于子镜回过神来,便望见虚衍正在发言。 “我是一个游子,总抱着那个回家的梦,所以我很清楚梦幻有多么令人迷醉,但我依旧选择走出那份安稳,因为那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虚衍伸手指着被绑在柱上的戈尔曼族人,脸上满是冰冷。 “很遗憾,我是见不得别人软弱的人,强行戳破你们的泡沫让我非常满意,想必你们今后会不止一次的痛骂我,只是这一切,我都不在乎!” 虚衍看着神色还有些迷茫的众人,脸上挂着高傲之色,其中只有少数人变了脸色,他们抚摸着身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岁月是最无情,也是最公正的存在,人,至少我认为的人应该为自己独一无二的生命而自豪,并为此奋斗终生,时间曾经遗忘了你们,如今,它记起了你们!”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他们从重获新生的喜悦中跳出,认知到自己今后将要面临的困境。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唯有勇往无前才能让我们不至于僵化,不想死,那就从现在努力起来吧!” “其中,第一步是……” 虚衍伸手指向某个柱上之人,其人是一个外表尚幼的男子,相貌极佳,而他此刻的眼中却满是畏惧和恐惧,对着这边的眼珠中盈满了泪花,看上去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与过去进行诀别。” 虚衍的脸色变得深沉,眼中满是冷漠。 “大……大人,他只是一个孩子……”有乡民一脸犹豫的说道。 “他不是孩子,而是一个犯下累累血案的凶手。”虚衍眼神越发冷漠,他继续说道。 “就是你们眼前的这个家伙,仗着家中长辈的宠爱,得以拥有数个‘仆人’。” “你们所目睹的这副姿态也不过是他平素喜爱的‘仆人’样子,在抓捕他时,他曾借着这副姿态卖可怜,而后在我们的战士犹豫之后趁机偷袭要害。” “你们不妨问问他有几岁了,看看是不是比你们的爷爷年纪还大?” 虚衍脸上带着讽刺的笑,众乡民一时失语,顿时眼神复杂的看向对方。 而那男孩原本逐渐低垂的面孔猛的抬高,他大笑两声,用暗紫的眼眸看向这边。 “惺惺作态,果然你们人类就是虚伪的家伙,亏你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向这些牧犬一样的东西解释,他们天生就是我戈尔曼家的所有物。” “你们这些叛逆者,迟早有一天,神庭会碾碎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 “恩,我等着,然后呢?”虚衍平静的回应对方,眼中毫无波澜。 “我们是败了,可你们呢?你的希望可以击败我们至高无上的君主吗?你们终将失败,我将在那里等着你们的到来!” “要杀就杀!我西博里绝不畏惧,我的姐姐们中茉莉胆小,莉朵怯懦,卡珊无知,都不足以担当大任,但我等都是戈尔曼一族,所以……” “我会承担起家主的责任,有什么都冲我来吧!!!” 西博里高声说道,稚嫩的脸上满是坚毅。 “那我就满足你的心愿。”虚衍冷冷一笑,左手伸出,掌心深处有一道明灭不定的深蓝之光,周边劈啪作响。 “特制加强版再改最终完美版——掌心雷421代!” 虚衍轻喝一声,手中的深蓝圆团瞬间射出,只听见一声脆响,西博里面色呆滞,全身如同杯烤焦一般,冒出了丝丝青烟。 “咳……就这?……哈哈。”西博里勉力一笑,肆意嘲讽着对方。 “只是一个引子罢了。” 虚衍轻轻摇头,眼中带着怜悯之色,也不在意对方的诋毁。 “什么?!” 西博里瞳孔放大,心中一种强烈的危机感顿时涌了上来,他抬起头,却见天空变得阴沉无比,随后炽亮若白日的光束瞬间落下,无尽的狂雷疯狂吞噬着一切。 “这就是‘天’的怒火啊!” 虚衍感慨着,然后望向了又一名戈尔曼族人,至于西博里的那处地域,如今已然片毛不存,连同那根被那些荣光的军士齐力凝出的土柱也一并消泯。 众乡民的脸上满是震撼,他们得眼珠瞪得老大,似是不能理解那些尊贵无比的贵族就这么轻易地死了,他们的心中满是惊讶以及……快意。 于是他们把目光对准了下一个人,眼中流露出期待。 那是一个年岁尚小的女子,虚衍单手一抬,她的静音被解除,可是她却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些人,眼神中满是虚无,表情十分冷淡。 “杀死她!杀死她!” 众乡民被她的态度所激怒,顿时响起这样的声音,他们此刻的心中充满了被触犯的愤怒。 “静!”虚衍轻喝一声,随着一道气流拂过,众乡民顿时陷入了沉默。 “安心看着吧,为恶者必将灭亡,而你们则要永远铭记今日的一幕,要告诉自己,若有朝一日作恶,就是这个下场!” 虚衍的声音无比冷冽,令陷入狂热的乡民心中不由一肃,他们恢复了理智,带着敬畏的看着这一幕。 于子镜微微一笑,还是虚衍有主意,当然按他的话来说就是‘惩恶扬善’。 他也不用发愁怎么处理这些被圈养过的人了,只要他们能谨记今天的教训,在经过时间的流逝后,迟早有一天,这里会有足够的‘战士’吧。 就这样,众乡民,包括琉尔思看着残余的戈尔曼族人被一一杀死,原地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白印,那是他们仅存的痕迹。 终于,在琉尔思变得绝望的眼中,虚衍的掌心对准了他最初遇到的那位女性贵族,他的姐姐,莉朵。 而后者,现在已经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连那双璀璨的紫色眼眸都如同蒙上了一层灰。 “你有何话可说?”虚衍问着对方。 “……” “看来是没有——”虚衍摇摇头,手正要举起。 “……死!” “你们都去死吧!死死死死死死!!!!”莉朵神色疯癫,嘴间反复的喃语着,脸上十分阴沉,眼中既有仇恨又有深深的悲哀。 琉尔思看着那一幕,心中不由有些酸楚,对方只是一开始看了自己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自己。 他抬头看着天空,那明净的天色依旧如常,他猛的摇头,眼中闪过坚决,他背对众人,走向了远方, 至少他不要见证对方的死亡,她将永远在自己的心中活…… 琉尔思狂啸一声,闷头跑向远处,他的眼中出现一条繁星点点的星河,星光照在他的身上,从而冲破了虚衍留下的封锁。 乘着星光,他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远离了两者的视线。 于子镜眉头一皱,手掌伸出,然后看向虚衍,后者轻轻摇头,于子镜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这也是必有的一环,唯有看破,他才能超越自身,那份潜质你也看到了吧。” “恩,虽然只是流落星海各处碎屑,可毕竟是那种东西的残渣。” 面对虚衍的传音,于子镜不由有些惊叹。 “是吧,所以我——”虚衍眉头一皱,眼神凝重的看向天空,而于子镜也是同样的姿态。 “那个胆小鬼还是死了,真是可笑,可,我神庭的人你们也敢动,真是自寻死路!” 天边传来一道高亢的声音,自豪于傲慢并存,引起两人的一致戒备。 “是先前的短暂的屏障破碎让信息传了出去?”于子镜忽的问道。 “管他那么多干嘛,先干死他再说!这可是一个大家伙!” 虚衍岔开话题,于子镜心中有了数,他飞身而起,手中出现一柄红尖长枪,而虚衍则对众乡民设下一个透明圆罩,离得远远的,手中打着各种手势,于子镜的身上顿时出现颜色不一的亮光。 “荣光所属——于子镜,请指教!” 长枪飞出,于子镜紧随其后,带着他的自我介绍。 “血狱魔——格尔巴,接受你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