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么,你要怎么做?” 眼皮合上,又睁开,望着眼前平静的贝露莎,齐休却忽地明白,自己是无法接近这一刻的她的,就算想要诉说什么,大概也无法传达到她的心中。 所以,他只能接受,并继续下去。 手指在空中一转,一道圆镜自空中浮现,镜面中浮现出清晰的画面,那是一个原本神圣庄严的会场,此刻,在会场中,自由肆意的金光在于黑光进行着剧烈的角逐。 空中荡起无数涟漪,在白云间,在大地上,在众人的眼中,战斗一直持续不停。 在响彻苍穹的高亢笑声中,金色的光芒逐渐占据了上风。 “那是仅在这个时代才存在的,被誉为初代皇女的存在。”贝露莎眸光淡然,她望着那副场景,轻声解释着。 “‘她’的内核是由三部分组成的,我姑姑的外壳,与壁垒高度契合的心神,以及维持两者平衡以及作为放大器的天女力量。” “不,其实这么说也有些偏差,实际上应该算是历代‘偶像’传承下来的光辉,在后来,我们曾借此来审视过往,却因此发现了与过去的观点迥异的观点。” 贝露莎视线移开,看向沉着冷静的齐休。 “为何在初代偶像之后的她们会越发‘劣质’。” “布罗罗琪陷入狂乱,柯莉则偏执独行,凡妮莎脾气暴躁,碧翠斯目中无人,燕芍药时日尚短,所以不曾表露出异样。” 琉璃般的灿灿光华在眼眸深处凝聚,继而化开,宛如变幻万千的镜面一般。 “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那个,即,我们现在当作杀手锏,名为‘壁垒’的那位存在,仅仅是存在就会使人陷入迷乱,目触,耳闻都会受到影响。” “纵然原本清澈无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心性也会向着负面的角度越发下滑,从而偏离过去的自己。” “所以,现在的偶像才会限定在任时间,根据相关的测试结果,偶像至多在任20年,其中10年是一个节点,在这个范围中,有些‘劣质’的偶像会失去自己的光辉。” “你看,一切都不是毫无缘由的,筛选如此,换代时间也是如此。” 贝露莎轻声一笑,神情依旧看上去显得无比遥远。 “..........”齐休沉默着一言不发,如果是过去的那个‘皇女’,他还有着借口,可面对眼前的这个人,他却无法说出足以瞒过对方的谎言。 “你也真是沉默呢。”贝露莎凝视着对方,而后微微摇头,眼神却变得冷冽,“我曾考虑过三种方法,之前的话,你大概也明白,那只是可能性最低的一种方法。” “不过,现在却因为一些情况的变化,那个反而成为成功率最高的办法。” “.......我曾听过,偶像的修行就在是不断优化自己的过程,无论是自我,还是心灵,都会化作全新的人格,所以,旧有的人格才会死去。” 齐休低叹一口气,自进门来,视线第一次和贝露莎所对视,他的眼中满是困惑和复杂。 “你是想问为何我还能回来吧?”贝露莎微微一笑,但那笑容却显得无比虚幻,而后,她的表情变得平静,“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齐休再度沉默,他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话语已经无法被理解。 “那么,我们要怎么回去,而且,杨自在怎么办?”齐休压下胸中翻滚的情感,强行让自己变得冷静,他开口问道。 “不用去管他,他的话和我们的情况不同,纵然被抹去什么,也不会影响他的心智,而且现在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贝露莎的脸上浮现一丝厌恶,这一点她的态度倒是一如往常。 三人原本约定好,各自的任务结束后就要待在一处,以便可以方便联系,不过齐休之前过去,却被告知他出任务去了。 贝露莎摇摇头,似要将那个名字从脑袋中甩出去。 “这样。”齐休低语着。 “而且,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错过这个时间,我们就真的无计可施了。”那双霜冷的眼眸中染上一丝阴霾。 “那么,你要怎么做?”齐休心中明白,在本就时间不够的情况下,指望杨自在能突然回来的可能性实在太低。 贝露莎眸光闪耀,周身隐有光芒发散而出。 “原理是‘空烛理论’,就像我们曾听过的案例一样,不是让我们前往过去,而是借助那份不变和等位让我们回到原点。” “我来校准和定位,借助那份宅子的存在,让我们能够安全的回去。” 晶莹的眼珠闪耀着冷色的光芒,双手在空中抬起,继而如同河流一样摆动着,四周的纹裂墙壁一瞬间爆发出强光,被刻下的密仪咒文显现而出。 在头上,身下,眼前的所见的一切中,异色的粒子在空中悬浮着,名为咒文的力量在其中盘旋,并且越发膨胀。 “埃尔奇曼达,索留达克斯,吉尔复索克,凡此三者,皆为弊者,无垠之地于此重现,昌流者开辟于路,以锲子之名,贯穿于岁月!” 声音变得高亢,一节节的音调却反而越发明显,眼前的一切变得浑蒙,宛如掉色的景物一样,失去了应有的真实感。 齐休屏住呼吸,维持着原有的姿态,在这个过程中,他必须维持‘起初’的位置,不然就会产生偏差。 (“空烛理论是对某种状态的阐述,原本的话,是一些人对岁月这种力量的探索,本质是一种从现在往前看的行动,主导者站立于现在,却能够身处过去的洪流中。”) 不经意间,在记忆中安里那响亮的音色与一道声音重叠起来,齐休瞳孔一缩,心中无比震动,这个声音分明是?! (“过往不可追,未来太过飘渺,唯有现在为真,归根到底,一开始只是一种试验性的学说,人们也并不期待能对过去造成什么影响。”) (“基于同位性原则,只要一条时间轴上存在你的身影,那么,我们就可以从你出生的那刻开始算起,直到你作为人的痕迹的终结,这段时间,我们将其称作同位不变性。”) (“生存于这里的你熟知这段过往,无论是人还是事,你都了然于胸,那么,假如将现在的思维投放到过去的躯壳,你便拥有了新的可能。”) (“你既可以沿着自己过去的行为继续走下去,也可以去尝试新的道路,那都是可以的,这种学说曾以这种蛊惑性的口吻传播,继而因为限制令的出现被中止。”) 金色的光芒在眼前浮现,一道虚幻的身影看向这边,那模糊不清的脸上带着令他熟悉的那种明艳表情,那是对自己所行道路坚定不移的眼神。 他眼睛余光扫向那边,那里同样有着一道身影。 贝露莎目光微闪,继续维持着密仪发动,没有理会这边的动静。 (“实际上,那个理论在暗地里依旧在完善,限制令是为了安全考虑,但若因此放弃对过去的探索,那就只是一种拖累。”) (“实验中,人们发现,仅凭个体脆弱的思维,是无法到达太远的过去的,而对庞大的历史本身而言,只是一缕浪花就足以扑灭个体的全部抵抗。”) (“想要到达原定的时间点,就必须依仗首座级的力量,首座们自身力量永恒,过去现在永存,不会被常理所约束,基于此,一个扩展理论应运而生。”) 轻柔与高亢的声音在心灵中跳动着,眼前的视界变得模糊,恍惚间,有一位面色亢奋的男子大声宣讲着,男子的眼中满是自豪。 景象再变,外貌纤柔的金色身影徐徐走来,那张他熟悉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假如,让过去的首座抽离自身的意志,那么永存世间的他们就会留下一具躯壳,那么,假如将来自现在的某个意志投放到那个空置躯壳中,在那个时间中,那人就等同于首座。”) (“外貌一致,力量一致,在他人看来,那就是货真价实的首座,而且,对于被传送者也更加安全,基于安全的角度,首座也可以随时接管自己的躯壳,以防一些危机。”) (“同时基于这次测试,人们得出结论,如果拥有和首座级同等的永恒之力,那么就可以自由往返被贯穿的时间本身,这个规则又被称作等位理论。”) (“所谓空烛,就是在他人看起来处于燃烧状态,实则内部却是空空如也的一种状态。”) 轻柔的手伸了过来,而后,在离面部只有一指之遥时停下,那对黄金色的瞳孔看向齐休,脸上却露出一丝茫然之色。 (“这里是.......”) 她半张开口,眼眸中的清醒与茫然不断切换,然后,她眼神专注的看向这边,眼中的眷恋逐渐淡去,面容却变得漠然。 “原来是这样。”她低语一声,随后毫无留念的转过身,走向了贝露莎那边。 “猖月亦知无锈之轮,兵壳不识冷绝之花,西山既望,吾方为叹绝者。”她高吟着,那旁若无人的姿态可谓强大的象征。 金色的光芒暴涨,其中还有清若琉璃的明堂之色,繁复若白的孤傲之色,以及倾吞四方的强势之光,金色身影单手一抬,周围的世界变得浑浊而漆黑。 她与贝露莎两者对视,虽外貌类似,但此刻却绝不会有人将两者看作一体。 “缇亚,该开始了,尽早完成吧。”金色身影轻语着。 “好好,唉,你还真是心急。”不满的声音从金色身影口中传出。 “那么,开始我们的‘摆钟’吧。” 霜冷的色彩渲染开来,与金色的光芒并驾齐驱,齐休心中一动,他看向上空,在那里,本是一片黑暗的天空,隐隐有一道宅子显现而出。 那是,位于后世的贝露莎的宅子,只是,看起来却无比模糊。 他不由看向那个身影,贝露莎立在原地,脸色却显得有些灰暗,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 “......得快些才行。”金色身影也同样看向对方,语气却显得有些冷淡。 “那你倒是出力啊!”缇亚大喊一声,一道娇小的身影在一旁显现而出,她扭过头,神色复杂的看了齐休一眼,继而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纯白。 “刺芒,冰种,雪锈,海之女独薄于海。” 深蓝色的光芒冲天而起,金色身影在原地一转,化作一煊煊金光,贝露莎咬着牙,白色的光芒透体而出。 三者化作绳索缠绕在宅子之上,将其缓缓的拖了过来。 “就是现在!!!” 三道重叠的音色响起,光芒顿时变得刺眼,齐休低下头,却望见自己的身躯逐步变得透明,莫名的触感在周身萦绕着,就如同躺在水床上一般。 眼前的景象顿时变得模糊,齐休意识一顿,眼前变得一片黑暗,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安心的睡吧,在醒来后应该就回到你们的时代了,今后,也请你继续努力了,切记,不要放弃.......”) 浑蒙的气息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内部的房间却已经空无一人,金色的花朵骤然盛开,然后急剧凋零,化作金色微粒。 “...............” 仆偶抬起头,眼中闪动着幽蓝之色,它侧目望去,有一道宅子在远方的天空中若隐若现。 而后,它扭过头,继续看向前方的会场,眼眸则恢复了原本的色彩。 在一片寂静的星空之中,一道庞大的战舰正在向前驰骋着,后方是追赶不及,在后方注视着远去的黑色部队。 中控室中。 “哈哈哈哈,真爽,小子,你跟着我尽管放心。”安里大笑着拍着一旁的杨自在肩膀,笑的极为灿烂。 “哈哈哈......”后者勉强的笑笑,心中则有些迟疑,自己是不是该回去了。 两者这段时间一直从侧面袭击群星的舰队,当然也占不到什么大便宜,两人也只是抽空打一波就跑,实在谈不上是战斗。 不过,杨自在斜着眼看向旁边的安里,对方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哦,对了。”安里转过头,看起来神秘兮兮的样子,他左瞅瞅,又看看,脸上浮现一丝期待。 “那个,既然你是从未来来的,那么你肯定知道我未来的成就吧,怎么样,我是不是德高望重,麾下弟子无数,过上了富足又美满的生活?” “老师,您真的不知道未来的情况吗?”杨自在犹豫的问道。 “知道一点,但也就是一点。”安里理所当然的说道。 杨自在的面孔变得僵硬,看着对方眼中的期待,想到对方未来的处境,他本想说些谎言敷衍过去。 【“为人,要诚实呐!”带着高帽子的安里一脸严肃的拍着他的肩膀。】 他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没错,他不能辜负对方的期待。 “老师。”他叫了一声对方,安里立马表情严肃的看着他,“其实,你在未来依旧在为联邦做着贡献,我一向很佩服你的。” “嗯嗯嗯!”安里眼神激动的连连点头。 “您在未来,依旧有着值得尊敬的职业,虽然平日没什么人去,但我认为,心理医师很适合您!” 杨自在看着笑容逐渐冷却的安里,语气坚定的说道。 “...........” 安里沉默了,而后,他长叹一声,目光看向远方,眼神变得冷漠。 “是时候了,你该走了。”他转过头,杨自在呆呆的看着他,那副面容绝不是他熟悉的老师,而是别的存在。 “你是——” 安里面容平静,眼中则闪现着苍蓝色的光芒。